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怎麼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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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我見小水一動未動,以為她已經睡着了,我低下臉,看她,卻見微光裏,她正忽閃着一雙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個地方,在想着什麼。那神情,既神秘,又讓我有點擔心。我説:“小水,怎麼不睡?”她説:“睡不着。”
“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那就快睡吧,明早還得起來上學呢。”
“嗯。”她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我笑笑:“寶貝好乖。”在她的額上輕啄了一下,摟住她,輕拍她的背。
不多久,小水果然睡去。而我,竟也就這樣摟着她,糊糊地睡着了。
一覺醒來,天已微明,我發現小水在我的懷抱裏睡得很是香甜。但我自己卻嚇了一跳,初的晨光已使我的頭腦完全清醒,我怕小水醒來後會介意,畢竟我們正式認識才不過幾天,這樣同牀共枕相擁而眠,雖然並沒有做什麼,但她一個女孩子,會不會覺得尷尬和難為情呢?而且,萬一若是她醒來後卻並不記得昨晚發生的那些事那些話,那麼,見到我在她的牀上抱着她的這種情形,她肯定也會被嚇一跳的,而我,到時候就算有十個嘴巴恐怕也説不清了,那情況豈不是很糟。想到這兒,我連忙小心翼翼地離開她,下了牀,走到自己睡的新買的那張牀邊,穿好衣服,去衞生間刷牙洗臉。
當我洗漱完畢,正在廚房裏煎雞蛋的時候,小水也醒了。只有小雪這個懶貓,還在沙發上酣睡。我便喚它:“小雪!小雪!你這個懶貓還不快起來去鍛鍊身體!”小雪這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然後伸了個很是誇張的大大的懶,那樣子實在是可愛又好笑,惹得我和小水都忍不住笑起來。小水拉開大門,它才踱着方步出去了。每天早晨,我都會喚它起來,然後讓它出去撒撒歡,而它玩一會兒之後,也一定會自己準時回來吃早餐。
今天早晨的早餐我準備的是煎雞蛋和西紅柿絲麪,我煎了三個雞蛋,我和小水一人一個,給小雪留了一個。過了多年的單身生活,自己的生活總得學會自理,雖然我做不出什麼上等的美味佳餚,可是一般的家常飯菜還是做的蠻有味道的,連小水吃了我做的幾頓飯之後,也是連連稱讚説好吃,比她學校食堂裏的那些“廚師”們強多了。這不,今早的煎雞蛋和西紅柿
絲麪,又讓小水吃得很開心,她邊吃邊説:“這樣子吃下去,我很快就會胖得不得了,以前在學校裏,早晨一般都是不吃的。”我説:“那樣可不好,時間長了會得胃病的,而且上午一般都是功課比較緊張,更需要補充能量,其實,早晨吃得再多,也不會肥胖,一天下來都消耗掉了嘛,倒是晚上要少吃。”
“可在學校裏我們晚上倒總是吃得多。”
“所以飲食習慣不科學。”
“不過,也有人每頓都吃得很少。”
“為什麼啊?”我隨口問道。
“減肥唄。”她説着,站起來收拾碗筷。我做飯,她洗碗,我們分工明確。
我説:“對於肥胖者,是應該節食。”
“可她們並不胖,”硯兒説“有的人已經是偏瘦了。”
“那幹嘛還減肥?”
“這你就不懂女孩子了,你知道現在女孩子中間最免費什麼樣的身材?”
“什麼?”
“排骨美人。”我笑:“那乾脆叫白骨算了。”小水卻説:“不過,我
喜歡的,我也準備做一個排骨美人,好不好?”説完她調皮地看着我。
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裏滿含笑意。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逗我,我也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嚴肅地回答她:“不好!”她説:“噢,那就算了。”我輕笑:“這麼聽話啊?”她臉一紅:“我説過,我要做你聽話的乖寶貝嘛。”
“哎,這就對了。”我説。
看來昨夜的一切她都記得。
她將洗淨的碗筷整、整、齊、齊地放好,一邊擦手一邊又問:“那你希望我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身材啊?”她説。
我上上下下看看她:“我希望你就像現在這樣,不胖不瘦,健健康康,每天都能開開心心,好不好?”其實,她前幾天臉還是蒼白的,不過這兩天的臉
開始有點紅潤了,也許是心情有所好轉的緣故吧。
她聽我這麼説,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忍不住在她的額上輕啄了一下。
正如我所希望和想像的那樣,我、小水、還有小雪,我們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説,我當年和楚月的初戀,可以用甜來形容,現在的這段
子,似乎就可以用幸福來概括了。
小水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笑聲也好聽,格也越來越開朗。我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活潑可愛的女孩子。是啊,哪一個年輕單純的女孩,不是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呢?之所以人會不快樂,會憂慮、傷心、痛苦,那也是因為遭遇和發生了什麼。而這,也往往更多地來自於人與人之間的傷害。我希望時間真的可以是最好的醫生,我希望隨着時間的推移,小水能漸漸地忘掉那個惡夢般的夜晚,忘掉那段不堪回首的傷痛,而我,也盡力地有意識地去默默幫助她,而這種幫助,又何嘗不是我自身靈魂深處的一種懺悔、救贖、和彌補?
