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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隱元年盡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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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經傳集解隱公第一o陸曰:“解,佳買反。舊夫子之經與丘明之傳各卷,氏合而釋之,故曰《經傳集解》。隱公名息姑,惠公之子。母,聲子。諡法:‘不屍其位曰隱。’‘第一’,此不題《左氏傳》,《公羊》、《穀梁》二傳既顯姓別之,此不言自見。”[疏]正義曰:五經題篇,皆出注者之意,人各有心,故題無常準。此本經傳別行,則經傳各自有題注者,以意裁定其本,難可復知。據今服虔所注,題雲“隱公左氏傳解誼第一”不題“秋”二字,然則“秋”二字,蓋是經之題也;服言“左氏傳”三字,蓋本傳之題也。杜既集解經傳,《秋》此書之大名,故以“秋”冠其上。序説《左氏》言巳備悉,故略去“左氏”而為此題焉。

“經傳集解”四字是杜所加,其餘皆舊本也。經者,常也,言事有典法可常遵用也。傳者,傳也,博釋經意,傳示後人。分年相附,集而解之,故謂之“經傳集解”隱公,魯君,侯爵。杜君採《大史公書》、《世本》,旁引傳記,以為《世族譜》,略記國之興滅。《譜》雲:“魯,姬姓,文王子周公旦之後也。周公股肱周室,成王封其子伯禽於曲,為魯侯,今魯國是也。自哀以下,九世二百一十七年,而楚滅魯。”依《魯世家》,伯禽至隱公凡十三君,兄弟相及者五人。隱公,名息姑,伯禽七世孫,惠公弗皇子,聲子所生,平王四十九年即位,是歲歲在豕韋。《禮記·檀弓》曰:“死諡,周道也。”周法天子至於大夫既死,則累其德行而為之諡。《周書·諡法》雲:“隱拂不成曰隱。”魯實侯爵,而稱公者,五等之爵雖尊卑殊號,臣子尊其君父,皆稱為公,是禮之常也。字書雲“第訓次也”一者,數之始。此卷於次第當其一也。

杜氏[疏]正義曰:杜氏,名預,字元凱,畿之孫,恕之子也。陳壽《魏志》雲:“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也。”漢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後。文帝時為尚書僕,封樂亭侯。試船溺死,追贈太僕,諡戴侯也。恕,字務伯,官至幽州刺史。預,司馬宣王女婿也。王隱《晉書》雲:預,知謀深博,明於治亂,當稱德者非所企及,立言立功,預所庶幾也。大觀羣典,謂《公羊》、《穀梁》詭辯之言,又非先儒説《左氏》,未究丘明之意,橫以二傳亂之,乃錯綜微言,著《秋左氏經傳集》。解又參考眾家,為之釋例。又作《盟會圖》、《秋長曆》,備成一家之學,至老乃成。預有大功名於晉室,位至徵南大將軍開府,封當陽侯,荊州刺史,食邑八千户。時人號為武庫。不言名而言氏者,注述之人,義在謙退,不自言其名,故但言杜氏。君、孔安國、馬融、王肅之徒,其所注書皆稱為傳,鄭玄則謂之為注。而此於“杜氏”之下更無稱謂者,以《集解》之名已題在上,故止雲“杜氏”而已。劉炫雲:“不言名而云氏者,漢承焚書之後,諸儒各載學名,不敢佈於天下,但傳之私族,自題其氏,為謙之辭。”【傳】惠公元妃孟子。言“元妃”明始適夫人也。子,宋姓。o惠公,名不皇。諡法愛人好與曰惠。”其子隱公,讓國之君。元妃,芳非反。傳曰“嘉耦曰妃”適,本又作嫡,同,丁歷反。

