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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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來，水面被照得亮堂堂的。蘇小藝釣了兩條半斤重的鯽魚上來之後，就磨蹭到林際俞身邊不肯回自己的凳子上了:“好熱啊。”林際俞仰頭看了眼遮陽傘，夏天的太陽確實恐怖——他們於是又挪了個地方，換到了一處樹蔭下。

蘇小藝再一次佔得先機，搶到了兩人中間的位置。

蕭瀟對釣魚這樣的活動其實是沒有多大興趣的，小孩子雖然可愛，可是跟她完全是敵對的姿態。這個蕭瀟就覺得有點受不了了，你爸爸辜負你媽，你媽和你犯罪，可我蕭瀟沒得罪你啊。

我還給你買了好幾個冰淇淋呢！

蘇小藝還特喜歡打斷她和林際俞説話。林際俞這人話少，遇到喜歡的話題多説兩句，不興趣的就嗯嗯啊啊應個幾聲，哪怕現在是在互相瞭解階段，也還不主動的。

蕭瀟覺自己被這倆同病相憐的忘年給一起排擠了。

林際俞也不知是遲鈍還是本身就對她沒那麼在意，蘇小藝要什麼給買什麼，哪怕話説到一半被打斷了也不生氣。蘇小藝説蕭瀟怎麼帶了帽子還那麼黑，他也沒反駁，還是蕭瀟自己調節氣氛説:“姐姐這個是健康膚，各花入各眼。”蘇小藝哼了一聲，牙尖嘴利地嘲諷:“就是黑。”林際俞就跟木樁似的坐那。

吃過午飯，蕭瀟就不樂意跟他們攙和了。這裏的釣客相當多，室內設施也完備，還有乒乓球桌。

蕭瀟瞅瞅外面毒辣辣的太陽，擺手説自己怕曬，先在室內玩陣子。

蘇小藝趁機説:“少曬一次，也沒辦法變白的。”林際俞瞄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

蘇小藝拉着林際俞要往外走:“我還沒釣到一斤重的魚呢？林叔叔你陪我再試試吧！”林際俞猶豫了下，想叫上蕭瀟，她已經拿上拍子，跟一戴髮帶的高中生開始對戰了。

乒乓球這個東西，看着不像籃球、足球彩，可哪怕是外行的，一看場上人那動作姿態，就知道是不是有貨的。

蕭瀟微弓着身，橫拿着球拍，每一球都壓得又低又快，不時還來個反手球。沒多久，球桌前就圍上了一圈人。

林際俞站着看了會，拉着蘇小藝去了外面。

這麼大的太陽，其實已經不適合釣魚了，可屋裏的氣氛卻讓他覺得不大舒服。蘇小藝也不喜歡這麼鬧哄哄的地方，拎着小水桶跟他抱怨:“她可真能鬧。”自從那天之後，蘇小藝就把他當成了知己。平時只會再誌裏説的話，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也會嘀嘀咕咕的説出來。

林際俞了她腦袋，心裏有點煩悶——正如她所説，蕭瀟確實不夠白，可那一身微帶小麥的皮膚在運動的時候，就顯得特別的有活力。

就像剛才，扎着馬尾，弓着身子，眼神又專注又熱切地盯着球，然後拍子一，球就帶着呼嘯被過去了。

看着不像畢業一年多的職業女，倒像在校園運動會里汗拼搏的運動健將。

林際俞唸書的時候就對這樣的學生又是羨慕又是疏遠。

他的青灰暗的一塌糊塗，跟這樣明亮熱烈的調完全相沖。但他現在已經成年了，對自己從未擁有過的東西，就還是嚮往的。

蘇小藝年紀小，不能理解他的“叛變”自作主張地把自己和林際俞劃為一個世界，把蕭瀟當成了敵對勢力。

如今敵對勢力徹底被踢出視線，她別提有多高興了。

她甚至覺得，林際俞要是能堅持不要老去，等她長大了來拯救一下他，也是很合適的。

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談什麼戀愛嘛。

一大一小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在水邊坐下來，蘇小藝自己裝好魚餌，由林際俞幫着下好鈎，然後就巴拉巴拉開始講話。

林際俞板着臉聽着她説話。

蘇小藝講她爸爸的各種齷齪事情，講她媽媽的各種瘋狂，講她的慈愛和扭曲。説着説着小姑娘就哭了出來，她畢竟還小，雖然恨爸爸，想到親人一夕之間都離自己遠去，還是覺得孤獨和寂寞。

林際俞拿紙巾給她擦臉，輕聲細語的安她，聽到對岸屋子裏傳來歡呼聲時，卻忍不住扭頭去看。

看着蘇小藝就彷彿看到曾經的自己，林際俞覺得骨子裏那點陰暗都快噴湧而出了。而且，他開始有點後悔惹上這樣的小姑娘了。

小姑娘巴着他不放説白了主要是覺得他能理解，能從他這裏找到安。這個世界上還有和她一樣也身處如此不正常家庭的人。

自私自利，絲毫不考慮他的立場。

林際俞的同情心並不是無期限的，他早就不再是那個天天陰沉着臉匆匆穿過校園的少年了。他已經工作了，職業技能合格，懂基本的際應酬，還在為自己將來的生活努力奮鬥着。

他不想要過他父母那樣的生活，他覺得自己雖然格上有點小缺陷，但是還是有尋找幸福的權利的。而在他看來，家庭生活則是幸福生活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開始的時候，他覺得蕭瀟實在是太咋咋呼呼，太魯了一點。

可是這個姑娘膽大心細，心地也不錯，還揹着自己上樓梯。林際俞回想起她剛才打乒乓的樣子，心裏還惦記的。

蘇小藝還在那抱怨:“魚都不咬鈎了。”林際俞沉思了一會，果斷地站起來:“你在這裏坐會，我等就回來。”。

林際俞在門口的轉角處賣了兩罐碳酸飲料，還特地要了管。

蕭瀟喜歡喝這種甜膩膩又刺喉嚨的東西——她好像沒什麼不喜歡的——至於管，他相親遇到的女孩們喝冷飲都喜歡用管的。又優雅又方便，還不怕髒衣服。

他拎着飲料走回到剛才的地方，蕭瀟他們已經換成了男女混合雙打。

蕭瀟換到了背朝門口的一邊，馬尾被她用髮箍全部紮了起來，從後面看着像個歪歪斜斜的髮髻，隨着她的動作巍巍顫顫的抖動。做她搭檔的就是那個第一個和她打的那個高中男生。林際俞進來的時候，對面的女生正好沒接到球，蕭瀟拿乒乓拍敲敲桌面，吹了個得意的口哨:“六個球了！換人！”高中生比她還囂張，直接拿手拍桌面:“換人！換人！”説完，拿了塊巾擦了把汗，順手用手裏的礦泉水澆了一遍，又遞給邊上的蕭瀟。

蕭瀟也十分迅速地接過來，在臉上抹了一把，又還給他。一連串的動作稔極了，哪裏像是才認識幾小時，簡直親暱到了曖昧的程度。

林際俞不大理他們這種戰鬥中產生的惺惺相惜，只覺得這場面扎眼，聲音刺耳，看了一會就重新走了出去。經過垃圾桶邊時，把手裏的飲料也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