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合毀滅的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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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利亞失聲叫，但是馬上被安東捂住嘴按低俯下。

這次殺戮掀開了爭鬥的帷幕——小妖們尖叫着相互追趕廝打，它們的身形變得朦朧，隨着翅膀的振動噴出閃爍着磷光的粉塵，靈們也俯下身子，用披風遮蔽身體，同時掩住頭面，任憑那些發狂的小妖們在上方飛來飛去。

尖木舟一時變成無人縱的狀態，順而下——只有四十七毫不在乎的端坐在船上，小妖們的針蟄本傷不了他分毫，反而是他偶爾的一抓一捏，指縫間的小妖就滋啦一下子發出糊味被燒焦，好像落在烙鐵上的蒼蠅一樣。

“怎麼…怎麼會這樣？”駛離那片區域，米利亞驚魂未定，臉蒼白:“它們在互相殘殺！”

“這就是惡力量的影響。”河此刻已經容得兩艘木舟並排前進了，扎爾伊丹就坐在旁邊的船上，面陰沉:“地獄門堡出來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了…這些生活在小妖之河畔的生物受其影響，習已經愈發暴…再不想辦法制止的話，它們早晚會蜕變成見到什麼攻擊什麼的惡生物…”扎爾伊丹抬起頭看着上方的密林枝葉:“伊爾德麗斯…你難道也要讓我們變成這種不可饒恕的墮落的生靈麼？”米利亞聽着扎爾伊丹沉重的話語，看了看後方那個黑的身影，神情間堅定了幾分。

兩岸的樹木漸漸變得形狀扭曲，顏也趨向烏黑，枯敗飄零的枝葉也越來越多，但是覆於頭頂的枝幕卻沒有任何稀疏的樣子。

木舟相繼繞過斜伸於水面，幾傾倒的巨樹，轉過一個彎兒，已經是渾濁泛綠的河突然就到了盡頭。

前方是一片相互糾葛的腐敗枝莖，好像堤壩一樣擋住了水，幾個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屍骸被困在其中，污黑的水沫從枝杈的縫隙間出，汩汩注入河中，味道燻人嘔，看來這就是河水污染的源頭。

米利亞厭惡的掩着鼻子，對她來説，這裏的惡氣息之濃烈幾乎接近實質——安東的臉上也出現了震驚的神，他實在沒有料到短短几年間，這裏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呼嘯的身形從他頭上掠過，直接落在那片骯髒的土地上。

是四十七。

雙腳踩在腐敗不堪的枝葉和泥土上，只是微微往下一陷——腳下的地面並不是那種想象中的爛泥塘，而是似乎帶着某種韌和彈力，好像惡魔的皮膚。

他深深了一口氣——四十七並沒有所謂的呼器官，帶着腥味的氣從齒縫間烈烈而入，過那些緊密咬合的齒輪和零件，從甲冑的縫隙中出，使得那些金屬間的筋骨血部分異乎尋常的興奮起來。

這就是煉獄的氣息。

四十七昂然向前走去，雖然他從沒來過這裏，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靈戰士長所説的地獄門堡在什麼地方，因為他本能的覺到這片黑暗氣息的源頭——靈們也一個個都跳上岸尾隨其後，最後是安東和米利亞。

四十七在前面領路，扎爾伊丹他們跟在後面略有些緊張的看着他。

濃烈的幾乎花不開的黑暗使得最善於在暗處隱蔽行蹤的暗夜靈都有些不適應了，更別説兩個聖武士——米利亞點燃的聖光很快就被周圍的暗氣絲絲縷縷的走泯滅，使得她不得不不斷注入力量來加強聖光的亮度，直到安東制止了她這種沒意義的行為，憑藉豐富的經驗帶着她勉強跟上靈們。

令人驚訝的是，四十七完全沒受到什麼影響。在這片宮似的森林中，什麼地方直行，什麼地方拐彎，他一清二楚，完全沒有停下來判斷的時候，而且越接近目的地，他似乎就越強壯可怖——當眾人站立在那片破敗的黑廢墟面前時，四十七的背影在他們眼中已經與惡魔無異。

“就是這裏？”四十七轉頭對身後的扎爾伊丹説，雖然是疑問句，卻沒有多少疑問的語氣，黑紅的瘴氣已經在他身周瀰漫膨脹的好像一團濃煙——米利亞幾乎抑制不住的要拔劍砍去，握着劍柄的手骨節已經因為用力而發白。

