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二女見彭賊逃,又自怒叱騰身追撲,人還在空中,卻見彭賊十二支燕尾鏢電閃也似地面襲來,一時封架不及,只有用“千斤墜”身法,硬身形下降,先救自身要緊。
小俠一見彭賊圖逃,又用燕尾鏢突襲二女,暗恨此賊太以歹毒,右掌一揮,遙將燕尾鏢去勢上託,同時左掌暗用九成天罡真氣,向彭賊身後打去。
燕尾鏢看看將要打在二女身上,被小俠掌風帶起“篤、篤”地連響,十二支燕尾鏢全都釘在天花板上,有如蓮實蜂窩。
彭賊十二支燕尾鏢發出,已顧不及細瞧是否傷人,即躍過欄杆逃走,哪知就在他雙足一踹尚未縱起間,驀覺一股強烈的勁風,擊在身後,已如着了一記萬斤石杵似地“喀嚓”聲響,背心肋骨斷折四、五,一聲“哎喲”猶未發出,便自眼前發黑,血噴似泉“噗通”倒在樓板上死去。
只可笑“浙東三鳥”躲在樓角上,縮在一處,顫抖不止。
二女見這種無法閃過的奇門手法之燕尾鏢,卻被小俠輕輕一揮,便已全部釘在天花板上,又見一掌竟將功力深厚的彭賊擊斃,頓覺驚訝不已,兩眼睜得銅鈴般大,心奇此少年功力高得嚇人,與恩師無憂老尼相較,恐恩師尚差一籌。
小俠給她們瞧得不是意思,趕緊立起身來,向二女招呼道:“二位姑娘身手不凡,莫非無憂老前輩門下?可否請示芳名?”二女等他一問,這才記起自己舉止失態,哪有這樣瞧人的?何況又是素不相識的少年,立時羞得無地自容,便自上前福了一福,那叫斐姑娘的嫣然一笑道:“我名叫陳鳳斐,她叫謝婉瑩,家師無憂,多蒙伸手援救,請問公子與這位老前輩高姓大名?”説完後嫣然一笑,那謝姑娘卻立在一旁梨渦生,一語不發睨定小俠。
小俠哈哈一笑道:“不敢,在下嶽文驤,這位就是名動武林的“齊魯怪乞”尚維三老前輩。”二女趕忙見禮,口稱老前輩,老化子雙手亂搖,推説道:“當不起,當不起,令師武林班輩甚高,二位姑娘請以平輩論已足,稱我老前輩真是罪過,夠我損壽三年,阿彌陀佛!”陳、謝二女被他引得抿嘴咯咯笑個不住,那謝婉瑩姑娘待啓口相問,忽見樓下閃上一個身着天青-衫,卅餘歲的中年人,一見兩位姑娘即氣急呼呼道:“兩位師妹,大事不好,龍-被黃龍寺悟元賊禿擄去了,他們已分途追蹤,命我來尋你們趕往救護。”二女倏然一驚!花容失,連連頓足,陣風緊急,向嶽、尚二人道:“我倆現有急事,不能不去,容再相見。”那謝婉瑩張口言,要去還留,星目現出依戀不捨神情,不住中年人在旁連聲催促,瑩姑娘一頓足掉頭下樓而去,那陳鳳斐向小俠嬌笑一聲,同中年人也隨瑩姑娘下樓而去。
