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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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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病。”

“你剛剛咳得很厲害“你是庸醫。”

“我…”江愁噤聲你的氣也不好。”想不到“天下首富”的當家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他有些哭笑不得“晚上我來看書的時候順便把葯端來,不是治病的葯,是調養的葯湯。這樣可以了嗎?”難得一次她想妥協於人,嘴上還刻薄得厲害“你要是下毒害我怎麼辦?”

“你喝葯的時候可以用銀勺子…試毒。”

“喝葯了。”羿江愁像平常一樣將葯湯放到書桌的一角,轉身去找些書來看。不是他過度節省時間,實在是這位望二小姐喝葯的速度奇慢無比。再怎麼厲害她終究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小丫頭,每喝一口葯她就要吃上一整塊的糖膏。等她喝完整盅葯湯,他至少已經看完兩本詩集。

隨手上一本,他坐在她的旁邊安靜地看了起來。你問他為什麼坐在她的旁邊?看着她啊!前天晚上他不過是一個不留神,她就把葯湯倒了,還騙他説那是筆洗出來的顏

“你不要再把葯倒掉,那可是我煮了一個下午才煮出來的,很費事很勞心。”望斷雲白了他一眼“我又沒要你,你是自討苦吃。”好心沒好報,他低下頭看書免得被她氣得吐血,時候可沒人煮葯給他喝。今晚的事不太多,斷雲停下手中的筆,認真地喝壽。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很好,她破天荒地找他搭起衽:“你那麼喜歡看書,為什麼不考學?”

“是誰讓我賣身一百年的?”他沒好氣地瞪她。卑氣歸沒脾氣,牽涉到男人的尊嚴問題,他還是要杆一下的。斷雲才不會被他嚇到“我打聽過,你來長安本是為了考學,可令尊大人一過世,你也就沒再想過走仕途。”被人家猜中了,他也就不再掩飾“我娘死得早,我是爹帶大的。很小的時候我就跟在爹身邊看他治病救人,我很想當名大夫,可爹説做郎中沒出息,硬把我送到家鄉大伯父那兒唸書,好考學應試。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爹一死,葯鋪沒人管我就接手了。可我不懂治病救人…”

“那你還給我開葯?”斷雲恨恨地看着他,真想把這些天喝得奇苦無比的葯都灌進他嘴裏。

説什麼不在乎生死,她明明緊張得要命。江愁慢冒地繼續説下去:“不懂可以學嘛!誰讓我天賦異稟,很快就瞭解各種葯理,察言觀也可瞧出個七八分。我想啊!既然我有這方面的才能幹嗎還要走仕途,所以乾脆放棄了考學。就這樣一直到了現在,如今只要不是疑難雜症,一般都還難不倒我。”她緊蹙着眉頭,認真問道:“有沒有人説你的皮很適合入葯?”

“入葯?”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的皮為什麼適合入葯?”

“厚啊!”他半晌方才明瞭她話語中的取笑意味,憨憨地笑着,他注視着那雙光溢彩的丹風眼“原來你也會開玩笑。”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暴了太多真情,斷雲俯下頭猛灌了幾口葯汁,苦不堪言。

這樣的她江愁已然有些習慣了,常常是説到最開心的地方隨之戛然而止,他不知道她究竟在計較些什麼,卻也無力改變。

月靜靜地瞅着他們,無語問雲。

如此沉寂也未能堅持許久,二夫人的貿然來訪打破了僵局。

“斷雲啊!好消息!好消息!肖家那邊上門提親驀然間,江愁手中的詩卷墜到了地上“嘩啦”紙頁滑落的聲音以最殘忍的方式滑過他的心。

“二孃,你在説什麼?”望斷雲斜斜地瞅着二夫,滿眼裏竟是狐疑“什麼肖家?什麼提親?”二夫人揮動着手中的絲絹八婆地嚷嚷着:“就是未來的婆家啊!你忘了,你爹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曾為你定下一門親事,對方是洛陽肖家的長公子…牲堅。他們家雖然比不上望家,卻也是大户人家,他的父親在朝為官,聽説他很有才學的。今年二十四歲,大你六歲。斷雲,你也十八了,不能一直忙着望家的事業,錯過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啊!”斷雲的腦袋出現片刻的空白,她似乎憶起了什麼,也似乎遺忘了什麼。轉過頭,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去尋找羿江愁。

