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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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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聲:“不,最想要的和比較想要的都要得到,因為指不定有一天,比較想要的就變成最想要的了,而最想要的巳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就如平侯,當初他送走鶯哥姑娘,也許只是覺得鶯哥姑娘並沒那麼重要。”我看着他:“你是説假使你是容潯,便不會送走鶯哥,但鶯哥依然不是你最重要的吧”他搖着扇子似笑非笑看着我:“誰説最重要的東西只能有一個”我似懂非懂,但他已不再説什麼。

再看向船桅,鶯哥已不知去向,駛入江心,河風漸漸大起來,我找了個無人的隔間挑出隨身攜帶的一幅人皮面具戴好,慕言打量半天:“這就是你原本的模樣”我想若是沒有額頭上那道疤痕,我原本的模樣要比這個好看多了,但多想無益,這些美好過去還是全部忘記,免得徒增傷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長得不好看,不想讓人家看到。”其實我只是不想讓他看到。

踏上二樓,看到一身紫袍的容潯正靠着雕花圍欄自斟自飲。這是鄭國的國君,此時卻出現在趙鄭邊境一艘民船上,着實令人費解。錦雀、鶯哥、容潯,這些人相繼出現在我眼前,像一出安排好的摺子戲,又像一穗未盛開便凋零的秋花,有什麼要呼之出,令人慾罷不能,卻理不出任何頭緒。

眼前容潯的面容仍同鶯哥夢境中一般俊朗端嚴,修長手指執起龍泉青瓷杯的動作,雅緻如一篇辭賦華美的長短句。

還沒找好位置坐下,猛然聽到樓下傳來打鬥聲,抬眼望去,甲板外江水掀起丈高的濁,船客驚恐四散,水裏驀然躍出數名黑衣蒙面的暗殺者。黑衣的刺客來勢洶洶,泠泠劍光直甲板上一身紫衣的高挑女子。

我見過鶯哥殺人,不只一次。卻是第一次看她以長刀殺人。狹長刀影在空中利落收放,站姿都無甚改變,卻皆是一刀斃命,那是櫻花樹下容垣曾使過的招式。

刀柄鑲嵌的藍玉石在水綻出的白花中發出瑩潤綠光,襯着黑衣人脖頸間噴出的鮮血,顯出妖異之美。而鶯哥一身紫衣從容立在船頭,似飄在船舷上一幅翩然輕紗,手中長刀刀尖點地,殺了六個人,鋒利刀刃上卻只一道淡淡血痕。可看出是把好刀。

遍地血腥,她全身上下未染一滴血漬。這樣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

打到這個地步,雙方都在觀望,可憐樓下瑟瑟發抖的船客。風中送來幾絲涼雨,天地都靜寂。無邊無際的悄然裏,突然響起鶯哥一聲冷笑:“外子教導在下殺人也是門藝術,要追求利落之美,今次你們主上派這許多人來殺區區一個弱女子,恕在下也不與各位切磋什麼殺人之美了。”啪一聲脆響,我回頭一望,看到容潯仍保持着握住酒杯的姿勢,手中卻空無一物,木地板上一攤青瓷碎片,他目光緊隨船舷上持刀與數名黑衣人對峙的鶯哥,冷淡面容上神震驚。

鶯哥已凌空躍起,凌厲刀影劃破飛濺的水花,身姿翩然如同山裏一隻破繭的紫蝶。我靠近慕言,擔憂道:“她身上有傷。”這擔憂沒持續多久,在容潯和身邊幾個便衣侍衞躍下閣樓加入戰局時解決。我注意看鶯哥,即便眼見着容潯加入戰局,她砍向黑衣人的刀鋒也未停頓半分。她是個合格的殺手。

當最後一個黑衣人於水花四濺中斃命於鶯哥刀下,容潯手中的長劍卻反手一揚,挑向她的紗帽,隔着半臂距離,本無可能失手,她卻輕巧一個旋身,立在船沿之上,紗帽後看不清面目,但想象應是一瞬不瞬正打量眼前男人。江風浩浩,將她周身輕紗吹得飄起來,宛如暮之時天邊扯出一副紫煙霞。

她手中長刀就擱在他頸邊,他走近一步,刀鋒沿着脖頸擦出一道緋血痕。嵐嵐霧雨中,翩翩貴公子微微皺眉,嘆息似地喚她:“是你麼,月娘。”她手中長刀倏地收回,沒有回應,轉身撲通一聲便跳進渾濁江水。他伸出手想去握住她,卻只握到半幅輕紗。又是撲通一聲,一旁的侍衞突然反應過來:“快救爺,爺不會水”我在一旁呆了半晌,只能用三個字來表達此刻想法:“真彩。”完了一想不對。

“我們是把鶯哥跟丟了麼”慕言正坐下來執起茶壺斟水,一本正經道:“鶯哥姑娘雖是它這麼動不會是去會情妹妹吧”慕言頭也沒回:“怎麼可能。”我氣跟上他:“萬一呢。”他淡淡:“那就宰了它給你燉湯喝。”黧鴉在半空顫抖地嘎了一聲。

半個時辰後,果然在護城河畔發現鶯哥,昏倒在水草間,全身濕透,也不知這五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惦記她肩上的傷,解開黏糊糊的繃帶,看到傷處行跡可怖,已被污濁河水泡得發白。

這一夜是在城北的醫館度過。

醫館的老大夫看症後取出館中最好的藥材,和着續命人蔘熬成藥湯,以長勺一點一點哺入鶯哥口中。可大半碗藥湯灌下,她依然未能醒來,且高燒不退,不斷説着聽不清的胡話,似在昏睡中陷入某種兇惡夢魘。

老大夫的意思是,倘若黎明前這姑娘仍醒不過來,就請出後門往右拐,隔壁有個棺材鋪,不僅賣棺材還提供喪事一條龍服務。

這種人化佈局固然温暖人心,但鶯哥絕不能死在此處。她死了我們首先要買一副棺材,然後要勘察墓地,還要請人抬孝掘墓下葬封土處處都要花錢,真是後患無窮。為今之計,只有故技重施以結夢梁再入鶯哥夢境,黎明之前,將她成功帶出來。

我心裏覺得愛一個人必須珍惜他,就是説不能讓慕言有任何冒險,但還是情不自將他帶進了危險重重的夢境,這讓我覺得害怕,我知道自己潛意識裏一直想將他死,只是沒想到這樣快理智就不敵潛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