小俠抬頭卻見“浙東三鳥”尚自-促樓角,笑喝道:“今晚且自饒過你們一遭,如再怙惡不悛,這地上彭賊-體便是你等榜樣,還不快滾。”三鳥先還以為嶽、尚二人要找他們晦氣,在旁猶自心悸,一聞此言,崔洪膽氣頓豪,説道:“俺三人只怪投師不高,學藝不,今晚之辱,矢莫忘,十年後今,定必湔雪前恥,不過這位將彭燕西擊斃,翠華山莊沈莊主定不饒過二位,二位能否逃出浙境,甚難預料?二位身手絕世,何妨請去翠華山莊一顯身手,作個了斷?”小俠劍眉一揚,縱聲大笑道:“小小翠華山莊,又非龍潭虎,何足懼怕?嶽某現下有事,汝等可歸報沈莊主,就説十內定親蒞翠華山莊,瞧瞧莊內有甚卧虎藏龍人物?你們今辱由自取,怨得誰來?別説甚麼裝門面話,再練卅年你們也是白費,再要-嗦,可莫怪嶽某不客氣啦。”三鳥哪還敢再説甚麼?崔、姚兩賊抬起彭賊-體就走,徐智苦着一張臉,捧着一條腫得發紫的左臂,蹣跚下樓而去。
那尚維三咧嘴怪笑,兩眼充滿神秘光芒,目不轉睛地瞧着小俠臉上,小俠見了,不由俊臉一紅,罵道:“老化子,你怎麼啦?你少使壞心眼,別盡在找罵挨啦!”老化子噗嗤一笑,大聲説道:“我的公子爺,老化子天大膽子也不敢對你使壞心眼,不過方才那二位姑娘卻對你用上心了,不信我們望後瞧吧?”小俠一張俊面,越發紅起來了,跳起直罵道:“你這死老化子胡嚼甚麼舌?我們該回旅店歇息了,明兒一早還要上路,你留點神吧。”老化子這才起身離坐,不停地口中嘟囔着説道:“老化子這頓酒吃得還沒過癮,甚麼“浙東三鳥”跑來這裏闖魂,得一碗紅燒雞也沒吃好,往後遇上,不把他們剝皮筋才怪啦。”小俠心中好笑,也不理他,留下一錠銀子,用手一拉老化子,口中説道:“我們往這兒走吧!”説着,將身一晃,人已穿出欄外,落在鈎-上,老化子也自跟着穿出,兩人越屋穿脊,瞬已無蹤。
兩人宿在城西一家高-客棧,天未明,繁星尚自滿天,兩人即已上道撲向天台。
嶽、尚二人腳程本快,哪消一頓飯時,便自趕出卅裏,到達梁隍山頂,此時天大明,沿途萬壑爭奇,景極為崇麗,一望無際的東海已呈現眼前,只見白滔天,驚濤拍岸,一湧金輪,在海平面處跳躍不停,霎時已自上升,紅霞漫天,映起金鱗萬點,嘆為奇觀,二人不駐目觀賞移時。
海風撲面吹來,驀神清氣,老化子長呼了一口氣,嘆道:“老化子奔波江湖四、五十年,一事無成,終爭強鬥勝,自己也不知為了何故?差幸齒堅腳健,尚可與人爭一之短長,但歲月終不留人,如今白生兩鬢,不覺垂垂老矣!安得一在這種地方,築一茅屋逍遙物外,徜徉於山水之中,嘯傲煙霞,於願足矣。”嶽文驤見他這樣,不大笑道:“你這老化子,怎麼也一肚皮不合時宜思想!你到底是拜梁王懺呢?還是在禮阿彌陀佛?像你這種既吃又喝酒,兼又憤世忌的人,叫你跑在荒山野嶺,茹素唸經,矯情鎮物,恐所難能吧?”老化子徉怒一翻雙眼道:“這不行,那不能,終不成叫我跳水而死?”小俠微笑道:“我出資本,請你開一酒坊,你如覺活得不耐煩,儘可跳進酒槽,一醉而歿。”