[疏]傳“惠公元配孟子”正義曰:惠公,名弗皇,孝公之子也。諡法:“愛民好與曰惠。”《釋詁》雲“元,始也。妃,匹也”始匹者,言以前未曾娶,而此人始為匹,故注云:言元妃,明始適夫人也。妃者,名通適妾,故傳雲“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大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元者,始也,長也。一元之字,兼始適兩義,故云“始適夫人也”然則有始而非適,若孟任之類是也。亦有適而非始,若哀姜之類是也。妃者配匹之言,非有尊卑之異。其尊卑殊稱,則《曲禮》所云“天子之妃曰後,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是也。鄭玄以為後之言後,蓋執治內事在夫之後也;夫之言扶,言能扶成人君之德也;孺之言屬,言其系屬人也;婦之言服,言其服事人也;之言齊,言與夫齊等也。庶人之賤,見其齊等也。以上因其爵之尊卑為立別號,其實皆配夫,通以妃為稱。《少牢饋食禮》雲“以某妃配某氏”是大夫之亦稱妃也。孟仲叔季兄弟姊妹,長幼之別字也。孟伯俱長也。《禮緯》雲“庶長稱孟”然則適之子長者稱伯,妾子長於子,則稱為孟,所以別適庶也。故杜註文十五年及《釋例》皆雲:“慶父為長庶,故或稱孟氏。”沈氏亦然。案傳趙莊子之,晉景公之姊,則趙武適子也,而武稱趙孟。荀偃之卒也,士匄請後,曰“鄭甥可”則荀吳妾子也,而吳稱知伯。豈知氏常為適而稱伯,趙氏恆為庶而稱孟者也?蓋以趙氏趙盾之後,盾為庶長,故子孫恆以孟言之,與慶父同也。推此言之,知知氏荀首之後,傳雲“中行伯之季弟”則俱是適之子。但林父、荀首並得立家,故荀首子孫亦從適長稱伯也。或可秋之時不能如禮,孟伯之字無適庶之異,蓋從心所而自稱之耳。契姓子,宋是殷後,故子為宋姓。婦人以字配姓,故稱孟子。

孟子卒,不稱薨,不成喪也。無諡,先夫死,不得從夫諡。o諡,實至反。

[疏]注“不稱”至“夫諡”o正義曰:魯之夫人皆稱薨舉諡,此獨無諡,公卒故特解之。定十五年“姒氏卒”傳曰“不成喪”則知此不稱薨,亦不成喪也。案傳例“不赴則不稱薨”然則此雲不成喪者,正謂不赴於諸侯也。《周禮·小史》“卿大夫之喪,賜諡,讀誄”止賜卿大夫,不賜婦人,則婦人法不當諡,故號當系夫。《釋例》曰“諡者,興於周之始王,變質從文,於是有諱焉”傳曰“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易之以諡。末世滋蔓,降及匹夫,爰暨婦人。婦人無外行,於禮當系夫之諡,以明所屬。《詩》稱莊姜、宣姜,即其義也。是言婦人於法無諡,故取其夫諡冠于姓之上。生以夫國冠之,韓姞秦姬是也;死以夫諡冠之,莊姜定姒是也。直見此人是某公之,故從夫諡,此諡非婦人之行也。夫諡巳定,即從而稱之。先夫而死,則夫未有諡,或隨宜稱字,故云“無諡”言婦人法無諡也。

“先夫死,不得從夫諡”解其不稱“惠”也。此言其正法耳。其末世滋蔓,則為之作諡。景王未崩,稱穆後,如此之類,皆非禮也。重言孟子者,服虔雲“嫌與惠公俱卒”故重言之。下仲子亦然。

繼室以聲子,生隱公。聲,諡也。蓋孟子之侄娣也。諸侯始娶,則同姓之國以侄娣媵。元妃死,則次妃攝治內事,猶不得稱夫人,故謂之繼室。o侄,直結反,《字林》文一反,兄女也。娣,大計反,女弟也。娶,七住反。媵,以證反,又繩證反。

[疏]注“聲諡”至“繼室”正義曰:諡法不生其國曰聲,是“聲”為諡也。襄二十三年傳稱“臧宣叔娶於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侄”則侄之與娣皆得繼室。此既無文,故設疑辭雲“蓋孟子之侄娣也”成八年傳曰:“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莊十九年《公羊傳》曰:“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侄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諸侯壹聘九女。”然則諸侯娶於三國,國別各有三女。此言諸侯始娶,則同姓之國以侄娣媵者,言媵者亦有侄娣,省略為文耳。其實夫人與媵皆有侄娣。但聲子或是孟子侄娣,或是同姓之國媵者侄娣,以其難明,故杜兩解之。初雲“孟子之侄娣”又云“同姓之國以侄娣媵”是也。故《釋例》曰“古者諸侯之娶,適夫人及左右媵各有侄娣,皆同姓之國,國三人,凡九女,參骨至親,所以息陰訟。陰訟息,所以廣繼嗣”是其義也。然宋之同姓國,依《世本》“子姓,殷、時、來、宋、空同、黎、比、髦、自夷、蕭”但《秋》不載其國,未知宋之同姓者是何。《釋言》雲:“媵,送也。”言妾送適行,故夫人侄娣亦稱媵也。經傳之説諸侯,唯有繼室之女,皆無重娶之禮,故知元妃死,則次妃攝治內事。次妃謂侄娣與媵諸妾之最貴者。《釋例》曰“夫人薨,不更聘,必以侄娣媵繼室”是夫人之侄娣與二媵皆可以繼室也。適庶爭,禍之大者,禮所以別嫌明疑、防微杜漸,故雖攝治內事,猶不得稱夫人,又異於餘妾,故謂之繼室。處夫之室,故書傳通謂為室,言繼續元妃在夫之室。

