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有簡直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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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攤主説珠子是他祖上所傳,只有兩顆,要賣二十兩銀子,我雖嫌貴,但見那珠子着實有趣,又想起大哥平有收藏這些玩意兒,便買了下來,還沒細瞧,即喚茗煙給你送過去了。”薛蟠的確聽説過有人偶能從寶華街淘出稀罕的珍寶來,況且寶玉除了去學裏,大多隻呆在家中,狐朋狗友又甚少,哪能真的有什麼奇遇,心裏便漸漸信了,忽道:“你把那兩顆珠子送給我,今兒可後悔了麼?”寶玉想起白湘芳來,忙道:“哪裏的話呢,我朋友的女人尚寄在你紫檀堡那邊叨擾,還沒謝謝你呢。”薛蟠一聽,立時穢笑起來:“呸!什麼你朋友的女人,人家的女人還用煩勞你麼!你竟也幹這事了,雲兒都笑壞了,笑我老在她跟前説你老實呢。”寶玉霎時脹紅了臉,急道:“我…我真沒…她是…她不是的…”薛蟠又摟住他肩膀,打斷道:“在哥哥跟前,還有啥不好意思的,那小娘兒果真長得好,算你有眼光,你放心,我是決不會半點出去的,就算你不送我珠子,大哥也會好好款待她的。”寶玉忙道:“你千萬莫亂來,她可不是尋常女子。”薛蟠罵道:“慌個鳥!我知你小氣包一個,什麼都不肯跟別人分享的,哥哥跟你討了那麼久的小鐘子,你卻到現在都不肯松下手,放心罷,哥哥什麼都不碰你的。”寶玉鬆了口氣,眉花眼笑道:“我知大哥對我好,後再尋着什麼有趣東西,定還給你送去。”薛蟠道:“其實那對珠子嘛…算是給哥哥佔去大便宜了,你嘴上雖説沒啥,但心裏面卻定是痛死了…”寶玉忙搖手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暗想:“我還有十幾顆,有啥好心痛的。”薛蟠道:“情來禮往,我不佔你太多便宜,哥哥也有兩樣好東西相送。”説着把桌上一隻包袱推到他跟前。
寶玉笑道:“什麼好東西?大哥真是客氣了。”薛蟠道:“你先瞧瞧,我再説出它們的來歷。”寶玉解開包袱,原來裏邊有一隻墨竹筒和一本錦面冊子,見那竹筒甚是緻,便拿起來打開蓋子瞧,卻是一副三十二扇的象牙牌籤,問道:“是套什麼籤呢?”薛蟠道:“你自個瞧。”寶玉便隨手拈了一出來,只見簽上竟畫了個體態豐美雍容華貴的赤美女,沐浴於蘭湯池中,題着“貴妃出浴”四字,下面又鐫有小字一句,注云:“寒賜浴華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得此籤者,衣裳盡褪,下輪中籤者,可大狎一回。”人心中一跳,又拈了起來瞧,這籤畫的卻是輛奇怪車子,題着“任意車”三字,注云:“心驚香玉戰,促鶯低。
紅透千行汗,靈通一點犀。雖生嬌死,帶笑不成啼。謾惜花碎,蜂痴蝶已。得此籤者,可任御周圍一人,選中者不得推拒。”再取別來看,竟都全是古往今來的風月典故,題注無不旎人香豔非常,寶玉只瞧得心蕩神搖,嘖嘖稱奇道:“竟有這樣的牌籤,大哥是從哪裏尋來的?”薛蟠道:“這副籤是閨中秘戲的珍品,喚做‘風月令’。乃四大青樓中的‘醉候鄉’所出,據説統共才做了七十二副,如今市面上一副可炒到了好幾百兩銀子呢。”寶玉出神道:“有趣有趣,倘真得幾個美人陪着玩這籤,豈非快活死啦…”薛蟠笑道:“你若想,還怕沒有嗎?哥哥慢些時候還要在紫檀堡買多幾畝地,再建多幾間房子,到時我們兄弟幾個,要怎麼樂就怎麼樂。”寶玉道:“這不是又要花許多錢?”想起上回在紫檀堡鬼混的情形,心中不一蕩。
