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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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責任？”

“道義上的責任。”巴比蹙着眉頭，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着鼻樑，好像聽我説話令他很頭痛的樣子，他説:“我猜，要是你扭開晚間新聞，聽見有慧星即將撞擊地球的消息，你一定會立即穿上緊身衣和披風，飛到外太空把那個該死的石頭轉向到別的銀河系。”

“除非我的披風剛好拿去幹洗。”

“大笨蛋。”

“你才是大笨蛋。”

“你看這裏，”巴比説道:“這是正在傳送進來的最新資料，來源是英國政府的氣象衞星。將這些資料經過處理和分析之後，就可以用來測量全世界任何地方的海高度，測量範圍甚至可以密到只有幾公分。”他沒有打開辦公室內的任何一盞燈光，那幾部電腦工作站的超大型顯示熒幕提供的光線對他來説已經綽綽有餘，對我來説則過於充足。五顏六的長條圖，地圖，高解析度的衞星照片，和動態的天氣變化程圖不時在熒幕上變動。

我還沒趕上電腦時代的腳步，而且大概一輩子也趕不上。反正戴着防紫外線的太陽眼鏡，我本看不清楚熒幕上題示的資料，我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在熒幕前承受幾個小時面直的紫外線，就算是所謂可以過濾輻線的熒幕也一樣。對一般人來説，那一點點的輻線或許微不足道，但是對我來説，如果把累積的損害者量進去，就跟經歷一場光害的暴風雨一樣。我平常習慣用信紙大小的筆記本從事寫作，報章雜誌的散文隨筆，以及一本被時代雜誌專文介紹，記述xp症與我的暢銷書。

這間擺滿電腦的房間可以稱得上是世界衝預報的核心，巴比的衝預報服務包括，每以傳真的方式為來自世界各地的訂户提供當最新動態，定期維護網站，以及一支911的衝預報專線。

他有四名員工駐守月光灣的外站，隨時和他的辦公室保持連線，提供資料，由巴比做最後的資料分析和衝預測。

在世界各地的海邊，總共大約有六百萬名衝常客，其中五百五十萬人滿足於所謂“有臉的海”——從底到峯高度六到八英尺的海。其實大海真正的威力都埋藏在海面之下，最深甚至可以延伸到一千英尺的海底，等到它們衝出海面撞擊海岸後，我們才稱它們做海；因此，一直到一九八零年代晚期之前，人們始終無法確地預測何時何地會有六尺的出現。衝族往往得在海灘上待好幾天，在柔順甚至平塌的扁中耐心守候，殊不知幾百英里以南和以北的海岸正波濤洶湧。在那五百五十萬人當中有相當可觀的人寧可付幾塊錢給巴比，換取熱門和冷門地點的資訊，也不願意把機會完全託付在衝之神卡胡納（kahuna）的手裏。

只要幾塊錢。光是這支九o0的熱線電話，每年就引八十萬通的來電，每通電話的費用都在兩塊美金以上。諷刺的是，巴比這個最鬆懈的衝狂嚴然已是整個月光灣首屈一指的富翁——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這點，而且他把大部份的錢都捐掉了。

“就是這裏。”他説，一股栽進其中一部電腦前的椅子裏。

“在你決定衝出去拯救世界、讓自己白白送死之前，先想想這個。”歐森歪着頭聚會神地看着熒幕，巴比則用力在鍵盤上敲幾下，叫出最新的資料。

六百萬衝族裏剩餘的五十萬人有能力駕馭十五英尺以上的大，但是能夠馳騁二十英尺巨的大概不到一萬人。這些技巧純的衝高手雖然僅佔少數，但是他們向巴比索取預報資料的比例反而更高。對他們來説，衝就是生命的全部；要是不慎錯過任何歷史的巨，尤其地點若發生在他們周圍的話，那簡直就跟莎士比亞的悲劇一樣讓人嘔心泣血。

“星期天。”巴比一邊説，一邊繼續敲着鍵盤。

“這個星期天？”

“從現在開始算起的第二個晚上，包你不願意錯過。我的意思是説，總比要你去送死好。”

“有大來襲嗎？”

“那將是神聖的一刻。”整個地球上有經驗、有能力和膽識挑戰二十英尺以上大的衝客大概只有三、四百人。當中有些人不惜高價聘請巴比為他們追蹤巨發生的地點，雖然那種具有致命的危險。這些衝狂裏面有不少大富翁，他們願意飛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向大挑戰，若遇到三十甚至四十英尺的巨，他們常落得必須被急救快艇拖救的地步，因為用尋常的方式去駕馭這樣的大是行不通的。一年當中，只有三十天左右可以在世界各地找到這樣型完整、值得一試的三十尺以上巨，而且發生的地點通常是在一些偏遠的角落。透過多方蒐集的地圖、衞星照片和氣象資料，巴比整理出未來兩到三天的預報，他的預測可信度極高，連要求最嚴格的客户都對他的服務相當滿意。

“那裏，”巴比指着電腦熒幕上的海剖析圖説。聽到巴比這麼一説，歐森也連忙湊上前看個清楚。

“月光灣灣角區將有大風。星期天下午和傍晚將是歷史的時刻，一直到星期一破曉為止，威力十足的猛。”我朝熒幕眨了眨眼睛。

“我現在看到的是十二英尺的嗎？”

“十到十二英尺，有些可能達到十四英尺，他們很快就會衝到夏威夷，…接下來就輪到我們。”

“太彩了。”

“彩絕倫。是大溪地北邊一股移動速度緩慢的暴風雨引發的。

屆時還有風從海面吹向陸地，所以到時候你會遭遇夢裏難得一見、乾淨利落的中空巨。

““酷斃了。”他把椅子轉過來抬頭面向我。

“所以你説呢——星期天晚上要到這裏享受來自大溪地的沖天大，還是要硬闖來自衞文堡的死亡海嘯？”

“兩個都要。”

“大笨蛋。”他用輕蔑的語氣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