老化子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年頭,年輕人嘴皮愈來愈刻薄,料事又準,好罷,我算是這條老命賣給你了。”小俠笑笑道:“我們且莫説笑,天台山廣袤千里“三目神君”姜聲誥巢究在何處?如漫無目的搜尋,三三晚怕也無法找到。”老化子道:“老弟,你莫急“三目神君”居在國清寺,此寺為天下四大叢林之一,由此而入,大小寺院不下數十處,僧侶眾多,近年來“三目神君”悉數趕跑,進山我等就是不去找他,他也要找我們,此賊徒眾甚多,要到達國清寺恐尚須費一番手腳啦!”小俠雙目神光煥發,縱情大笑道:“我就怕他不來,這回我嶽文驤不令他們-橫山野,血濺澗血,就算不得“神州雙奇”再傳弟子。”老化子一聽,暗驚他殺心好重,也不多講,只説聲:“我們去吧,你這叫做老虎不吃人,兇相難看。”説罷,兩人施展絕世輕功,翻山越澗,度嶺登峯,不一會即已奔出二、三十里路,老化子一邊走一邊説道:“前面不遠,即為彌陀庵,庵主本是昔年綠林大盜之,在內帶髮修行,誦佛茹素,以贖其夫前愆,二十五年前業已物化,現此庵主持何人?不得而知!恐系“三目神君”門下耳目,庵在萬山坳中,路荒且寂,野草高可逾人,賊黨如要埋伏,必在此地設卡,我等尚須當心一二。”嶽文驤聽老化子説話,也不應聲,轉臉向老化子望了一下,一聲輕嘯,加緊步法,絕塵而去,登時又飄出一、二十丈外。
老化子見小俠眼光中藴有無窮殺氣,不由心頭一震!心説:“該當魔崽子當災,惹上了這個小殺星,還有甚麼話説。”當下老化子也不再想,一納丹田真氣,緊跟隨在小俠身後。
兩人還未奔出四、五里路,即見前面嶺旁短松叢中,高高低低佇立着十數人,一見二人到來,其中一人即施出白鶴飛舞身法,向尚、嶽二人身前撲來,一足提起,輕輕飄落在地。
嶽、尚二人定神一瞧,只見來人模樣長得瘦長清癯,二目神光炯炯,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士,那中年人拱手施禮,微微含笑道:“二位光臨寒山,為了何事?乞道其詳。”嶽文驤見來人以禮相待,也以禮相應,略一拱手道:“在下兩人慾往國清寺覓人,閣下率眾在此究為何事?”那中年人聞後微驚!又微笑相問:“那麼二位定係為三江鏢局失鏢一事而來,實不相瞞,家師“三目神君”近年來已不聞外事,處處息事寧人,抱着人家不犯我,我不犯人宗旨,不然二位一進山口,即已發現,不過友敵未辨不便妄自出手,否則二位難有如此安詳!鏢銀不在本山,奉勸二位急速離去,以免徒勞往返。”佇立在身後的十數位天台徒眾這時也自擁近跟前,嶽文驤用目一掃,面容一肅道:“鏢銀既未落在貴山,我等自可離去,但聞得“巫山三兇”潛跡貴山,恃令師“天目神君”以作護符,不知確否?”中年人聽後用眼上下打量小俠個不住,後又揚聲大笑道:“閣下説話為何如此狂妄?
