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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言利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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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大咧咧地坐下了,一伸胳膊,一提袖子,一翹二郎腿,這動作是誰,恍然間似乎是在民工羣裏的那種坦蕩覺,一坐下歇着,來顆煙,來碗着,就着唾沫星子説兩句黃小調呢。

不對,陣仗不一樣,他瞥了眼都看着他,一伸手,高銘趕緊地掏着煙,又給大兵點上支,大兵叼到的嘴上,此時輕鬆的心態似乎無形中契合了他當民工時候的狀態,乾脆隨意了,一口煙噴出來道着:“蔡老頭,咱們不必介紹了,你現在這樣子拜我所賜,我呢在你手底也沒少吃苦頭啊…別躲啊,我給你説幾句閒話,我當民工時候,學了句好聽話,那話似乎就是送您蔡董您的,想不想知道?”明顯好奇,可蔡青沒吭聲,只是怨毒地盯着大兵。

“那句話叫,壽星公耍氓,老不要臉。哎呀,別提多適合您了。”大兵道。

高銘呃一聲,差點噴笑出來,有醫護已經笑了,捂着臉躲開了,尹白鴿氣得前起伏,一下子沒明白怎麼進岔道了,蔡青卻是反應過來了,一伸脖子“呸”一口唾沫吐向大兵,大兵一躲,尹白鴿猝不及防,直接吐他袖子上了,這回高銘真忍不住了,噗聲笑了。

“中氣足的啊,老爺子,您這身體,真不用裝痴呆,咱們談談那個…”大兵説着,蔡青又扭過頭了,大兵話鋒一轉問着:“女人,女人怎麼樣?”

“滾,老子就這樣了,愛咋咋地,文革批鬥都沒把我咋地,你省省吧啊。”蔡青怒了,估計也有忌憚的成份,本不準備再和大兵説話。

“我就是説那時候的事呢。”大兵嚴肅道,眾人懵然間,他突出一句:“據説那時候,你把你嫂子睡了,然後你嫂子就懷上了蔡中興…蔡總不是你侄子,是你兒子,對不對?”這一句像打雞血一樣,把蔡青刺的兩眼凸出來了,血管暴出出來了,大兵卻是幽幽口煙道:“看來傳言不假啊,肯定沒錯,劉茜告訴我的。”

“放。”蔡青怒斥道。

“劉茜還説你把她睡了…她説你本起不來,就用手指戳呢。”大兵道。

“你…你…放…你。”蔡青上氣不接下氣着,怒火中燒着,像要吃人的樣子,又呸一口,大兵迅速拿起記錄本一檔,正好檔住,然後更噁心地告訴他:“據説你喜歡?喲,怪不得能唾這麼遠,嘴上功夫不錯啊。”

“放……老子還手指,你才用呢,你全家都用。”蔡青拽着銬子鐺鐺直響,果真是壽星公開始耍氓了,急切之下,臉什麼的,都不要了,大兵緊接着道着:“消消氣,我跟您開玩笑呢,其實劉茜那妞有次跟我説過,您老那方面,還是行的。”

“廢話,當然行。”蔡青被搞得暈三倒四,發現自己失態,立馬又斥着:“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那娘們又騷又內媚,您老肯定喜歡…除非你丫本起不來。”大兵挖苦着。

“啊呸,你才起不來呢。”蔡青怒道。

“你看你這人,這麼大火氣,我知道你能起來,知道那個小護理沒少被你禍害過,我們其實佩服你的啊,好吃不過餃子,好騎不過嫂子,能上過嫂子的,可真不多。”大兵道。

蔡青氣得臉上青筋暴,頭咚咚直磕桌子,不是在這場合,怕是得暴起了,偏偏大兵火上澆油似地告訴他:“我真不騙你啊,蔡董,咱們這個圈子關係你也知道有多亂…其實蔡總蔡中興也上過劉茜,要這麼算,您和您兒子,把兄弟啊…咱們仨,有同嫖之誼,不至於這麼大動肝火吧?”幾盆子屎一扣,氣急敗壞的蔡青聽到最後一句,驀地驚醒了,瞪着大兵道:“詐我?”一念至此,他笑了,一撇冷笑道着:“是又怎麼樣?花錢買幾個賤貨,有什麼大不了的?”那眼神有意無意地在瞟尹白鴿了,尹白鴿氣得臉鐵青,沒想到岔到這種地步,她剛要結束,大兵卻是哈哈一長笑,對着蔡青豎着大拇指道着:“有種,這才像個壞種…很有領導魄力啊,怪不得當年五紡廠倒閉破產,窮廟就留下你這麼富方丈。”

“市場經濟造成貧富不均,還我負責怎麼的?改革開放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那就意味着讓更大一部分人先窮下去,你指責我?”蔡青梗着脖子,一句把眾人頂得啞口無言了。

