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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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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時候,鍾楚博叫住我:“等一等。”他取出一個盒子放到我手上“這個送給你。”那是一對純金耳環,中空嵌翡翠,鑲成眼淚型,尾端墜有極幼細小粒鑽石,雖微如塵芥,亦價值不菲。

我心中有數,婉然推拒:“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鍾楚博近來。他身形高大,體魄健壯,與其説是商人倒不如説是籃球運動員還更像些,又喜歡得人很近地説話,一雙眼灼灼人,微微俯身時,不開口已經像一座山,一開口,每句話便是一個歎號,全是祈使句,無可商量。

我現在知道那耳環像什麼了。

一個歎號。

可惜鑽石不是歎號的主體而只是下面那個句點。

我回答:“作為你的屬下,我早已得到與工作相應的薪水和獎金,非常滿足。我不是一個貪心的秘書。”

“我也不是一個大方的老闆。”他“嘿嘿”冷笑起來:“沒有老闆送給秘書鑽石,這是男人送女人的。”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更加温婉地回答。

作為大連廣告界一手遮天的翹楚人物,鍾楚博擁有很多女人,甚至行內有笑話説,應聘到“忠實”的女孩子除了明能幹之外,最得分處便是年輕漂亮,擅與老闆風過招。

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奈何鍾楚博偏偏對我另眼相看,那隻眼,俗稱“青眼”與“白眼”相對。

做下屬的,通常最怕就是遭老闆“白眼”豈不知,遇到“青眼”也是一般地難堪。

便如此刻,鍾楚博為了我的不識抬舉不解風情分明大煩惱,雖然表面極力隱忍,但心裏難保不在打主意明天就請我開路。

“行內有多少人相信你的話?”他冷笑“經過我太太上次那一役,只怕你磨破嘴也沒人相信你清白。晴雯説得好:‘何必枉擔了虛名?’”再好涵養也不住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逗,這已經不是‮情調‬是挑釁。

我微微變:“你的意思是,這禮物是作為尊夫人那一掌的補償?如果是這樣,我老實不客氣收下了,不然倒真是白冤枉。”説罷收起首飾盒子轉身便走,臨出門還不忘了回頭輕輕補一句“謝謝”也好,告訴他什麼叫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

偷雞?我苦笑。曾幾何時,寫字樓變成了大觀園,而一干所謂白領小姐則個個成了金陵十二釵又副冊,沒機會生在温柔富貴鄉做“元、、探、惜”只好擠在花柳繁榮地做個“晴、襲、鴛、紫”雖然論才論貌俱不在人下,可是每前進一步,卻要付出多正冊人物幾倍的艱辛和代價,縱然這樣,還多半下場凋零,保得住清白之身,保不住清白之名。

誰説office小姐不經風雨?當真嬌貴清高,除非回家做少,一輩子躲在象牙塔裏調鶯侍花不問世事也罷,否則,拋頭面地出來做事,就免不了張牙舞爪,勾心鬥角,曲意逢,爾虞我詐,兼且免費奉送風滿面,笑容可掬,委曲求全,忍氣聲。凡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面對老闆客户同仁夥伴,總有幾分不同程度的出賣相,視乎價碼不同,五十步笑百步而已。這樣想來,真正令人心灰。

怎麼能怪現在的女孩子都雙眼炯炯盯住銅錢,不談愛情,只以人民幣厚度來衡量心中異的身高風度?無他,與其零打碎敲地販賣自尊與忍耐,不如尋個好户頭,一次批發也罷。

故而,同事桃樂妃一再笑我不開竅:“鈔票墊在腳底下,武大郎都可以變穆鐵柱。當真有人出大價錢,就跟了他好了,管他做秘書做‮婦情‬做做妾,都無所謂,關鍵是物有所值。”物。她是這樣説的。好像我只是一件貨物,隨時可以放到天平上稱一稱斤兩,然後折價處理。

但是我不願這樣菲薄自己。我心裏還有許多金錢不能換的東西,比如愛情。

我不敢這樣告訴桃樂妃,怕她笑掉大牙。

可是真的渴望,有人在月亮極好的晚上,挽住我的手,什麼也不想,只享受星光閃爍,夜風温柔,説一些海枯石爛的傻話。當風雨來時,他以脊背為我遮擋,天寒地凍,自有他的懷抱温暖如

我嘆息又嘆息,自己也知道這樣的理想只是一個夢。探戈舞需要兩個人跳。現在哪裏還有男子肯單純為了一個女人是一個女人而愛她?還不是一樣雙眼炯炯盯住那女人背後的附加條件,錙銖較量?

這樣想着,電梯已經下到底層,我匆匆走出,一頭撞在對面來人身上,盒子“砰”一下落在地上,兩顆耳環跌落出來,其中一隻翡翠的表面碎成數片。

我愕然,心中莫名地竟有一絲快意,不急撿拾,先打量來人。

那是一個相當英俊的年輕人,此刻正漲紅面孔,不住道歉,又拾起耳環,連聲説:“對不起,已經碎了,這樣吧,我們一起把它拿到珠寶店去,看可不可以找到同類翠面鑲上?”我立刻對他有三分好。現在的年輕人,惹了禍,第一件事就是推責任,第二是決不認賬,第三則耍賴哭窮,這樣肯於承擔又積極提出補救方案的人已經少之又少,堪稱鳳麟角。

正是夏末,一年中最熱的八月,可是他的笑容讓我到一陣清涼。男人們管偷看漂亮女孩子叫做給眼睛吃冰淇淋,豈不知女子看到閤眼緣的男人,也是一般的享受。可也正因為此,我反而不便出急於往的心思,只笑笑説:“你這樣匆忙,大概是有急事吧?或者這樣,我們互相留個名片,改天再來處理這件事。”他大喜,即而遲疑:“你相信我?為什麼相信?”

“如果不信,那又為什麼懷疑?”我笑“好像相信一個人比懷疑一個人更需要理由似的。”我的話明顯在他身上起作用了,看我的眼神,驀地多了幾分專注和驚奇。他略作思考,不再多説,只取出名片,匆匆在背後補一個宅電,給我説:“既然這樣,盒子我帶走,修補好後還你。這期間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我們匆匆道別。從見面到分手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但是我心中有強烈震盪。二十三歲是一個女孩子最的年齡,我知道有故事要發生了,我一生中很重要的事情。

我低頭細看手中的名片:柯以然。職業是…天哪,是法醫!多麼特別的行業!我不失笑。我一向把世人分為兩種人:一種是不論遇到什麼事一概先懷疑了再説,然後等着你一項項使用排除法開解疑難,才肯不情不願地點頭接受你的正確;另一種是一派天然,你説什麼我就信什麼,除非你讓我看到了可疑之處,才回過頭來細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