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解放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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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頭兒説完,就又笑眯眯的看着我們。眾人對視一番,不知道該答他什麼好。
“年輕崽兒。”他背起雙手,又點頭説道。
“對,人沒有死光,我們都是活人。”程佳華不好氣道。
“老人家,”陳莉姍變換了一副口音問道“你住在這裏吶”那條小土狗又叫了幾聲。
“是嘛。”老頭兒回答説。
程佳華栓好了皮帶,他低聲自言自語道:“真是説啥來啥,我就覺到有眼睛在盯着我看,幸好他媽的不是黑白無常。”
“那你股擦乾淨沒有”吳林禹轉過頭,笑問道“沒拉褲子裏吧”
“哼,”程佳華極為不屑的笑了一聲“就我那手速,在這條土狗衝過來之前,我就完成了。”吳林禹有些不相信的嗅着鼻子,想聞聞程佳華身上到底有沒有異味兒。
那老頭好像明白了程佳華在説什麼,他笑眯眯道:“小夥兒哦,你身體那樣蠻碩,我這條小丘二,哪怕是你在上茅司,它也不敢咬你嘛”
“我知道啊,但你的狗是田園犬的身子,野狼狗的叫聲。”程佳華提了提褲子,看着那條土狗,頗為不滿的説道。
“呀,還有槍”他眯起眼睛驚訝道,好像是這才看清我們手裏的步槍。然後這老頭兒又用煙槍指着吳林禹的身子問:“你們未必是解放軍”吳林禹的戰術背心上邊兒印有彩,這老頭可能是看到彩,便很直觀的產生了“解放軍”的聯想。
“呃,”吳林禹頓了頓,低頭看向身着的背心“我是。”老頭兒有些興奮,他又背過手,幾步向前,駝着背,腦袋晃悠着説:“那你們是政府的人”政府的人這老頭兒肯定以為我們是部隊派出來救災的。
不等我們回答,那老頭兒又動的説:“哎呀,天老爺,哎呀,終於把你們等起來了。你聽我説,我們這塊地方嚴重得很村委會、公安局的人都死完求了,可能就只有我一個人還活起的,你們快跟我走,我帶你們去了解情況”説完他就舞起右手,做出要給我們帶路的樣子。這老頭兒的本地話其實我大部分都能聽懂,也許是因為重慶和湖北都屬於北方方言的西南片區吧。
見勢,我們對視了一眼。老人夾雜着期待與動的眼神,讓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吳林禹了嘴,有些尷尬的對老頭兒説:“老人家,我們不是政府派來的。”
“我們只是路過。”吳林禹背好槍,指了指身後説“和你一樣,我們也只是沒被毒死的人。”那老頭兒聽罷,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背過了手。剛才他那動的眼神,瞬間也消失不見。老頭兒撇了撇嘴巴,垂下眼皮,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方言。
這得我們有些不自在,就像是自己親手偷走了老人的所有期待。
這老頭兒肯定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程度,還以為和以前一樣,災難爆發,就會有救援隊來拯救災區。
“解放軍”不僅僅是代表我國的軍事力量,更多的時候,它象徵的是有力的災後救援,是獲救的希望,是締結起民眾凝聚力的橋樑。所以,他眼神裏的期待,以及動,我能理解。
他抖掉煙槍裏的廢煙葉,在西裝的兜裏摸了摸,又裝了一些進去。那條被他喚作丘二的小土狗,在看到我們與他的主人進行了親切談後,也就懶得再做出猙獰的表情嚇唬我們。它嗅了嗅地面,就搖着尾巴鑽進林子裏去了。
老頭兒歪着嘴巴,了幾口煙槍。
“那你們幾個不是解放軍,是出來亂轉的”老頭兒的語氣裏透着失望。
“嗯。”陳莉姍回答道“我們曉得到處都死了人,也在等解放軍。”老頭兒擎着煙槍,看了我們一眼,又緩緩移回去眼神。
“你幾個都是外地人”他隨口問道。
“算是吧。”我回答説。
老頭兒坐到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他拍着布褲子上的灰,又問:“你們那些地方,是不是跟這裏一個求樣”他一定是在詢問其他地方的死亡情況。我背好槍説:“嗯。”老頭兒看着我,愣住了。
“解放軍,”吳林禹點燃一支煙,進話來“我看也沒剩下幾個了。”