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於我。婦人謂嫁曰歸。以手理自然成字,有若天命,故嫁之於魯。o婦人謂嫁曰歸,本或無曰字。此依《公羊傳》。

[疏]“宋武”至“於我”正義曰:《宋國公爵譜》雲:“宋,子姓,其先契,佐唐虞為司徒,封於商。成湯受命,王有天下。及紂無道,周武王滅之,而封其子武庚以紹殷後。武庚作亂,周公伐而誅之,更封紂兄帝乙之元子微子啓為宋公,都商丘。今梁國雎陽縣是也。微子卒,其弟微仲代立。穆公七年,魯隱公之元年也。景公三十六,年魯哀公之十四年,獲麟之歲也。昭公得之元年,《秋》之傳終矣。其後五世百七十年,而齊魏楚共滅宋。”依《宋世家》微子至武公凡十二君,兄弟相及者二人,武公是微仲九世孫。諡法:“克定禍亂曰武”o注“婦人”至“於魯”o正義曰:婦人謂嫁曰歸。隱二年《公羊傳》文也。以其手之文理自然成字,有若天之所命使為魯夫人然,故嫁之於魯也。成季、唐叔亦有文在其手曰友、曰虞“曰”下不言“為”此傳言“為魯夫人”者,以宋女而作他國之,故傳加“為”以示異耳。非為手文有“為”字,故魯夫人之上有“為”字也。仲子手有此文,自然成字,似其天命使然,故云有若天命也。隸書起於秦末,手文必非隸書。石經古文虞作<從從},魯作,手文容或似之。其“友”及“夫人”固當有似之者也。傳重言“仲子生”者,詳言之,與上重言“孟子卒”其義同也。舊説雲:“若河圖洛書天神言語,真是天命。”此雖手有文理,更無靈驗,又非夢天,故言有若。

生桓公而惠公薨,言歸魯而生男,惠公不以桓生之年薨。

[疏]注“言歸”至“年薨”o正義曰:杜知不以桓生之年薨者,以元年傳曰“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大子少,葬故有闕”少者,未成人之辭,非新始生之稱。又改葬惠公而隱公不臨,使桓為主。若薨年生則才二歲,未堪為喪主。又羽父弒隱,與桓同謀。若年始十二,亦未堪定弒君之謀。以此知桓公之生非惠公薨之年也。年之長幼,理無所異,杜言此者,明慶父為莊公庶兄,故顯言此以張本也。《釋例》曰“今推案傳之上下,羽父之弒隱公,皆諮謀於桓,然則桓公巳成人也。傳雲‘生桓公而惠公薨’,指明仲子唯有此男,非謂生在薨年也。桓巳成人而弒隱,即位乃娶於齊,自應有長庶,長庶,故氏曰孟”是杜張本之意也。

是以隱公立而奉之。隱公,繼室之子,當嗣世,以禎祥之故,追成父志。為桓尚少,是以立為大子,帥國人奉之,為經“元年”不書即位傳。o禎音貞。為桓,於偽反。少,詩照反。大音泰。舊“太”字皆作“大”後“大”字皆放此。為經,於偽反。後凡為經為傳張本起本之例,皆放此,更不音。