“巫山三英”當代武林奇人,名重海內,二位雖然身手高明,但三英還不致於怯怕二位,龜縮不出。不錯!三英現已光降敝山,身為嘉賓,不過在下還是奉勸二位急速離此為妙,過此彌陀庵一步,即為地,刀箭無眼,尚望三思而行。”嶽文驤一聽三兇確在山上,劍眉雙聳,朗聲高笑道:“閣下善言,嶽某心,三兇既落在貴山,我等就衝着三兇而來,只要貴山門下不妄自出手,我等絕不殺戮無辜。”那中年人尚要出言勸阻,忽由身後閃出一人猛喝道:“好狂妄的口氣“三目神君”門下竟是這麼好惹的麼?你這小子自恃學了幾手村把式,就敢目中無人,你要找三英可以,不過尚要闖過我們這一關才可,小子,你亮出兵刃來吧。”那中年人雙眉緊皺,意似怪那人出言無狀,雖然如此,身卻閃在一邊。
嶽文驤見閃出那人,長像兇惡,獅鼻闊口,環眼似鈴,滿面橫,又聞他稱自己小子,不殺心頓起,夷然不屑道:“你們這一關還不在我嶽某眼下,一齊上我全都接着,不過對付你這豬狗,亮兵刃你還不配。”那人一聽,氣往上衝,環眼一睜獰笑道:“我“斷魂黑煞”蕭亮還是頭一次聽這樣狂妄的口氣,既是這樣,你就接着吧。”説罷猛的一揚掌,一招“猛劈華山”踏中宮,電疾似地向小俠“天突”打來。
小俠微微一笑,不閃不避,霍地一伸右掌,着來勢,兩指鉗定蕭亮掌緣,順勢一帶,左掌疾出“吧”的一聲,蕭亮已震飛出去兩丈多遠。
蕭亮初見嶽文驤氣弱,斷定擋不住自己的黑煞掌,哪知才一出招,對方也不閃避,伸手硬拿自己右掌,心中不由一震!急撤招,哪還來得及?只覺半身酥麻,又見他一掌擊出,一聲“不好”猶未吐出,上已着了一記狠的,人已立足不住,倒飛出去,落在地下,一張怪臉已變了顏,中頓氣湧血翻,一股熱血,直衝喉際,急急立起,還想將這口鮮血硬下去,誰料嶽文驤惱他方才罵他小子,這一掌用上六成真力,五臟六腑,俱皆重傷損壞,一口真氣未能提起,喉頭一甜,鮮血從口中箭也似地噴出,人又倒了下去,已是撒手人寰了。
驀然間,一聲喝叱自天山徒眾羣內發出,隨着叱聲閃出一箇中年修士,羽衣黃冠,劍眉星目,頷下三綹長-,長得十分清秀,只是眼神中有意無意間出一種之,此時一見嶽文驤,劍眉雙挑“嗖”地由背上拔出長劍,指着小俠臉上冷笑道:“難怪閣下如此狂妄,果然手底不凡,不過一惹我等天台弟子,即永難清了,蕭亮與閣下素無過節,怎麼就置之於死?藐視天台太以過甚,今仇已結下,任你武功蓋世,恐怕也難逃公道。”嶽文驤聽罷,哈哈大笑道:“嶽某既敢入寶山,就不會空手而回,你等俱是酒囊飯袋,連三目老鬼我嶽某也敢空手接着,你們自然不在嶽某眼下,奉勸汝等即速回報你們師長,着其下山接待,免得汝等冤死劍底。”此話未了,又怒了天台隊中數人,只聽得連聲怒叱,急湧出三人來,將小俠團團圍住,怒目而視。
小俠為何此時出言傷人?因見天台有十數人之多,逐一戰鬥,費時過久,將無法趕至國清寺,索以言相,一鼓而懺之,小的死了,不怕老的不出面,這時見他們中計,心中暗喜,卻面帶寒霜怒喝道:“天台門下果然不凡,不過天台門下無出類拔萃之人,以你們之力,尚難擋住嶽某劍底三招,最好你們一齊上,省些事。”中年修士一聽,只氣得面發青,一聲獰笑道:“我“逍遙羽士”鬱化文,出道江湖以來,尚未見過你這種狂妄之徒,今天不叫你-橫彌陀庵,我鬱化文願斬手刖足,江湖上永除我姓鬱的名號。”嶽文驤輕笑一聲道:“江湖上本沒有你這一號,好罷,嶽某就成全了你們吧。”説罷伸手在中掣出諸子坤所送的軟鋼緬劍,執在手中,那柄劍顫巍巍地上下抖個不停,小俠將手一震,立時變得筆直,隨手一揮,一溜銀光帶起朵朵銀花,滿天匝地飛舞,雖覺此劍分量有點輕,但還趁手。