他正從地上揀起詩卷,緩緩地放到書架上,好像生怕碰壞了它似的。閃躲的眼神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你們有事談,我先回去。”

“哦!我太高興了都沒注意到…江愁,你也在這兒呀!那正好,我把肖公子請進書房,你們見見面,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嘛!”沒等江愁有所反應,二夫人已經招呼丫環去請肖公子過來了。

內書房裏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説話,這沉默一直延續到肖公子進來。

“久仰二小姐大名,在下肖勝堅。”虛話斷雲憾得説,她只是毫不客氣地盯着他,眼神放肆地巡視着他的周身。若是弱一點的男人,恐怕早就逃開了。老實説,他長得不醜,有着一股貴公子的氣勢。然而,對斷雲來説總是少了點什麼。

肖勝堅趁着斷雲看他的時機也在看這房裏另一個人…江愁“這位想必就是人稱‘活神仙’的羿江愁羿公子了吧!今得見,幸會幸會!”

“哪裏哪裏!”江愁打着官腔,心裏卻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書房。他告訴自己:他惦着葯田裏的葯苗,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彼此相見過後,肖勝堅也不再客氣,這就直奔主題“相信二夫人已經跟小姐介紹過我這次的來意,關於婚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風蕭蕭,燭火舞動。斷雲丹鳳眼一勾,簡單丟下兩個字:“入贅。”

“什麼?”在場的另外三個人制造出一片譁然,最驚異的就江愁了。他知道她非常與眾不同,卻不想她的掌控強到這種地步。好歹對方也是官宦子弟,她竟然叫家入贅?

“好!好有魄力!不愧是‘天下首富’的大當,肖某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這是一個官宦人家的長公子該説的話嗎?江愁簡直絕倒,卻聽肖勝堅踱着步器宇軒昂地説:“自從我知道自己未來的子年紀輕輕便執掌整個望家的商行時,我就在想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一定是有着非凡的氣勢、無與倫比的魄力和剛毅堅定的心才能帶領着望家成為‘天下第一家’。我很佩服你,今得見我更加欣賞你。入贅,是吧?沒問題!即使與肖家完全斷絕關係,我也要娶你為。”斷雲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像看見了鬼怪;江愁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只能呆呆地半張着嘴巴;惟有二夫人開心地揮舞着絲絹,拉着肖勝堅説長道短,一場婚事似乎就這麼説定了。

江愁靜靜地轉過身向斷雲望去,這時候他應該説聲恭喜的。他真的準備這麼去做了,抬眼卻見她揚起葯盅將那些黑糊糊的葯汁猛地灌進了喉中。他端來的葯盅遮住了她的臉,而他也看不清她的喜悲。

背過身,他的背影攏出一片烏雲。他合上的雙眼未能看見,她放下葯盅的手指正遠遠地伸向他。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不知是該説肖勝堅料事如神呢,還是該罵他長着一張烏鴉嘴。當他將入贅望家的事稟告父母,換來的真就是被一腳踢出家門,從此恩斷義絕。

收拾好最簡單的包袱,他興奮地來到了望家。因為尚未成親,所以他被另外安置,院落正巧就在大小姐依水的旁邊。就在他到來的下午“閻羅望”要成親的消息便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幸災樂禍地等着看好戲,看肖勝堅被“閻羅望”修理的好戲;有人站在肖公子這一邊,認為他會忍無可忍,休了事;有人甚至拉開了賭局,無論怎麼賭就是沒一個人賭“閻羅望”的好。

對於外面的喧譁,望斷雲並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有太多的事需要去處理,本管不了旁人説些什麼。就像現在…

“二妹,你喜歡這支珠花,還是這支?”大小姐依水細心地幫她選着行禮當天要戴的首飾。

可惜斷雲本顧不上這些,撥動着手中的算盤珠,她冷冷地丟下一句:“隨便,你決定就好。”

“可是,二姐,”三小姐爬上了椅子去翻下屬上的賀禮“這是你成親啊!你一輩子就嫁這麼一,難道不該認認真真地辦嗎?”