“好沉重的話題。”程佳華轉身走了出去“你們繼續聊,我先洗手去。”老頭兒低下頭,舉着煙槍的手放在膝蓋上。他盯着坑窪的路面發呆,沒有再説話。
我接過吳林禹遞來的煙,心説等着老頭兒接受完這個客觀事實後,我們就該説幾句安的話,繼續趕路了。
“到處都是死人,你們要跑哪裏去也”老頭兒突然開口了。
組織一會兒語言後,我們將沿着鐵路騎馬的計劃説給了這老頭兒聽。
“騎馬兒”老頭兒又問“往哪個方向”陳莉姍轉過身,受了一下現在的方位,然後朝我們的右邊兒指了指。
老頭兒對着陳莉姍指出的方向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擺動着煙槍説:“要不得,要不得,前頭有個隧道,裏頭烏漆抹黑的,走起危險。”
“隧道”我問。這老頭兒所説的,一定是火車經常穿越的那種隧道了。
“嗯,長得不得了。”他加重了語氣強調説。
這附近盡是連綿的山脈,鐵路要經過,自然就得開鑿隧道。相信大家都有坐火車穿越隧道的經歷。如果車廂裏有燈的,穿隧道時就覺像是在遊歷外太空,車窗外盡是漆黑,本瞧不見隧道是個什麼樣子。
而車廂裏沒有車燈的“伸手不見五指”幾個字,就能很好的形容穿隧道時的受了。
所以,這鐵路隧道里肯定是沒有光源的。我們要穿進去的話,只能用手電筒來探路。而鐵路隧道一般有多長,要走多久,我也不清楚。其實這些都還是小事,我最擔心的,是這片區域長期沒有人類來往,那些野獸可能會把黑漆漆的隧道當成睡覺的地方了。
要是在隧道里碰見野獸,危險不言而喻。
“我看,你們把馬兒牽過來,我帶你們從山包包上面繞過去,時間要多花點,但走起穩當。”老頭兒對我們建議道。
簡單商量後,我們決定按着老人家的建議來。比起打着手電筒,走在不知長度的、黑漆漆的隧道里,我們還是跟願意多花一些時間,繞着山路走。
而且,這老頭兒的熱情勁兒,讓我們不好拒絕。
回到河灘邊,我們洗淨平底鍋,就準備出發了。程佳華極力贊成老頭兒的建議,他説,那黑漆漆的隧道里頭,估計到處都是眼睛。
“丘二,給老子回來,摸梢點兒”老頭兒嚷嚷着,在尋找那條小土狗。
翻回鐵路,能聞到馬糞味飄蕩。我們這才發現,鐵路邊上有護欄,人雖能翻越,但四匹馬兒可沒有辦法。老頭兒靠過來説,這是小問題,他知道前邊兒的鐵欄有條口子,馬兒可以從那裏擠出來。
於是乎,老頭兒和小土狗走在鐵路外邊兒,隔着一條鐵欄,我們就騎馬走在鐵路里。很快,老頭兒所説的口子就到了,我們紛紛下馬,牽着馬擠出了鐵路。
老頭兒揹着個手,領在我們前面,帶我們上到了一條土路。那條小土狗呢,對我們的敵意早就消失了,很有活力的跟在馬匹邊上嗅嗅停停。這老頭兒所帶領的路,其實也就是在鐵路邊兒上。尋來望去,都沒發現他説的隧道在哪裏。
不過從這路上望出去,能看到好多建築物。不遠處好像是有個建築羣,至少是個鎮子級別。但我對這些鋼筋水泥只有滿心的排斥,誰知道那羣樓閣房間,會不會住着一羣居心叵測的團體呢。除了這種熱心腸的老人,我可不想再進入城區,和那些高等生物們打道了。
別看那老頭彎駝背,走起路來卻利索得很。他似乎還低壓了速度,以免甩開靜走的馬匹大截距離。我不由改變了想法,心説王叔或許只能打敗兩個這樣的老頭兒。
他只顧着埋頭走路,沒有和我們説話。一刻鐘後,明顯能覺到地勢開始上升。穿過一塊黃土成片的建築工地,老頭又帶我們回到了鐵路邊上。他抓着護欄,指着前方的一座凸起山體説:“看嘛,隧道就是那下頭打的。”
“那我們是不是要從那山上翻過去”陳莉姍坐在馬背上,指着那山體問道。
“對頭。”他説着又邁出了步子,繼續領路“我們屋就在那上面。”
“那要走多久呢”我駕出馬跟上他,問話道。
老頭兒回頭望了我們一眼,看着馬回答説:“牽起馬兒的話,可能要慢些。”
“老人家,”陳莉姍又問話説“你一個人住在山上,都怎麼過的啊”老頭兒盼來顧去的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樂呵道:“原來怎麼過,現在就該怎麼過。”
“堂客死得早,娃兒出去打工了,我一個人也住習慣了。”他的話匣子好像被打開,又順溜的説了好多出來“我就差一個可以説話的人,這丘二要是説得來人話,老漢我也啥子都不缺了喲。”剛準備聽他繼續説下去呢,前面的老頭兒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來,問我們:“我還搞忘問你們了,你們有沒得人是從北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