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不覺已有快一個月了。如果説在最初的幾天,我對她產生的那份疼愛,還帶有衝動和同情的成份,那麼後來隨着我們之間一天天的彼此相處,那些同情和衝動已漸漸被好
所取代,我發覺,我是真的越來越喜歡和疼愛這個女孩子了。
小水喜歡逛街,我不知道她以前也是否如此。其實,那也不能算是完全意義上的逛街。女人們逛街,大多是看衣着和飾品之類,而且多數還是邊看邊買。小水則不同,她從不去那些繁華的商業地段,也從來不進商店去看或挑選什麼,除非有非買不可的東西。她只是那麼在街上走着,一直走着,漫無目的,從這條街一直走到盡頭然後轉向那條街,又從那條街一直走到另一條街,腳步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走得累了就走慢點兒,然後緩過點勁了就又加快了步伐。她也不怎麼説話,只是走,偶爾説上一兩句,也是東一榔頭西一子的,語意並不連貫,似乎她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走路上,説話
本就是不經意而為之。所以,她的這種逛街方式,準確地説應該只能稱作走路,連散步也不是,因為沒有誰會為了散步而走那麼遠。
當然,平時她得上學,不可能每天都有時間去這麼走路,只有到了週末,而且為了照顧我的兼職工作,或者説是為了讓我可以有時間與她結伴同行,她就選擇白天在家複習功課,晚上出來走路。這樣,為了可以陪她,我在白天就儘量加班加點地把事情做完,晚上便可以早一點離開店裏,臨出門時給她一個電話,約好在某地碰頭,然後我坐上車直奔那個地點。為了節省時間,通常這頓晚飯我們總是在外面吃,而且愈簡單愈好,有時只是每人一碗蛋炒飯便了事,三兩口吃完,抹抹嘴,又從路邊的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和幾袋零食什麼的,以備走到半路口渴和充飢之用,然後就上路,一直往前走,沒有任何明確的目標和方向。小水這時候總是顯出很開心的樣子,有時剛開始啓程她的嘴裏還會哼着什麼好聽的歌曲,有時走到比較空曠的街面她還會提議和我來一段短程賽跑,不管她跑贏還是跑輸,她都會笑得很開心,我覺得她好像是要把一個星期以來的內心裏類似於壓抑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藉此而釋放出來,而我,是很願意幫助她來獲得這種釋放的,儘管我以前從來就沒有過一次次地走這麼長的路。
陪小水走路,也漸漸地成了我的習慣,覺得每個週末可以這樣痛快淋漓地走上一兩次,實在也是一種享受和釋放壓力調節心情的好方法。這種習慣後來竟被我保持,以致於小水不在我身邊之後,我仍是要每隔幾天就要在某個晚上下班後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城市中穿行,而每次,也總會情不自地想起小水,想起和小水在一起的這段
子。
除了走路,小水還學着做飯給我吃。也就是説,她以前是從來不會做飯的,不過這也很正常,如今的女孩子有幾個能像阿桐那樣燒出可口的飯菜呢?這最起碼可以説明,小水在家裏從小到大是被爸爸媽媽像小公主一樣寵着的。其實做飯這件事並不難,也不是什麼高尖的技術,只要不懶惰,誰都可以做好,而且小水又聰明,只做了一兩次便基本掌握了要領,不幾天便可以燒出一般的像樣飯菜了。因為她放學通常都會比我早,所以漸漸地就變成了我做早餐她做晚飯。她每晚放學後,坐車回來,下車後順便從超市買點菜,然後回家去做,等我從店裏下班後趕到家,就已是飯
菜香了。我以前一個人懶得晚上再回家做飯,幾乎都是先在外面吃飽了才回家,現在不同了,寧願肚子餓得咕咕叫也要趕回家吃飯,因為家裏有小水,有小雪,有小水親手做的飯菜和盼望的眼神,這種
覺,是很温馨很誘人的。
有時候我會想:就讓這樣的生活永遠繼續下去吧,多好!永遠不要再有任何的變故。對於我來説,這已經是幸福,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我和小水之間,隨着時間的推移,我覺得已漸漸地變得越來越相互依順了,是的,是依順,而非依賴。依賴嘛,既可以解釋為相互的依戀和信賴,似乎也可以解釋為相互依戀而又相互賴上對方了,呵呵,依順則不同了,既彼此依戀,又和順可親,順意相處,沒有絲毫的勉強和為難,也沒有任何的爭執與吵鬧。其實,要説我和小水之間沒有一點點爭執,那也是不對的,但我記得只有兩次。