[疏]注“隱公”至“位傳”o正義曰:繼室雖非夫人,而貴於諸妾。惠公不立大子,母貴則宜為君。隱公當嗣父世,正以禎祥之故,仲子手有夫人之文,其父娶之,有以仲子為夫人之意,故追成父志,以位讓桓。但為桓年少,未堪多難,是以立桓為太子,帥國人而奉之。已則且攝君位,待其年長,故於歲首不即君位。傳於“元年”之前預發此語者,為經不書公“即位”傳。是謂先經以始事也。凡稱“傳”者,皆是為經。唯文五年“霍伯臼季等卒”注云“為六年蒐於夷傳”者,以“蒐於夷”與此文次相接,故不得言張本也。或言張本,或言起本,或言起,檢其上下,事同文異,疑杜隨便而言也。鄭眾以為隱公攝立為君,奉桓為大子。案傳言立而奉之是先“立後奉之”也。若隱公先立乃後奉桓,則隱立之時未有大子,隱之為君復何所攝?若先奉大子乃後攝立,不得雲“立而奉之”是鄭之謬也。賈逵以為隱立桓為大子,奉以為君。隱雖不即位,稱公改元,號令於臣子,朝正於宗廟,言立桓為大子可矣,安在其奉以為君乎?是賈之妄也。襄二十五年齊景公立,傳雲“崔杼立而相之”以此知“立而奉之”謂立為大子,帥國人奉之,正謂奉之以為大子也。元年傳曰“大子少”是立為大子之文也。大子者,父在之稱,今惠公巳薨而言立為大子者,以其未堪為君,仍處大子之位故也。《禮記·曾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是君薨之後仍可以稱大子也。

【經】元年,,王正月。隱公之始年,周王之正月也。凡人君即位,其體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隱雖不即位,然攝行君事,故亦朝廟告朔也。告朔朝正例在襄二十九年,即位例在隱、莊、閔、僖元年。o朝,直遙反。下同。

[疏]經“元年,,王正月”o正義曰:此“經”字並下“傳”字亦杜氏所題,以分年相附。若不有“經”字,何以異傳?不有“傳”字,何以別經?又《公羊》、《穀梁》二傳,年上皆無“經”、“傳”字,故知杜所題也。《釋詁》雲“元,始也”;“正,長也”此公之始年,故稱元年。此年之長月,故稱正月。言“王正月”者,王者革前代,馭天下,必改正朔,易服,以變人視聽。夏以建寅之月為正,殷以建醜之月為正,周以建子之月為正,三代異制,正朔不同,故《禮記·檀弓》雲:“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鄭康成依據緯候以正朔三而改,自古皆相變。如孔安國以自古皆用建寅為正,唯殷革夏命而用建醜,周革殷命而用建子。杜無明説,未知所從。正是時王所建,故以“王”字冠之,言是今王之正月也。

“王”不在“”上者,月改則移,非王所改,故“王”不先“

“王”必連月,故“王”處“”下。周以建子為正,則周之二月三月皆是前世之正月也,故於每月書“王”王二月者,言是我王之二月,乃殷之正月也。王三月者,言是我王之三月,乃夏之正月也。既有正朔之異故每月稱王以別之何休雲:“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二月殷之正月也。三月夏之正月也。王者存二王之後,使統其正朔,服其服,行其禮樂,所以尊先聖,通三統,師法之義,恭讓之禮。”服虔亦云“孔子作《秋》,於每月書‘王’,以統三王之正”其意以為“王二月”、“王三月”王是夏殷之王,謂大禹成湯也。為周室之臣民,尊夏殷之舊主,每月書“王”敬奉前代,揆之人情,未見其可。杞、宋,二王之後,各行已祖正朔。宋不行夏,杞不行殷,而使天下諸侯遍視二代,考諸典籍,未之或聞。杞、宋不奉周正,周人悉尊夏殷,則是重過去而忽當今,尊亡國而慢時主,其為顛倒,不亦甚乎!且經之所言“王二月”、“王三月”若是夏殷之王,當自皆言正月,何以言“王二月”、“王三月”乎?謂之二月三月,其王必是周王,安得以為夏殷王也?若如《公羊》之説,《秋》黜周王魯,則杞非王后,夏無可尊,復通夏正何也?但之三月,不必月皆有事,若入年巳有“王正月”者,則二月不復書“王”;若巳有“王二月”者,則三月不復書“王”以其上月巳是此王之月,則下月從而可知,故每年之唯一言“王”耳。《秋》之例,竟時無事,乃書首月以記時,此下二月有會盟之事,則不得空書首月也。正月無事而空書首月者,以人君於始年初月必朝廟告朔,因即人君之位,以繼臣子之心,故君之始年必書曰“元年王正月”公即位,史策之正法也。隱公攝行君事,雖不即位,而亦改元朝廟,與人更始,異於常年之正月,故史特書其事,見此月公宜即位,而自不即位,莊、閔、僖元年,皆書“王正月”與此同也。定公元年不書正月者,正月之時定公未立,即位在於六月,歲首未得朝正,公之即位別見下文,正月無所可見,故不書也。然則定以六月即位,即位乃可改元。正月巳稱元年者,未改之,必乘前君之年;既改之後,方以元年紀事。及其史官定策,雖有一統,不可半年從前,半年從後,雖非年初,亦統此歲,故入年即稱元也。《釋例》曰:“‘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喪在外,逾年乃入,故因五改殯之節,國史用元年即位之禮,因以此年為元年也。”古法既然,故漢魏以來,雖秋冬改元,史於夏即以元年冠之,是有因於古也。受命之王必改正朔,繼世之王奉而行之,每歲頒於諸侯,諸侯受王正朔,故言“王正月”王即當時之王。序雲“所書之王即平王”是其事也。《公羊傳》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始改正朔,自是文王所為,頒於諸侯,非覆文王之歷,受今王之歷,稱文王之正,非其義也。

