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自釀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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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大人吩咐，孫安不得不去處理這件為難之事。他剛出院門又回來了，嘆道:“唉，大人倒是躲了清靜，讓小人做起難來，沒有辦法，只能聽命。小人想起一事，不管怎樣，總不能讓老夫人和胞妹空手而歸，送些銀兩也好用以度呀。”

“對，對，你要是不提醒，我還忘記了。”江縣令眉頭一皺有些無奈“可…我的薪俸都在夫人那裏，也拿不出來呀！”

“那…大人去借一些吧。”

“這種時候去哪裏找人借呀？找你倒是方便，你有嗎？”

“嘿嘿，小人在夢中有過許多金銀珠寶，哪知道，醒來以後卻是空歡喜。”孫安兩手一攤，有些沮喪，把縣令逗得苦笑兩聲。孫安有些無奈，説“大人實在無法，就把小人賣了吧，無論多少，也算是小人盡的一點兒心意。”江縣令氣樂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又胡説！賣你還不如賣我值錢呢，再説，本官不能沒有你呀。不要再胡鬧了，快想想辦法吧。”他忽然有了主意“這樣吧，你以出差辦案為名，去帳房支取十兩銀子送過去。”

“辦案是衙役們的差事，我怎能去支取呀？”

“你是本官親信，此案情只有你能辦得了。你就這麼説，看誰敢不支給你。不過，你可不能説出老孃之事，快去辦吧。”

“大人，十兩太少，至少也要給五十兩。”

“我已是假公濟私犯了律條，怎敢多支取呀。”

“要不就支三十兩，也算作大人幾年來盡的一點兒孝心。”

“唉，這孝心真是不好盡呀！好吧，那就支二十兩，你給我娘後，讓她們即刻離去，這對誰都好，免得生出是非來。”

“大人，你認下老夫人啦？”

“不行，你不能吐一個字！”

“大人，你為難，小人也為難呀，你就不怕人説你是…”孫安不敢再説下去。

“是忤逆，對吧？”江雲輝瞪他一眼。

“你不説，誰又能知道？”他嘆道“唉，我恨不得立刻飛到老孃面前，跪地認罪。我…我也是無奈呀，無奈呀…”他痛苦地搖着頭，下幾滴淚水。

孫安有些傷，提醒道:“俗話説，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即使我不説，老夫人和胞妹如此傷心，難保不説呀。”

“是呀！”江雲輝想起了那個刁蠻兒媳指責他的話，眉頭緊鎖嘆了口氣“到此地步，眼前的事我都難顧及，以後的事更管不了那麼多。誰想説就讓他説去吧，先度過這一時再説。”孫安也沒有好辦法，只得按照縣令大人的話去做。他來到安順客店，見到袁氏母女後，説道:“老人家，我已經對縣令大人説起你們，他説，生母早已過世，哪會有這種事呢。我家大人雖然和你兒子同名同姓，你們還是認錯人了，再去別處找一找吧。”江雲鳳着急了:“江雲輝就是我哥哥，怎能認錯呢，況且他成親以前回過家鄉，清清楚楚地説過是在青山縣為官。”

“哦，還有此事？”孫安出乎意料，一時無以應對。他想了想説“你們的確錯了，這件事真是巧了，前任縣令也姓江，你們要找的人可能是他吧。咦，你哥哥離任時沒有告訴你們嗎？”

“他不在這裏啦？那他為什麼不給家裏捎個信呀？”江雲鳳既疑惑又氣。

母女倆已難維持生計，本想投靠這裏度過難關，誰知撲了空，很失望。

“是呀，那位大人應該告知親人。至於為什麼沒有告訴就匆匆離去，我也説不清楚，或許事情太急，沒有時間回去探望你們吧。”雲鳳又問:“我哥哥又去哪裏啦？”

“我…我一個下人怎能知道。你們不必着急，我想後那位大人有了時間，一定能回家探望你們的。你們母女在這裏無處投奔，也無法生活，還是回家等待吧。”孫安害怕再生意外出了差錯，不敢多停留，取出銀子説“老人家，縣令大人和你兒子同朝為官，念你們辛辛苦苦找到這裏，怕回家後生活沒有着落，讓我把這二十兩紋銀送過來，也好回去謀生。唉，俗話説得好，金窩銀窩，也不如家鄉的草窩好呀，你們還是儘快回去吧，説不定那位大人就要回家鄉探望你們了。”説完，他放下銀子告辭而去。

王佳麟和林天月聽了袁氏母女倆講述，十分同情二人遭遇，更恨那個忤逆縣令。他們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兩任縣令都姓江，而且現任縣令還和袁氏兒子同名，怎麼可能呢。這個江縣令要是和母女倆不認不識，給點兒銀子路上花用就不錯了，決不能送給二十兩。此事過於蹊蹺，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王公子要戳穿忤逆縣令的計倆，即使不認下親人，也要讓他名聲掃地。

林天月既為佳麟哥哥的仗義之舉動，又為他的安危擔心，連親孃都不認的縣令，極有可能不會放過干預家事的外來人。她背地裏勸過王佳麟要適可而止，免得招來禍事，王公子沒有知難而退。他義憤填膺，決心要和縣令較量一番，讓那個忤逆的傢伙受到良心的譴責，接受道義的審判。他沒有衝動，也考慮了自身安危，自認為理虧的縣令不敢把事情鬧大，不會對他怎樣。

王佳麟沒有懼意，反倒安天月妹妹。林天月想到明天哥哥要面見忤逆縣令，總有些忐忑不安。她如此關心哥哥，甚至勝過自己，是親情所至，也是愛戀的必然。多災多難的她，意外遇到了王佳麟，如同親兄妹一般。她今生有幸得遇兩位異姓同名的哥哥，而且都有着親情愛意，是上天的賞賜，倍覺珍惜。她已經失去深愛的哥哥徐家林，再也不能失去愛戀的哥哥王佳麟，否則無力再承受這樣的重擊，很可能會身心崩潰離開這個冰冷的世界。

夜幕已落下，滿天星斗沒有給大地增添多少光明。雨後的原野不再寂寞，接連響起了蛙鳴。小小的生靈們在尋求伴侶，正傾吐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