其實小俠用不着這費事,此刻運起太乙先天無形天罡真氣,面前十數匪徒,真不夠他一擊的,只因師祖嚴誡不遇強敵,非處於迫不得已時,才可施展,尚須適可而止,否則,即時逐出門牆廢除武功,若非有此緣故,小俠少年習,還不盡情施展?不過此番首次離師行道,卻也輕易不鋒芒,這也是他的謹慎處。天旋劍招聽師叔祖説起威力絕倫,今遇此良機不妨及鋒而試。
“齊魯怪乞”尚維三在旁,見小俠亮劍試招,雖然輕輕一揮,看似平凡,卻實在威力無窮,劍起處只見千百朵銀花,直似電蛇吐兇芒,更寒風綿綿不絕襲人,浸徹膚骨,老化子暗暗搖首驚歎道:“老化子行道江湖數十年,高人能手不知見過若干?如此絕世奇才,蓋代武功,卻未見過,但殺孽深重,雙手血腥也不太好,要知放手容易收手難,老化子受恩甚重,只有在旁暗加規勸,免致上幹天和,微以報恩。”卻説小俠掣劍向鬱化文冷笑道:“現在你們且不要不服,實在説擋得我一招的還沒見過,慢説是三招,不信,你們最好一齊上。”
“逍遙羽士”鬱化文此時已怒火中燒,望了其餘三人一眼,向小俠猛喝一聲道:“咱們廢話少説,胡説甚麼?勝者為高,未必就稱你心意。”老化子讓開縱退四、五丈左右“逍遙羽士”一夥四人各執武器列好方位,倏地四人同上,兵刃出手如電閃般向小俠身上攻到。
小俠成竹在,不慌不忙,在四般兵刃恰恰遞到身前之際,忽地一聲長笑,身形一晃,用潛蹤影步法,出重圍外,手中劍立即出手,使出天旋劍法第一招“斗轉星移”霎時銀虹萬丈,寒飆漫天,劍影綿綿不絕向四賊掃去。
“逍遙羽士”四人兵刃出手,只見對方身影一動,已然不見蹤影,四般兵器俱告撲空,差點誤傷自己人,猛然一怔!
驀覺寒風襲體起自身後,心知不妙,忙同時掉首回顧,卻見光芒刺眼,急躍身倒退,哪還來得及?
數聲慘呼,兩賊已然身首異處,西瓜般的兩個六陽魁首,骨碌碌滾在三、四丈外,尚有一賊被斷去一腿,血污滿地,疼得在地下亂滾,厥狀至慘。
“逍遙羽士”鬱化文在四賊中功力最高,寒風襲體,即知不好,忙伏身就地一滾,右足一踹斜彈出去,饒他身形再快,也被劍芒將護身青衫割破,七零八落,隨身飄掛,手中劍也被斷去三寸,兩手捧着一柄斷劍,倚在一株矮松前,目瞪口呆,神情甚是可笑。
小俠見狀,冷冷笑道:“如何?我説過你們擋不起一招,尚敢仗勢欺人?你們這班人,只知狐假虎威,今天嶽某有好生之德,網開一面,還不快滾。”中年文士立在遠處,不聲不語,只是雙眉緊皺,其餘天台門下聞言甚是不憤,內中大半是武林中成名人物,若就此罷手,後傳聞出去,貽笑師門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有何顏面再立足於江湖之上?
惟對方雖然年少,功力卻簡直不可思議,才一招即將自己這面四人死傷各半,心知不能力敵,互相暗議,決以暗器羣襲,彼此計議已定,只聞數聲“吼…”驀起,人影翻騰,無數暗器鏢、箭、針、彈“嗖嗖”似芒雨般向小俠-集打來,暗器嘶風之聲,-慘厲嘯劃破長空,震人心魄。
天台門下,均為暗器能手,手法奇詭穩準,換在別人,怕不就此喪生,但事有例外,小俠一見羣匪善言不聽,變本加厲施用暗器毒着,不將泯下的怒火,頓時燃起,深覺此輩鬼蜮之徒,不可理喻,放卻徒留禍患。
殺機一起,雙足點地,人似離-之弩,拔起六、七丈左右,一聲龍地長嘯起自半空,百般暗器俱在腳下飄過,陡地空中一變身,雙足錯一踹,神龍掉首,頭上足下一個平飛旋盤,活似一頭蒼鷹,倏地手中劍一揮,風掣電卷而下,只見匹練橫空,銀光熠熠,驚虹過處,慘呼厲吼,匪徒們一個個斷腿折臂、斬顱裂,血一地,-首狼藉,慘不忍賭,只有兩、三匪徒,並未與其他人同一心計,趁他們出手之際,轉身溜之大吉,-而未死。
此時場中一片死寂,只聞空山鳥語,水潺潺,小俠轉也心中茫然,不料天旋劍有如此威力,老化子只看得膽戰心驚,哪曾見過如此陣仗?