o注“隱公”至“元年”o正義曰:傳雲“王周正月”知是周王之正月也。説《公羊》者雲:“元者氣之始,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國之始。”《秋緯》稱黃帝受圖有五始,謂此五事也。杜於《左氏》之義,雖無此文,而五始之理,亦於杜無害。此非《左氏》褒貶之要,自是史官記事之體,故晉宋諸史皆言元年王正月帝即位是也。元年正月,實是一年一月而別立名,故解之雲“凡人君即位,其體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言其體元以居正者,元正實是始長之義,但因名以廣之,元者,氣之本也,善之長也。人君執大本,長庶物,其與元同體,故年稱元年。正者,直方之間語也,直其行,方其義。人君當執直心,杖大義,其常居正道,故月稱正也。以其君之始年,歲之始月,故特假此名以示義。其餘皆即從其數,不復改也。《書》稱“月正元”意同於此。又解無事而書正月之意。隱雖不即位,然攝行君事,而亦朝廟告朔,改元佈政,故書首年始月,以明其應即位而不為也。天子之封諸侯也,割其土壤,分之臣民,使之專為已有,故諸侯於其封內各得改元。傳説鄭國之事雲僖之元年,朝於晉。簡之元年,士子孔卒,是諸侯皆改元。非獨魯也。劉炫為《規過》雲“元正為取始長之義,不為體元居正”規釋杜雲“其體元以居正”謂“人君體是元長以居正位,不在下陵奪,處位不終”是劉妄解杜意,不為體其元善居於正道,以規杜氏,其理非也。劉炫又難何休雲:“唯王者然後改元立號,《秋》託新王受命於魯,故因以錄即位。若然,新王受命,正朔必改,是魯得稱元,亦應改其正朔,仍用周正,何也?既託王於魯,則是不事文王,仍奉王正,何也?”諸侯改元,自是常法,而云託王改元,是妄説也。説《公羊》者雲:“元者氣之始,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國之始。”《秋緯》雲“黃帝坐於扈閣,鳳皇銜書致帝前,其中得五始之文”謂此五事。何休又云:“公即位者一國之始,政莫大於正始,故《秋》以元之氣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諸侯不上奉王之政,則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後言即位。政不由王出,則不得為政,故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者不奉天以制號令,則無法,故先言而後言王。天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後言。五者同並見,相須成體。”非比辭也。何休自雲諸侯不得改元,則元者王之元年,非公之元年,公即位不在王之元年,安得同並見其成體也?即以託王於魯史之改元,元既為魯所改,則政不由王出,安得以王之政正諸侯?元尊而王卑,年大而月小,年之有元,改而無忌,王之立政必雲鬚奉,舍其大而事其細,敬所卑而慢所尊,以此立教,必不可行。聖人有作,豈當爾也?黃帝之作五始者,為天子法乎?為諸侯法乎?諸侯不得改元,必非諸侯法,若非諸侯法,安得有公即位乎?無公即位,則闕一始,何得為五始也?若是天子法,不得言王正月王即位。何休雲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然王者豈復以已之政正已即位?不通若此,何以行之?言《左氏》者,或取為説,是逐狂東走也。隱、莊、閔、僖四公元年,傳皆説不書即位之由,故指以為例。隱不行即位,又謙不告至,而歲首告朔朝正所以尊敬祖考也。若不行即位,又不朝正,則與臣子無別,不成為君,故告朔朝廟也。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於蔑。附庸之君,未王命,例稱名。能自通於大國,繼好息民,故書字貴之。名例在莊五年。邾,今魯國鄒縣也。蔑,姑蔑,魯地。魯國卞縣南有姑城。o父音甫。邾子之字。凡人名字皆仿此。蔑,亡結反。好,呼報反。鄒,側留反。卞,皮彥反,本或作弁。