“隨便,你們看着辦就好。”這筆賬目有點問,等一下得讓織布坊的當家過來核算。偏巧二夫人又過來湊熱鬧,拿着成堆的布匹要斷眺花“斷雲,斷雲,你看看!你快過來看看,覺得這幾匹布的顏都不錯,你穿着都會很好看。幾匹布的料子不錯,繡工也很細,你覺得呢?”

“隨便,你選吧!”不對!這筆運輸費用太高,材可以由自己的船舶行運送,這樣可以省下一筆不小的開支,待會兒跟幾個大管家商量這件事。

她飛舞着筆快速地記下些什麼,恰在此時,惜虹這個闖禍手一抬碰倒了賀禮,許多東西從高處落下來正好砸向硯台,墨汁濺出來髒了她剛剛核對好的賬目。惜虹知道自己又惹了麻煩,趕緊過來補救,她伸出的腳勾住了二夫人抱過來的絲綢,一瞬間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憑直覺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東西…依水。她一個大小姐哪能支撐得了如此重量,順勢倒了下去,局面陷入一片混亂。

肖勝堅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這是怎麼了?你們沒事吧?”惜虹調皮慣了,忽地一下子爬了起來。依水哪得起這番折騰,半晌仍掙扎着。不忍她這般狼狽,肖勝堅認為作為準妹夫該幫她一把,他好心地過去扶起她,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男子堅毅的臂力讓依水失神,她微微紅了臉頰不敢抬頭視他的關懷,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二夫人馬上走上前來,以母親特有的關愛守在女兒身邊“你們都沒事吧?”惜虹頑皮地聳聳肩“我怎麼會有事呢?我從樹上摔下來都安然無恙啊!剛剛那一幕啊要是讓範成哥哥知道了,他準又要罵我。”提起她的範成哥哥,小丫頭滿臉都是笑容。

“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麼?”一聲醖釀着怒意的低吼響起,望着眼前這一團亂,斷雲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你們沒事可做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啊!你們以為‘天下首富’這塊牌匾是那麼容易頂的嗎?麻煩你們出去…出去説,好不好?”三個惹了禍的女人灰溜溜地帶着她們的東西向門口移去,肖勝堅卻不肯就這麼無功而返“斷雲,説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的。你要帶我看看長安城的環境,認識一下望家的親友,還要去廟裏求神。這些事我們幾天前就該做的,你一拖再拖,拖到現在,你到底…”

“你不知道我很忙嗎?”丹風眼出冷淡又無奈的光芒“你以為支撐起這麼大一個家光憑什麼‘非凡的氣勢、無與倫比的魄力和剛毅堅定的心’就可以了?你本什麼都不懂,還談什麼佩服我、欣賞我?”她的嘴角牽出一抹笑,一抹混合了苦澀的冷笑。

肖勝堅從這一刻開始才知道自己當初對她的評價有多麼無知,他住在府上的這些天聽聞也眼見了斷雲辦事的魄力與效率,他從未想到一個女子需要揹負這麼多、這麼重的擔子。相比之下,他顯得淺薄了許多。除了會寫幾篇無傷大雅的詩賦,他本是一無所用。

“那你看我們的婚事…”斷雲長吁一聲“大姐,麻煩你帶肖公子去認識一下親友,再帶他悉長安的街市,一切就有勞你費心了。”

“哦?”依水頓了片刻,隨即答應了下來“好!勝堅,你隨我來吧!”肖勝堅也很高興,幾個大步奔向了依水。終於,書房重新恢復了平靜,無法平靜下來的卻是斷雲那顆孤獨而又疲憊的心。

想想多可笑,再過半月就要成為她丈夫的人,她卻稱之為“肖公子”而她的大姐卻可以很習慣地叫他“勝堅”她抬起手背掩面,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而那一身的包袱卻是她怎麼也卸不掉的。

放下手,她無意識地向外望去。不遠處,一抹茫然的身影正悄然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