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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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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自然是屬於那後一種。柯以然呢?法醫的職業特就是:先假設有罪,再排除疑點的吧?

然而,他是這樣的英俊,有禮…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我開始期待他的電話。

子忽然就變得漫長。一天好像拖作兩天來過,電話鈴啞了一樣地不肯響,每每響了,又聒噪地煩人。是誰發明了電話這勞什子?要人又愛又恨。

桃樂妃説:“你好像突然對電話鈴聲有了強烈興趣,通常一個年輕女人會出現這種症狀,原因無非兩種:一是有所盼望,比如發生豔遇希望得到繼續;二是恐懼,怕被追債之類…你沒有欠誰高利貸吧?”我失笑。這個桃樂妃最會設陷阱人就範,如果我否認欠債就等於承認豔遇,非此即彼,總之被她捉

桃樂妃又説:“其實我不明白,鍾老闆不錯呀,有錢,有地位,有…”

“還有老婆。”我打斷她“人之糖,我之砒霜。鍾楚博不是我的那一瓢水。”

“水?什麼水?曾經滄海難為水是不是?這句古語我懂。”

“不是滄海的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水…”這時候電話鈴響起來。桃樂妃蹦跳着去接,帶一個神秘的笑説:“找你的,是個男人…哦,不知道是不是那瓢水哦。”電話是柯以然打來的,説首飾已經鑲好,在港灣街“水無憂”茶苑付。

我釋然。找到一間合適的店鋪一塊同的翡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鑲嵌也要頗費功夫。我完全明白柯以然不是故意拖延。

“水無憂”坐落在大連港灣街清華園南門,據説是本市最具情調的一家茶館。門頭飾以串串紅燈籠,而入門處別設迴廊,平增曲徑通幽之

大廳裏叢叢修竹映得一室皆綠,我拂開竹葉,一眼看到持杯品茗的柯以然,心忽然就劇跳起來。

為了今天的約會,我特地換上了自己最滿意的蓮娜麗姿套裝。嬌豔明媚,有如天。可是這樣的緊張,讓自己不由有幾分自憐。

穿着繡花中國裙裝的茶藝小姐殷勤地上來招呼。

柯以然回過頭來,看到我,打一個唿哨,笑着讚美:“只道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我很開心。他果然懂得欣賞,不枉了我為己悦者容的一番心思。可是這個“己悦者”是否同時也是位“悦己者”呢?不過他的態度明顯比上次初見時絡活潑許多,這是一種好現象。

盒子放在桌子上,外面裹了包裝紙,很像一件禮物。

同樣的禮物,被不同的人送出兩次,可是接受禮物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我沿着透明膠紙的方向輕輕揭開包裝,然後將花紙細心地展平,這才打開盒子——那裏面,並不是那副耳環,而是一掛翡翠墜子的白金項鍊,鑲鑽也遠比句號大顆得多,連綿不斷地繞成一圈點綴在翡翠旁,相得益彰。

我驚訝,抬起頭來:“這不是我那串。”

“不錯。這不是。”他自身後取出另一個盒子放桌上“這個才是。”我已經不想打開了。我知道那是那副耳環。我並不關心它是否修好。我所在意的,是眼前的這段公案。

賈芸拾到了小紅的帕子,卻偷樑換柱,轉託小丫環墜兒遞話説:“你不謝他,我怎麼回他話呢?”我怎麼回他話呢?

己悦者果然便是悦己者。我只覺雙頰發燙,雖然眼前沒有鏡子,可是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將禮物推還給他。

説毫不動心是假的,無論是對鑽石本身還是對眼前這個人。

然而,拒絕是矜持少女的必修課,無論是對鑽石本身,還是面前的這個人。

柯以然顯然不習慣被拒絕,不微微一愣。

包廂裏出現片刻的冷場。

好在這時候茶藝小姐奉上茶單,及時解了彼此的窘迫。

茶單設計很特別,製成橫軸狀,如宣聖旨。我將臉藏在茶單後,努力維持聲音的平靜,問他:“紅茶?綠茶?烏龍茶?”

“烏龍。”

“你們這家店經營的是福建茶還是安徽茶,杭州茶?”

“是台灣茶。”

“那麼,香金萱。”我還茶單。那是烏龍茶系中價格偏低而口味獨特的一種,其中以台式製法香味猶濃。

柯以然似乎又是一愣,看向我的眼神忽地寫滿賞。

燙壺、震壺、洗茶、點茶、聞香、品茗…茶過三巡,一股淡淡香飄逸茶室,我的心也終於不再跳得那麼狂急。以然遣走了茶藝小姐,含笑説:“讓我來為你服務吧。”練地用茶針把壺中茶葉自底向上翻了個個兒。原來也是會家子。只見他將水重新燒滾至蟹眼鼓湧,然後提壺吊水,沿壺口緩緩打圈,高衝低泡,刮沫淋蓋,臨了兒在壺蓋氣孔側微微一點,封壺,收手。手勢如行雲水,無言中自有一種温雅沉靜。

我看着他,不心醉。一個法醫,視生死如等閒,不知他解剖刀時是否也如點茶般從容自若?

茶入口,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果然覺得與小姐的沖泡口味頗有不同,格外甘醇滑厚。我笑贊:“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這是明代茶道高手盧仝著名的“七碗茶”論。

以然益發驚喜,笑着輕輕附和:“…四碗發清汗,平生不平事,盡向孔散。五碗肌骨輕,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我搶着接上:“惟覺腋下習習輕風生!”念罷,與他相視大笑起來。

“古人真是誇張,果真七碗茶便可通靈飛天,只怕地面上也留不下幾個凡人了。”彼此這番賣算是打成平手,笑過了,以然的眼神越發明亮,凝視我,忽然開口輕輕説:“如果能夠常常同你一起品茶,也就是神仙生涯了。以前我也不信的,可是現在我信了,我相信‘七碗茶’,也相信‘一見鍾情’。我今年二十七了,可是從沒有過這種覺。原來,一見鍾情這回事真是有的。”我要愣好久才明白他是在向我求愛。

他向我求愛。一見鍾情這回事真是有的。真是有的。

他把首飾盒重新推向前:“現在我更加相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這串項鍊是留給我的,翡翠的名字就叫‘祖母綠’…我一直沒有機會把它送出去,可是看到你第一眼時就知道,接受項鍊的人終於來了…不要拒絕,你知道‘祖母綠’的含義是什麼嗎?”我抬起頭,有淚在眼中打轉,可是我不叫它掉下來,輕輕問:“是什麼?”

告訴我,‘祖母綠’的藴意是‘無限仁愛’,而這種鑽石鑲嵌的方式,叫‘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