“是的…就是這裏。”扎爾伊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以他的意志力也幾乎無法抗拒從那團濃煙中傳出來的種種負面氣息:“不過我們要找到入口才行…以前都是伊爾德麗斯大司祭負責巡視這裏的。”四十七微微抬起頭，審視着這片廢墟。雖然已經被毀滅和遺棄了很久，但是從殘壁斷瓦中仍然可以看出其昔的規模——滿是石礫的庭院間叢生着奇異扭曲的植物，看上去都是被深淵的氣息影響而變異的物種，不正常的茂盛着，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了它們養分。黑的半截高塔指向天空，雖然這一大片空地上沒有森林的遮蔽，但是仍然看不到雙，天空中灰濛濛的霧氣染得眾人彷彿都身處一種死氣森森的黃昏之中，而那霧氣似乎還緩緩圍繞着這片區域旋轉着，彷彿在廢棄的地獄門堡上罩了一個蓋子，把深淵的陰影投到這裏一樣。

四十七踏上一截腐朽的枯木，不堪重負的木發出咔嚓一聲，隨即許多黑的肥大甲蟲爬出來，四散逃走。

真噁心！米利亞看着一隻甲蟲從自己腳前飛速爬過，強忍着才沒叫出聲來。

“我發現入口了，戰士長大人。”卡斯特身手靈活的翻過一面斷牆，落在扎爾伊丹面前報告。

扎爾伊丹出長劍:“我們走！”城堡的地下入口就在一處塌毀的大堂裏。多年以來，這裏被暗夜靈們維護的還算乾淨，神和惡魔主君們的雕像已經被摧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圓形的祭壇和守護在旁邊的兩個全身重鎧的暗夜靈戰士雕像——這種裝束在靈族中幾乎是絕無僅有的。

“曾經有一個非常強大的惡牧師佔據了這裏，修建起地獄門堡…”安東低聲向米利亞解釋着，因為她對這裏幾乎一無所知:“我們至今也不清楚他信仰的是什麼東西，但是大家都傾向於是深淵中最強大的幾名惡魔之主中的一個…惡魔們通過這個牧師打開的位面通道源源不斷地進入主物質界，不僅給沉睡森林，甚至給整個南部都帶來了混亂和恐慌，他氣焰囂張，率領着手下的惡魔和被惡力量同化的軍隊企圖征服整個南部——兩位偉大的勇士，一位無名的遊俠和魔法女神的牧師——人們都稱呼她為銀焰女士，偽裝成被惡魔力量侵蝕的冒險者，手持一個威力強大的靈神器‘星月之眼’的兩塊殘片混入地獄門堡，將它們放到正確的位置上，而第三塊殘片則由暗夜靈的上一任大司祭拿着在靈城市中舉行祭祀，燃燒生命來呼喚星月女神的力量來打擊惡，於是無數星月的光輝從天而降，天上的羣星紛紛隕落，被指引着砸向地獄門堡，徹底淨化和摧毀了這個惡之地，而三位用生命來保證這個計劃得以成功的勇士，也應該永遠值得我們銘記和敬仰…”不就是在前線給確制導炸彈定位的炮灰麼？這活兒我也幹過。四十七聽着身後兩個聖武士的話語想。在他的思維中，從來就沒有什麼所謂戰爭的正義與惡之別，在他看來，戰爭的區別只在於殺或者被殺，活人和死人，站在最後的就是勝利者和正義者——無論是端着高斯線機槍在第一線掃的機甲戰士，還是開着星際戰列艦投彈的駕駛員，亦或是在一張張開戰文件上簽名的議會委員，只要不屬於四十七服務的這邊，在他眼裏就都是統計表上的數字，都是需要掃除的灰塵…誰有空去分辨哪一方是對，哪一方是錯？

你記得你吃過多少麪包麼？

扎爾伊丹走到祭台跟前，擦亮火折點燃了祭壇。

淡藍的火焰在祭壇上燃起——一絲純潔神聖的氣息依然從已經被鏽蝕污染的祭壇上透了出來，甚至讓兩個高大的靈雕像都威嚴了幾分。

扎爾伊丹將手用力擦過長劍。鮮血順着劍鋒淌，滴落到藍的聖火中。

卡斯特和其他靈戰士們圍在祭壇周圍，用靈語低聲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