老炮,老油條,老黨以及老氓結合在一起的怪胎,那曾經欺上瞞下,欺男霸女氣勢一出來,端得是不可小覷,居然把大兵壓下去了。

“哎…”大兵仰天一聲長嘆,就在高銘覺得無處使力時,大兵卻是異樣地興奮了,一坐正,換了嚴肅地表情斥着:“蔡青,知道你疏漏在什麼地方嗎?這個致命的地方,毀了你一世英明。”

“什麼?”蔡青下意識地,被大兵突而嚴肅的表情染了。

“現在我不詐你,用事實説話…其實我不記得你,當我第一面見你的時候,看到一位漂亮的小護理攙着你,劉茜也攙着,您老呢,調戲似地一直撞人家姑娘的…嘖,你耍氓吧可以理解,偏偏那兩妞還特麼拒還,這就不好理解,除了有姦情,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事來。”大兵道。

“關你事。”蔡青罵了句。

“是不關我的事,可劉茜辛辛苦苦找了一罈壯陽酒,居然是給你送…這就把我納悶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嗎?”大兵問。

蔡青不説話了,和小秘書的私情,總歸不是能説出口的事。

大兵卻在喊着醫護,門外笑着醫護着臉,大兵問着:“醫生,問你個常識問題,如果一個人老年痴呆而且併發癲癇,是不是還能保持正常的功能。”醫生憋着笑道:“生活有功於預防老年痴呆…反過來講,如果已經痴呆,理論上,不能。”

“就是麼,從我看到那瓶壯陽酒我就知道你特麼是裝病,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簡單…其實你輸給了自己,如果你就這麼病着,吃飯灑在衣服上,拉屎拉褲襠裏,生活不能自理,那誰拿你也沒辦法…可惜啊,你還是要跑,你一跑,基本就一頭栽坑裏了,自作孽,不可活啊。”大兵依據醫生給了科學道理,給蔡青下定義了。

此時沒人笑了,醫生聽得凜然起敬,尹白鴿不由得刮目相看了,高銘興奮得直想鼓掌,下半身的思維、直接連接案情的思維,從男女關係直接扯到了案情關聯,這絲絲相扣的,把蔡青扯住了,蔡青瞠然看着大兵,眼睛裏漸漸帶上了懊悔和驚恐,這個錯誤犯得讓他痛悔莫及了。

這是…即將突破心理防線的跡像?

尹白鴿在背後輕咳了一聲,提醒着大兵。

不過連蔡青也提醒了,他瞪着尹白鴿,還有那幾位警察,小心翼翼説着:“這是經濟案件,我可以請律師,有證據我服從判決…你們可以查實一下,鑫眾的具體經營,我本沒有參與過。”開口了,不過開啓的還是抵賴模式,尹白鴿知道自己在這場恐怕不行,不敢吭聲了,大兵接着他的話頭道着:“蔡老頭,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説,現在的法制健全嗎?”

“你説呢,要健全我也不至於落到這一步啊。”蔡青反問了,好有黑幽默的一句。

“好,法制治不了你…我也動不了你,你待不待我不管,無所謂,反正我又落不着一錢,我就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想聽嗎?”大兵道。

“不管你訛詐還是誘供,我一概不理,而且我保證翻供。”蔡青老頭吹鬍子瞪眼防備上了。

“我説的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可能那個世界的規則你早有耳聞…你的錢大部分都是通過地下錢莊轉出去的吧?”大兵問,蔡青撇嘴不屑,大兵像自顧自表演地説着:“收拾你一家其實可以兵不血刃,你應該懂這些規則,難道已經逃出海外的那些人,就真的安全嗎?”大兵道着,明顯地看到蔡青臉上一,像緊張了。

“地下錢莊的運作模式很簡單,叫對拆,這裏收錢,海外同夥扣除佣金,給錢…讓我告訴你,接下來怎麼整你們,抓住一家兩家地下錢莊,這個很容易,劉茜不是鐵嘴一張,和你合夥的那些商户為了自保,肯定也會提供很多家…或許你要説沒有證據,我們沒治。但我們沒有證據可以傳喚,可以無休止的查,無休止的傳喚,而且他們提供蔡中興的錢索…您説,在生意被毀以及人人自危的情況下,蔡中興在海外會不會好過?再説了,那些地下錢莊的爛事可是一兜一蘿筐,抓他們的小辮太容易了,您説會不會有黑幕易,有人把情況提供出來呢?”大兵問,這是基本蔡氏失勢後的判斷,字字誅心,深諳人心險惡的蔡青聽得冷汗涔涔,這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會發生的事。

“接下來再發展,就是更黑的了,蔡中興在海外也是東躲西藏,只要被通緝的消息出去,他就成了喪家之犬,相信我,天下的黑澀會都不講什麼情面的,你有錢有勢他們給你當狗腿,你失勢他們拿走你的錢敲斷你的腿都是輕的…其實主動權現在已經掌握在我們手裏了,這裏對地下錢莊迫得有多狠,你親兒子在海外過得就有多難,他的結果很簡單,會被別人敲幹榨淨,成為窮光蛋,然後…你覺得那個國家的警察會介意把個窮鬼遺送回來?你不會覺得你和你嫂子的孽種,比名聞天下賴總還厲害吧?賴總可也給攆回來了。”大兵道。