薛蟠笑道:“上次我在紫檀堡買地建屋連收雲兒,不過只花了一千多兩,你那對珠子要是能值個萬把兩以上,難道不夠用嗎?反正到時什麼都算你一半,你再多幾個美人兒來藏都沒問題。”寶玉聽得心癢難搔,笑道:“大哥又開我玩笑了,那女人真不…”薛蟠最煩他羅嗦,截住道:“那本冊子,比這‘風月令’還稀罕,你快瞧瞧。”寶玉忙拿起那本錦面冊子來看,只見封面題着“搜珍記”題下又有幾個小字,注云“柳七撰”心中一動,道:“這就是你們平常説的那本奇書麼?”薛蟠道:“這是‘百錦營’出的手抄全本,數量極少,我好容易才買到手的,而市面上傳的大多都是殘本,不是缺這就缺那,不及這本的十分之一。”寶玉隨手翻了一頁,入眼即見一段文字:“蕊之‘蚌酥’,又名‘鯨骨’,古稱‘螺舌’,似非,似骨非骨,滑脆異常,愈觸彌堅,能助男威,位列名品上等。”心臟剎那直蹦,瞠目思道:“阿瑤不就是這般麼?難怪我一碰着就木了,原來是遇着了名器。”想着想着,不覺口乾舌燥。薛蟠見他看得入,得道:“我本捨不得,但又識不了幾個字,讀了幾回也沒嚼出什麼味來,心想還不如把它送你算了。”寶玉又驚又喜,道:“大哥真要將這兩樣東西送給我?”薛蟠大咧咧道:“要不我一大早搬過來幹嘛,這兩樣東西雖比不上你那對珠子值錢,卻也十分稀罕,你可喜歡麼?”寶玉道:“喜歡極了,真是多謝大哥哩。”在他心目中,這兩樣東西絕對要比那對珠子有趣得多。薛蟠道:“這樣最好,你也不用謝我,否則我又該如何謝你的珠子呢?”當下辭了寶玉,走到門口,忽又望了望他,道:“半月不見,你氣怎變得如此之好?”寶玉摸摸臉,怔道:“有麼?我怎不知?”薛蟠笑道:“粉粉的似個小娘兒!”寶玉大怒,痛喝道:“你定是叫那些小相公瘋了,滾!”薛呆子走後,寶玉立將包袱紮了,溜出書房逕奔小木屋,一俟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取出那冊《搜珍記》倒在鳳姐兒的香榻上一頁頁翻看。
只見第一頁上有歌雲: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寶玉不一陣出神,心中訝道:“這柳七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得此奇贊?”待看了書首序後,始知果真是個不得了的風人物,原來此君乃宋神宗時的一個大才子,姓柳,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人都稱為柳七官人。
但因一詞誤了功名,終生只是穿花街,走柳巷,不知狎過多少嬌姬名媛,才有了這冊珍奇無比的《搜珍記》因他丰姿灑落人才出眾,詩詞文采壓倒朝士,且又恃才傲物,惹得當時官員大多故意冷落。
而東京各家名,卻無不敬慕於他,甚以得見為榮,若有不識柳七者,便會給人笑為下品,卷首歌雲便是當時家傳的嘆詞。
至其終時,滿城家,竟無一人不到。即使葬後每逢清明之時,諸姬也會不約而同地各往柳七官人墳上祭拜,後來竟成了個風俗,喚做“吊柳七”又曰“上風冢”直到高宗南渡之後,此風方止。
序罷又附有一詩作嘆:樂遊原上如雲,盡上風柳七墳。可笑紛紛縉紳輩,憐才不及眾紅裙。
寶玉看得心中大羨,痴痴想道:“這有什麼好唏噓的,一生能得如此多的紅顏知己,有無功名、富不富貴又有何妨!這柳七定是個風絕頂的人物,可惜我晚生了幾百年,無緣一見矣!”再看後邊,又有“觀花”、“尋探”、“姿趣”、“名器”、“採補”、“華”、“修練”、“寶具”諸章,收錄了許多珍奇無比的房中之秘,有的簡直聞所未聞,一時讀得心馳神搖罷不能。待看到“名器”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