[疏]“三月”至“於蔑”o正義曰:公,隱公也。及,與也。與彼邾君字儀父者盟於蔑地。《譜》雲:“邾,曹姓。顓頊之後有六,終產六子,其弟五子曰安,邾即安之後也。周武王封其苗裔邾俠為附庸,居邾。今魯國鄒縣是也。自安至儀父十二世,始見《秋》。齊桓行霸,儀父附從,進爵稱子,文公徙於繹。桓公以下,《秋》後八世而楚滅之。”諸侯俱受王命,各有寰宇,上事天子,旁鄰國。天子不信諸侯,諸侯自不相信,則盟以要之。凡盟禮,殺牲歃血,告誓神明,若有背違,令神加殃咎,使如此牲也。《曲禮》曰“約信曰誓,蒞牲曰盟”《周禮·天官·玉府》職曰“若合諸侯,則共珠槃玉敦”《夏官·戎右》職曰“盟則以玉敦闢盟,遂役之,贊牛耳、桃茢”《秋官·司盟》職曰“掌盟載之法,凡邦國有疑會同,則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面詔明神”鄭玄以為槃敦皆器名也,珠玉以為飾。合諸侯者,必割牛耳,取其血,歃之以盟,敦以盛血,槃以盛耳。將歃,則戎右執其器為眾陳其載辭,使心皆開闢,司盟之官乃北面讀其載書,以告月山川之神。既告,乃尊卑以次歃,戎右傳敦血,以授當歃者,令含其血。既歃,乃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此則天子會諸侯,使諸侯聚盟之禮也。凡天子之盟諸侯十二歲於方岳之下,故傳雲:“再會而盟,以顯昭明。”若王不巡守及諸侯有事朝王,即時見曰會,殷見曰同,亦為盟禮。其盟之法,案《覲禮》為“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於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東方圭”朝諸侯於壇訖,乃加方明於壇而祀之。列諸侯於庭,玉府共珠槃玉敦,戎右以玉敦闢盟,遂役之,贊牛耳桃茢。司盟北面詔告明神,諸侯以次歃血。鄭注《覲禮》雲:“王之盟,其神主;王官之伯盟,其神主月;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是盟禮之略也。若諸侯之盟亦有壇,知者故柯之盟,《公羊傳》稱曹子以手劍劫桓公於壇是也。其盟神則無復定限,故襄十一年傳稱“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是也。其盟用牛牲,故襄二十六年傳雲“歃用牲”又哀十七年傳雲“諸侯盟,誰執牛耳”是也。其殺牛,必取血及耳,以手執玉敦之血進之於口,知者,定八年“涉佗捘衞侯之手及腕”又襄九年傳雲“與大國盟,口血未乾”是也。既盟之後,牲及餘血並盟載之書加於牲上,坎而埋之,故僖二十五年傳雲“宵,坎血加書”是也。秋之世,不由天子之命,諸侯自相與盟,則大國制其言,小國屍其事,官雖小異,禮則大同。故《釋例》曰:“盟者殺牲載書,大國制其言,小國屍其事,珠槃玉敦,以奉血而同歃。”是其事也。其盟載之辭,則傳多有之。此時公求好於邾,邾君來至蔑地,公出與之盟。史書魯事,以公為主,言“公及”及者,言自此及彼,據魯為文也。桓十七年“公會邾儀父盟於趡”彼言“會”此言“及”者,彼行會禮,此不行會禮故也。故劉炫雲“策書之例,先會後盟”者,上言‘會’,下言‘盟’。唯盟不會者,直言‘及’”此為不行會禮,故言“及”也。或可史異辭,非先會而盟,則稱會。知者,文七年公會諸侯晉大夫盟於扈,傳雲“公後至”則是不及其會,而經稱“會”故知盟稱“會”者,未必先行會禮也。