心想此來自己已變成多餘的了。
中年文士立在遠處,這時飛身過來,向小俠拱手道:“睹閣下絕學,倍開眼界,敢問二位大名?永志平生,只是閣下方才有點太以過分,雖然他等平行為,其罪可誅,但閣下可略予懲治或廢除一身武功,不使再恃之為惡,予以回頭向善之路,似閣下此等舉動實有損陰騭!”小俠聞言揚聲大笑道:“小弟嶽文驤,這位就是名震宇內的“齊魯怪乞”尚維三老前輩,兄台此言未免矯枉過正,其實方才嶽某若然功力不濟,怕不命喪他等之手?如兄台之言,他等昔惡行擢髮難數,為惡之際,何曾存有恐傷陰騭之意?再嶽某前刻已有放手之意,奈他等兇頑不悟,這才起嶽某怒火,下手誅戮,觀兄台人品出眾,吐屬不凡,怎麼寄身在這罪惡淵藪之中?他玉石俱焚,豈非可惜?望兄台善以自處。”中年文士面緋紅,沉不語,半晌方道:“我等各有立場,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況此事已成過去,不足討論,在下歐陽喻秋,本是一介寒士,奈身負血海家仇,才寄身天台門下,自有難言之處,近年來家師過分倒行逆施,縱容門下為非,在下亦曾屢次諫阻,怎奈被宵小之輩躉惑矇蔽,沉緬已深,一意孤行拒諫不聽,在下雖有意身遠引,無奈師恩深重不忍遽離,此次二位一離天台,三兇本意命沿途暗中格殺勿論,為在下婉言攔阻,率領他們一干人等在此彌陀庵前設下明卡等待,相機奉勸二位離去,免遭不測,在下倒未免有點祀人憂天了!二位此去,定可無虞,但三兇鬼蜮伎倆,防不勝防,尚望小心為是,三江鏢局諸人及紅鏢下落,恕在下實在不知,無可奉告。”小俠見歐陽喻秋説得誠摯,知非虛語,也不多説,微笑道:“蒙兄台指教,嶽某心,三江諸人及紅鏢下落,只在三凶身上追問,何愁不水落石出?嶽某還須奉勸閣下,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君子處身立足,合則留,不合則去,何必認賊作父有損令名!望兄台三思而行,我等尚須追蹤三兇,暫且別過,容再相見。”説罷一拱手,即與老化子縱躍如飛而去。
歐陽喻秋長嘆一聲,將地下-首搬入彌陀庵內,即由秘道趕往國清寺。
嶽文驤、尚維三兩人恃着一身絕世輕功,撲奔國清寺,一路兔起鶻落,分枝拂葉,不一會,又自趕到石樑天險。
原來石樑系兩嶺峽谷唯一天然通道,寬僅盈尺,相距可四、五十丈,下臨千尋深谷,由上俯視,驚心動魄,目眩神搖,兩嶺俱有飛瀑,破壁急湍,匯聚成潭,瀑水由石門瀉下,水迸石間,起水霧,撲面清源,峽谷底,怪石林立,水勢洶湧,喧成一片,四山蒼翠,竹螺疊嶂,木石森森,山間琦花瑤草,奼紫嫣紅,香聞數里,二人觀石樑卧虹,飛瀑噴霧,幾疑仙境,而不知身之所在。
尚維三嘆道:“此等天福地,人間仙境,何物“三目神君”竟敢恃有,藏垢納污,為山川蒙羞。”嶽文驤不失笑道:“老化子,你還會掉文,真意想不到?”尚維三佯怒道:“你不要看不起老化子,老化子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滿腹珠璣,倚馬千言,拾青綴紫,易於反掌,你曉得甚麼?”嶽文驤一聽大笑道:“你就是立於廟堂之上,還不是猴兒習氣。”兩人停立在石樑中談笑,驀見一團小白點電疾星飄斜飛而來,小俠不由大驚!忙伸手接住,啓掌一視,原來是白紙成一團,心知必有緣故,急展開一瞧,卻見紙上用山上特有赭石潦草書寫數行字跡,紙上寫着:二位已入重伏,身在險境,速離石樑,急闖山邊,葛。