第一次,是小水搬到我這裏來住還不到一個星期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小水忽然拿了幾百塊錢走到我面前,遞給我,我很詫異,問她:“這是幹嘛?你幹嘛要給我錢?”她説:“這是我的生活費。”我忍不住笑了:“開什麼玩笑,我怎麼能收你的生活費。”她卻一臉嚴肅:“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不能在你這兒白吃白住。”我説:“小水,你聽我説,你還是學生,沒有什麼經濟來源,我雖然兼職掙錢不多,但也不至於在乎你的那點生活費,你就把這裏當成你的家,好不好?”她卻搖頭:“不行,你不要我就離開。”我嘆口氣:“小水,你説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她反問我:“你認為呢?”我看着她,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我鄭重地説:“在我心裏,我已經把你當做我的女朋友。”她卻説:“那我也不能要你養我。”我問她:“為什麼不可以?”她卻再次語氣堅決地重申:“你不要我就離開!”唉,又是一個固執的丫頭!我只好説:“那好吧,我收下,就算你暫時放我這兒,若是哪天你沒錢花了,就從我這兒拿。”她得勝似地一笑:“行,就這麼説定了!”我搖搖頭,嘆息:“真是被你打敗了!”第二次,是這樣的,我有時晚上回到家,會把在店裏拍攝的一些東西放到電腦裏進行必要的加工和處理,當然,店裏也配有電腦,但是有時候會忙不完,而我又想早點趕回家,所以就把東西帶回去。我對小水説過我是兼職攝影師,小水也知道我是在電腦上處理照片,不過,無論是婚紗攝影還是個人寫真,她卻一律連看也不看,只管忙她自己的事,或洗衣服或温習功課,我雖然有點覺得奇怪,但又一想:也許並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對拍照這類事
興趣啊,這也很正常嘛。於是也就並不在意,她忙她的,我忙我的。然而有一次,我正在處理一個女孩的户外寫真,那個女孩長得很漂亮,臉蛋和身材都不錯,她是一個模特。那天是為某服飾品牌拍攝户外寫真廣告。小水正巧洗完衣服從我身後走過,去陽台上晾衣服,也不覺被電腦屏幕上那美麗的畫面所
引,便停下腳步看了看,隨口説道:“這張拍得不錯。”我説:“這個女孩是模特,很會拍照的。”沒想到小水忽然非常生氣地説:“以後不要再跟我説模特這兩個字!”我一愣,但心裏隨即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小水正是因此而受到那樣的傷害的,這是她的痛處啊,我怎麼無意提到了呢?我怎麼可以這麼不注意呢?我在心裏自責,懊悔,卻又什麼都不敢説,只好沉默,繼續做我的事。小水説完那句話,轉身就去陽台上晾衣服了,我偷眼看她,只看到她的背影,也不知她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我似乎也可以猜得出,她一定生氣而又傷心。她晾完衣服,就回到她的書桌邊温習功課了,低着頭一言不發。屋內的空氣一時間顯得很沉悶。其實,往常這樣的晚間時刻,我們也都是沉默的,我忙我的事,她忙她的事,互不干擾,彼此也沒什麼話説,但那時卻不會
覺到空氣的沉悶,倒是覺得安然、寧靜,甚至温馨。可今晚的這種安靜,卻讓我
到有點缺氧。直到熄了燈,各自上了各自的牀躺下之後,小水在黑暗裏忽然説了一句:“對不起。”我説:“其實説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小水問:“為什麼?”我説:“因為是我不小心惹你生氣了。”小水沒説話。只有無邊的黑暗包圍着我們。我又有了一點窒息的
覺。過了許久,小水才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有時候有點神經質?”我説了謊話:“沒有啊。”小水説:“其實是有的,連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無言以對。小水又説:“所以,請你有時候也不要見怪。”我答應:“好的。”停了一會兒,小水又説:“其實我這個人,比你想像中的恐怕還要不正常。”我説:“我沒有覺得。”小水説:“我經歷過許多事情,都是你無法想像的,以後,如果有機會,我都會慢慢地告訴你。”我説:“好的。”小水嘆了口氣,説:“睡吧。”我答應她:“嗯。”閉上眼,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