o注“附庸”至“姑城”o正義曰:傳言“未王命”知是附庸也。莊五年“郳犁來來朝”傳曰“未王命”解其稱“名”之意。是知附庸之君例稱名也。《禮記·王制》雲:“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鄭玄雲:“不合謂不朝會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國附於大國,未能以其名通。”是説附庸之義也。《王制》又云“天子之元士視附庸”然則附庸貴賤與天子之元士同也。其禮則四命,知者,天子大夫視子男,卿視伯,三公視公侯,所視皆多一命,明知附庸多於元士一命。又諸侯世子未誓,執皮,視小國之君,公之孤四命亦執皮,及附庸亦執皮,故知四命也。然則天子大夫四命稱字,附庸稱名者,以王朝之臣故特尊之而稱字。《釋例》曰“名重於字,故君父之前自名,朋友之接自字,是以《秋》之義,貶責書其名,斥所重也;褒厚顯其字,闢所諱也”然則應字而名則是貶,應名而字則是貴,故宰咺書名以貶之,儀父書字以貴之。傳文唯言“貴之”不説可貴之狀。賈、服以為儀父嘉隱公有至孝謙讓之義而與結好,故貴而字之,善其慕賢説讓。知不然者,案傳雲“公攝位而求好於邾”是公先求邾,非邾先慕公,復何足貴?且書曰“儀父”乃是新意,仲尼以事有可善乃得書字善之,不是緣魯之意以為褒貶,安得以其慕賢便足貴之?又桓十七年“公及邾儀父盟於趡”桓公不賢不讓,彼經亦書“儀父”故知“貴之”之言不為慕賢説讓也。附庸不能自通,不與盟會,今能自通大國,繼好息民,故知為此貴而字之,不貴來朝而貴其盟者,朝事大國,則附庸常道,齊盟結好,非附庸所能,故盟則貴之,朝從常法。

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不稱國討而言鄭伯,譏失教也。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鄭伯雖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討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強大儁傑,據大都以耦國,所謂“得儁曰克”也。國討例在莊二十二年,得儁例在莊十一年,母弟例在宣十七年。鄭在熒陽宛陵縣西南。鄢,今潁川鄢陵縣。o段,徒亂反,鄭伯弟名。鄢,於晚反,又於建反,又於然反,弟音悌,又如字。儁音俊。傑音桀。熒,户扃反,本或作滎,非。宛,於阮反,又於元反。

[疏]“夏五月”至“於鄢”o正義曰:鄭國,伯爵。《譜》雲:“鄭,姬姓,周厲王子、宣王母弟桓公友之後也。宣王封友于鄭,今京兆鄭縣是也。及幽王無道,方遷其民於虢鄶,虢鄶之君分其地,遂國焉。今河南新鄭縣是也。莊公二十二年,魯隱公之元年也。聲公二十年,獲麟之歲也;二十三年而《秋》之傳終矣。聲公三十七年卒。自聲以下,五世八十七年,而韓滅鄭”此鄭伯,莊公也。諡法:“勝敵克壯曰莊。”o注“不稱”至“陵縣”o正義曰:國討者,謂稱國若人。稱國稱人,則明其為賊,言一國之人所討也。今稱鄭伯,指言君自殺弟,若弟無罪然,譏其失兄之教,不肯早為之所,乃是養成其惡,及其作亂,則必殺之,故稱“鄭伯”所以罪鄭伯也。傳例母弟稱弟,段實母弟,以其不為弟行,故去弟以罪段也。兩罪之者,明兄雖失教而段亦凶逆也。《釋例》曰:“兄而害弟者,稱弟以章兄罪,弟又害兄,則去弟以罪弟身。統論其義,兄弟二人相殺害,各有曲直,存弟則示兄曲也。鄭伯既失教,若依例存弟,則嫌善段,故特去弟。”兩見其義,是其説也。襄三十年“天王殺其弟佞夫”傳曰“罪在王”則與鄭伯同譏,而佞夫不去弟者,《釋例》曰“佞夫稱弟,不聞反謀也。鄭段去弟,身為謀首也”然則佞夫不與反謀,罪王而不罪佞夫,故稱弟也。傳例戰敗克取,兩國之文,段實鄭臣而言克段,故申明傳意以解之。