尚維三急叫:“不好,我們走。”話猶未了,只聞四山胡哨亂響,卻見石樑前路閃出一列六人,二人見變出非常,忙回身退,後顧石樑隘口同樣閃出多人來,小俠低聲向尚維三道:“前後有敵,我們不如往前闖,不入虎,焉得虎子?憑此敵人,要想截阻我們真是夢想。”老化子默然無語,忽見前路隘口一瘦長高個子喝道:“你們真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們巫山弟兄本想不為已甚,無奈你們上門欺人,竟敢將彌陀庵天台弟子殺戮殆盡,尚敢揚言要找我們巫山弟兄晦氣,小輩,你們太不自量,如今自投羅網,人在虎口,還有何話説?”瘦長個子一現身,尚老化子即向小俠道:“來人正是“巫山三兇”中最手辣心黑的老二“活——”史麟,兩端隘口盡已堵死,翅也難飛越,除了跳下,別無善法,只是下臨千丈深淵,澗底石筍林立,跳下去準死無疑,恕我老化子無此功力,現在且看老弟你的了。”小俠不住搖首微笑道:“尚兄,你別往我身上推,我此去雖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就想溜也溜不了。目前情景對我等雖是極為不利,但總不能在此等死,老化子你如氣餒且緊隨小弟身後,拚命前衝,遇敵可要逕下殺手不得姑息。”此刻“活——”話聲已落,小俠已將天罡真-貫注雙掌,也不答話,猛然長嘯一聲,平推掌騰身拔起,人似神龍攫珠般凌空撲往隘口,雙掌推出凌厲無比的掌風,如雷霆萬鈞般向史麟擊去。
史麟見二人已入重伏,正洋洋得意,驀見小俠騰身撲來,仍想:“你這在找死。”猛覺一股強勁襲來,力道大得出奇,自己數十年護身真氣竟擋他不住,眼前發黑,心口一悶,身形飄起,拿樁不穩,忙道:“不好,快退。”人已倒縱出去,饒他身形再快,也被天罡掌力將身形撞歪,碰在岩石上“吭”的一聲,踉蹌闖入隘口逸去,顯然受傷不輕。
天罡掌勢一出,好猛的威力,宛若排山倒海,狂風颶飆般撞去,只見樹幹斷折拔起,山石橫飛落在澗內“蓬蓬”連聲,四山響應,聲威甚是驚人,其餘五匪均事出不意,走避不及,被掌風撞飛在石壁上,又彈起半空落向山澗內,-首也無覓處了。
小俠飛身進入隘口,老化子亦接踵而至,小俠道:“我們追,這番我要大開殺戒。”也未顧慮石樑後端隘口數匪,兩人又自提身撲追三兇而去,一進隘口,只見兩壁夾立,光滑滑地,高可數十丈,僅容一人通行,迂迴曲折,羊腸九轉,崎嶇難行,兩人奔了一程,尚未見出口,心下不由咕嚕起來,話尚沒出口,忽聞山壁上數聲狼b的長笑,兩人大驚!
仰首一望,卻見史麟探首獰笑道:“小輩,你中計了。”一聲號令,磨磐大的山石如雨地落下,眼看兩人就要喪生在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