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船上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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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克得知洪七公等人都上船了的時候，他剛剛從大牀上爬起來，這些天他一直很累，至於原因…

周伯通被瑛姑打過之後終於安分了，而這個船上唯一的女子在換過衣服以後，第一時間就來看望“身體不適”的師父了，後面則跟了一大串的人。

“師父，”瑛姑氣勢很盛地進了房間，在看到倚在牀上的歐陽克，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擔憂，“聽説你身體不適，現在怎麼樣了？”

“我沒事…黃藥師説我身體不適？”歐陽克問道。

“是黃…是師孃説的。”瑛姑頓了頓，笑着開口。

歐陽克只覺得五雷轟頂…“師孃？”他聽錯了嗎？師孃啊！

“哦，師孃自己説的，希望我們叫他師孃。”瑛姑用一隻手捂住嘴，免得出牙來，但是明顯笑得更開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猛烈的大笑爆發出來，洪七公已經捂住了肚子:“歐陽…歐陽賢侄…你娶的…娶的媳婦當真有趣！”

“七兄，你我兄弟相稱，又如何能稱呼我家相公為賢侄？”黃藥師倚在房間門口，淡淡地説，看似生氣了，眼睛裏又分明全是笑意。

洪七公噎住了，這輩分…

接下來的時間裏，船上前所未有的熱鬧，只是某些心虛的人——比如一直在強調自己不是禿頭的樑子翁，都已經躲進船艙了。

完顏洪烈作為船主，也拉不下臉和自己的手下一樣逃竄，於是着身子在一羣武林高手的氣勢裏笑着安排好了一切，彷彿這些上船來的不是他的對頭而是他的朋友。

“王爺，好久不見。”楊康笑着，很熱情得向完顏洪烈打招呼。

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或許有些過了…

“天已晚，我已經吩咐了廚房準備晚餐，所以就不打擾各位用餐了。”完顏洪烈避開了楊康，得體地開口。。完顏洪烈一向都覺得，要做一個梟雄，那麼回首往事的時候就不該後悔，他讀過三國，成王敗寇，他讚賞的是那個敢説“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曹。

可是他終究不是曹，有時候，他真的會後悔，即使無數次地告訴了自己不要後悔。

在牛家村驚鴻一瞥，那個美麗的女子温柔的行為就讓他萬劫不復了…

可是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完顏洪烈眼神一暗，同時聽到了外面熱鬧的聲音，眼神又變得兇狠起來。

那些人…這可是他的船！但是一個黃藥師已經足以讓他不會輕舉妄動，何況還有其他人在了，甚至現在，連楊康都來了…楊康，楊康，那個孩子終究是叫楊康的。

自從那年那年包惜弱從王府離開之後，完顏洪烈就一直關注着她和楊康，只是他不願強迫包惜弱，更不想給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所以除了每年分四季捐贈的衣物銀兩以外，沒有其他的做法。

可是楊康卻不同了，楊康不像包惜弱一樣足不出户，相反，他活躍在大街小巷，而那對照管他的夫婦，也顯然不會時時看着他，這就讓完顏洪烈有了一個關注的理由。

那個長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的孩子，從三歲的時候被一隻狼狗嚇哭到七歲的時候逮住一隻大狗猛揍發自己被打的怨念，從四歲的時候叫街對面的姑娘阿姨被白眼到十歲的時候連四十歲的大嬸都叫姐姐…

完顏洪烈見證了一個孩子的成長，楊康的很多經歷是他不屑的，他一開始甚至很奇怪陳玄風和梅超風竟然會允許一個孩子做那些事，但是他又不能否認，那個孩子遠比他的那些兄弟教出來的侄子們來的可愛。

原本以為，一個自己完全沒有希望的女人遠比一個在自己面前卻得不到的女人更容易忘記，原本以為，即使有兩年的相處，但是對於一個完全忘了自己的別人的孩子，他是能瀟灑地放手或者説厭倦的，可是事實上沒有。

好幾次，完顏洪烈都決定要放棄那樣沒有一點希望的等待，但是卻又沒有。

包惜弱的模樣如何？到最後，記憶裏只剩下那個在牛家村，生死存亡間的笑容，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反而那個和自己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孩子，在屬下的描述中，在幾次有意無意的見面中，鮮活起來了。

那個孩子，是一個不願意吃虧的人，他總是笑的燦爛，混跡於市井然後行俠仗義？

到最後，不管是捐贈還是照看，都好似成了習慣，可是在和朝中那些人爭得你死我活，在自己那些曾經友好的兄弟之間接受冷嘲熱諷的時候，他想想那個鼻青臉腫而又飛揚跋扈的身影，心情就會莫名地好起來，即使，常常需要幫對方處理很多麻煩，但是竟然心甘情願。

孩子長成少年，先不説包惜弱的容貌，即使是楊鐵心，也是一個英俊的人，兩人的孩子自然也不差，那個小小的少年，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讓別人喊他老大，實在是讓人覺得有趣…

完顏洪烈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也被要求叫他老大…

那年冬天格外的冷，他那時正好因為對蒙古的政策問題惹惱了那個一向不管事的皇帝，即使不過三十來歲的他已經在各種的歷練裏過於老成，但是他依然是生氣的，甚至於在遣開了了身邊的護衞之後，小聲地咒罵起那些被對方的金錢，對方的態度惑的人來。

“喂，你是金人吧？還穿的那麼好，怎麼到這裏來了？”十四歲的少年，仰着頭，臉上掛着盛氣凌人的表情，眼角的烏青卻又破壞了這一切。

“難道是金人穿得好就不能來這裏嗎？”完顏洪烈打量這裏的環境，上京雖然已經被金國佔領，但是這裏的漢人卻是不少的，顯然，這裏就是一處漢人的聚集地，還是一處比較貧窮的地方。

“不是金人不能來，而是一般情況下金人只會不屑的撇嘴，然後説‘骯髒的漢人’。”楊康將那些金人的表情學的很像，甚至於因此，完顏洪烈的臉上出了了窘迫的表情，他很清楚那些自認高人一等的族人的想法，只是，他們依然在學漢字、享受漢人帶來的一切…不過，這都是那些漢人自己不爭氣，不是嗎？完顏洪烈不否認，他也看不起有些只會巴結的漢人。

“哦，我沒有那樣做，為什麼你覺得我是金人？”完顏洪烈還是有些奇怪的。

“兄弟，氣質，氣質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上京，能那麼自信的漢人可不少見，何況你身上的衣服…”楊康仰着頭，沒把話説完。

完顏洪烈知道自己的衣服確實不是一個漢人能穿的，即使那只是一件式樣簡單的長袍，但是也很欽佩對方的眼力，看着這個當年自己拉扯着餵換布的孩子頂着一張青腫的臉一臉傲慢地叫自己“兄弟”忍不住臉上就出笑容，只是那時的他卻不曾發現，對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深幽而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