蔡青額上冒着汗,青筋暴,不時地偷瞄大兵,那嚴肅的表情,以及他對此人的瞭解,知道此言不虛,而越相信,就讓他越恐懼。

“至於你,就更簡單,你自己都不會相信政府會給你養老吧…磨上你三年五載,財產一沒收、等到病得不行,老得不動了,一定會送你出看守所的…您自己可以選擇一個伸腿瞪眼的方式,餓斃、還是病歿?你真是傻得可以啊,把全家往國外送,那特麼將來可連個收屍的都沒有了…還想請律師,那是有錢人的口氣啊,你現在還把自己當有錢人啊?自己想吧,愛待不待,人都快抓完了,還愁找不着線索?”大兵厭惡似地一扔煙頭,在腳下重重一踏,起身了,幽幽地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消息還捂着,要知道你被抓了,有些人會想出一百種死法讓你閉嘴,唯一不會是正常死亡,你信不?你犯傻吧啊,不待拉倒,送回津門。”大兵説了句威脅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尹白鴿和高銘使着眼,兩人剛踏出門,就聽到了號陶哭聲大起,回頭時,蔡青已經崩潰了,費力地拉着手銬抹着鼻子嘴,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是傷心絕,像死了親爹孃一樣。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呀,我不回去啊這對於審訊可是喜兆,兩位預審坐進來,一位端水,一位遞紙巾,情緒失控的時候,恰恰是審訊最佳介入的時機,兩人不失時機的説着政策…放心,放心,一定不回去…哎,您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了,至於嗎?就有錢也沒地方花啊?這麼多非法資金便宜了別的商啊,您給我説説,絕對是立功表現…

尹白鴿輕輕地掩上了門,把這個不足為外人道的表演遮住了,門關上,她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眯起眼來,沒想到是這個結果,高銘卻是遞着紙巾,示意着她胳膊上的唾沫,她擦擦隨口道着:“非常之人得非常之法啊。”高銘沒説話,胳膊呶呶,示意指指,尹白鴿看到大兵已經跑出了門外,對着陽光仰着頭,像受不了這些陰暗,要曬曬太陽一樣,尹白鴿揚頭示意着大兵,又示意着李振華的房間,意思是,乾脆一鼓作氣,直接拿下。

高銘硬着頭皮踱步上來,遞給大兵一支煙,自己笑着點上讚道:“厲害,一支煙功夫啊。”

“這個老傢伙是首惡,鑫眾的企業理念是:責任、使命、擔當…這和五紡廠當年什麼愛廠為家,無私奉獻是一個道理,運作模式、機構設置、人員配備甚至他們推銷的渠道,都帶着計劃經濟時代的風格啊…專門拿責任、使命説話,把自己扮得高大上來騙人。”大兵道。

高銘笑得不可抑,拍拍大兵肩膀道着:“所以我不服不行啊,從下三路到高大上,你是把他看透了。哎對,蔡中興真是蔡青的親兒子?這種事你怎麼能知道?”

“上官告訴我的,假不了,所以我告訴你們,盯着這條線,就跑不了…釘準了,説不定把跑了的,還能扯回來。”大兵道。

“我看有戲。”高銘笑道,一笑又斂,提到了上官嫣紅,大兵臉上笑容也消失了,像是想到了什麼愧疚的事一樣,一副不足為外人道的表情。高銘勸着:“別想了,都走到這份上了,只能硬着頭皮往下了…我盡我所能,幫你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

“沒必要了,那天你説為什麼當警察,説得我很動…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句,如果有下輩子,如果還能重新選擇一次,你還會選擇當警察嗎?當這種隨時可能遇險,隨時可能過線,連勞動法都不保護你,連保險公司都不接你人保單的刑警嗎?”大兵正看着高銘,那犀利的眼光,讓他無從造假。

“我錯了大兵,你最厲害的不是槍法,而是嘴皮子,別我動搖,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高銘苦笑道。

“天天接觸這些不幹人事的,甚至有時候還得越界親手做點,有一天你也會人格分裂的,做回普通人重新開始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謝謝高隊。”大兵笑着道,人卻徑直走向李振華的審訊房間,尹白鴿示意着,把門打開了,招手叫出了耗着的兩位預審,她和大兵、高銘一起進了房間。

不料這一次卻沒有期待的奇蹟,李振華僅僅是微微一怔,並沒有太多的驚訝,爾後又低着頭,一言不發,臉陰森的可怕,幾分鐘後,大兵示意着尹白鴿和高銘出去,他一個人留着,門開着,就那麼盯着李振華,然後兩人開始對視。

誰也沒想到是將遇良材、棋逢對手了,兩人對視了一個小時,愣是像兩木樁一樣,一句話,甚至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