“得儁曰克”莊十一年傳例也。國討例在莊二十二年者,彼經書“陳人殺其公子禦寇”實君殺大子,而稱“陳人”者,陳人惡其殺大子之名,故不稱君父,以國討公子告也。傳稱“陳人殺其大子禦寇”以實言之,明經所書國討之例也。彼無凡例而言例者,正以此傳雲“稱鄭伯,譏失教也”言稱是仲尼之變例也。稱君為罪君,則知稱人為國討。序雲“推變例以正褒貶”即此類也。推以為例,故言例在彼年。諸注言“例在”者,未必皆有凡例也。《地理志》河南郡有宛陵、新鄭,各自為縣。晉世分河南而立熒陽,廢新鄭而入宛陵,故鄭在宛陵西南也。又《地理志》潁川郡有鄢陵縣。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宰,官;咺,名也。咺贈死不及屍,吊生不及哀,豫凶事,故貶而名之。此天子大夫稱字之例。仲子者,桓公之母。婦人無諡,故以字配姓。來者,自外之文;歸者,不反之辭。o咺,籲阮反。賵,芳鳳反。

[疏]“秋七月”至“之賵”o正義曰:天王,周平王也。《譜》雲:周,黃帝之苗裔,姬姓。后稷之後也。后稷封於邰。及夏之衰,后稷之子不窋失其官,竄於西戎。至大王,為狄所,去邠居岐。文王受命,武王克殷,而王有天下。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遷都王城,今河南縣是也。平王四十九年,魯隱公之元年也。敬王又遷成周,今洛陽是也。敬王三十九年,獲麟之歲也。四十三年而敬王崩。敬王子元王九年,《秋》之傳終矣。元王以下,十一世二百二十六年而周亡也。《周本紀》武王至平王凡十三王,兄弟相及者一人,平王是武王十一世孫也。”惠公薨在往年,明年仲子始薨,蓋於時有疾,王聞其疾,謂之巳薨,故使大宰大夫名咺者來至於魯,並歸惠公仲子之賵。賵者,助喪之物。文五年注云“車馬曰賵”《士喪既夕禮》雲“公賵,玄纁束兩馬”士之制,只得駕兩馬,故云賵兩馬。大夫以上,皆駕四馬。此宰咺來賵,蓋用四馬也。《公羊傳》曰“喪事有賵,賵者蓋以馬,以乘馬束。車馬曰賵”《穀梁傳》曰“乘馬曰賵”皆謂宰咺用乘馬來也。惠公仲子不言及者,是並致二賵,或是史異辭,蓋二者各以乘馬,不宜以一乘之馬賵二人也。服虔雲“賵,覆也。天王所以覆被臣子”案《士喪既夕禮》,兄弟所知悉,皆致賵,非獨君之賵臣。以賵為覆則可矣,其言“覆被臣子”則非也。何休亦云:“賵,猶覆也。”蓋謂覆被亡者耳。

o注“宰官”至“之辭”o正義曰:傳言“緩,且子氏未薨,故名”是不應名而名之也。貶乃書名,知法應書字,故云“此天子大夫稱字之例”傳無明例,故推此以為例也。《周禮·天官》“大宰卿一人,小宰中大夫二人,宰夫下大夫四人”宰夫小宰皆是大夫,未知宰咺是何宰也。《宰夫職》曰“凡邦之吊事,掌其戒令與其幣器財用”鄭玄雲“吊事,吊諸侯諸臣幣所用賻也”既掌吊事,或即充使,此蓋宰夫也。仲子乃惠公妾耳,王使賵之者,隱立桓為大子,成桓母為夫人,天王知其然,故遣賵惠公,因即賵之。杜言“仲子者桓公之母”正見此意。不然,仲子為桓母,傳有明文,不須解也。男子之有諡者,人君則配王、配公,大夫或配子,或配字,皆不以字配姓。婦人於法無諡,故以字配姓,言其正法然也。《釋例》曰:“婦人無外行,於禮當系夫之諡,以明所屬。”是言婦人不合諡也。系夫諡者,夫人而已,眾妾不合系夫,正當以字配姓也。其聲子、戴媯有諡者,皆越禮妄作也。

九月,及宋人盟於宿。客主無名,皆微者也。宿,小國,東平無鹽縣也。凡盟以國地者,國主亦與盟,例在僖十九年。宋,今梁國雎陽縣。o與音預,下同。雎音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