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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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道:“若是當真恨我,咱們就更不必往濟南府跑了,那麼遠的路,你以為那是好玩的麼?”齊茵叫他逗得直跺腳,掣動烏風鞭,劃出嗤嗤劈風之聲。
許平遠遠見到他們鬥嘴,又見她氣得那個樣子,可當真以為他們翻臉動手,急得大叫道:“嬸嬸,可別打叔叔,要出氣的話,我讓你幾鞭。”他一邊叫喊。一邊奔過來,齊茵向他一瞪眼,道:“憑你那麼一點道行,便以為受得住我的鞭子麼?”許平嚇得瞪大雙眼,道:“嬸嬸,你真打麼?”齊茵狠狠道:“當然了,我一鞭子就能毀了你的功夫,第二鞭就叫你痛得在地上打滾。”許平昨舌道:“那麼我的功夫豈不是白練了?”齊茵不住笑出聲,道:“所以往後你得小心一點,別招惱了我,兩鞭子就讓你滿地打滾。”許平道:“我從來不敢招惱嬸嬸,但叔叔招惱了你,這筆賬可不能算到侄兒頭上呀!”齊茵道:“那不管,誰招惱了我,都跟你算賬。”許平乃是極有孝心之人,心想嬸嬸惱了,找自己出氣也是應該的,不傻了,但旋即想到主意,喜道:“那也行,嬸嬸一惱,我就打人,誰招惱你我就打誰,你看這樣行不行?”齊茵道:“行呀!那麼你打薛叔叔吧,他早就招惱我啦。”許平登時又不知如何是好,搔首道:“這…這怎麼行?
…
這怎麼行?”他一點也不醒悟,這只是齊茵跟他開玩笑,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才道:“那麼嬸嬸還是我兩鞭子吧,我寧可丟掉武功,也不能跟叔叔動手。”齊茵一怔,反而覺得很不好意思,但這刻也不便説是開玩笑了。
薛陵不安的瞧着他們對答,他曉得許平一直很認真,因此覺得齊茵不該拿他的孝心開玩笑,但他亦不便開口,生怕齊茵一發出小子,非迫着許平打他不可,那時就真的糟透了。
卻聽齊茵柔聲道:“你真是好孩子,我怎忍毀掉你的功夫呢?好啦!我現在不惱了。”她伸手拉住許平臂膀,另一隻手拉住薛陵,道:“我們回到室收拾收拾,也就得休息了。”他們三人並排走去,朦朧夜中,升起許平響亮的歡笑聲,齊茵親切的拉住他,當他做小孩子一般,其實許平長得此她還高出一個頭。
三人回到道石室,齊茵收拾過各物,忽發奇想,道:“我想留下一封信給爹爹。”薛陵道:“他老人家幾時才到這兒來。尚未可知,何故要留下一封信呢?”齊茵道:“現在天下各家派的高手,都相信金浮圖之鑰被朱、梁二人奪走,爹爹大可以公開面,回到齊家莊來,這便是瓊姊姊苦心安排的妙計,我們不可辜負她的苦心,所以不論我們下一步怎麼做,我都要遣人前赴濟南府,通知他老人家一聲,讓他回來安居。”薛陵道:“這敢情好,但如若你遣人前赴濟南,不如修書一封,順便帶去,我們下一步為了他老人家着想,就得先赴金陵,誅殺了朱公明之後。方能安心。”齊茵喜道:“就這麼辦,我現在寫信,教阿平帶去最妥當了。”薛陵心想許平一來武功還欠火候,二來他是許世伯唯一的骨,焉可讓他跟着自己冒險?自然最好派遣他赴濟南府了,當下甚是贊同此意。
但許平卻堅決反對,道:“我知道你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所以不讓我去,但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這一封信我無論如何也不送的,我跟定了你們啦!”薛陵板起面孔,道:“我們的話,你敢不聽麼?”許平儘管漲紅了面孔,但始終咬緊牙關,不肯屈服。
齊茵勸了很久,許平還是不肯讓步,這個孩子在這等關節眼上,倒是極靈和堅決不過,薛、齊二人竟沒有法子説得服他。
齊茵最後只得打圓場,道:“好吧,我們帶你一同前往洪爐區,但是你仍得替我們送信。”許平這才欣然同意,道:“你們可不能騙我。”齊茵道:“絕不騙你,我們先到金陵辦一件事,反正辦這件事之時,我們須得萬分密,你本來就不能參加,所以你趁這個空時,走一趟濟南那就最好不過了。”她立刻在燈下寫信,這時方、白二人已經回來,他們此去順利的殺死了白蛛女的兩名手下,又放走了蔡金娥,就馬上回來。
方錫取出食物,許平燒了一壺開水,大家草草進食,薛陵便告訴他説,由於朱公明可能聽説齊南山公開面,因而前來尋仇暗殺,所以勢須先誅除了他,方能安心前往洪爐區。
方錫這時已知道朱公明是薛、齊二人不共戴天的仇人,當然贊成此意,並且表示十分願意陪同前往金陵,助他們一臂之力。
薛陵本想婉拒,因為白蛛女容貌十分特別,惹人注目,很難瞞人耳目,而此刻卻須得十分小心密,但白蛛女早一步説出她十分樂意幫忙,這就使得薛陵無法拒絕,生怕這個原因會大大的刺傷了她的心。
到了翌晨、大家束裝上道,一共分作三撥,一撥是許平,他懷着齊茵的家書,前赴濟南。另兩撥便是薛、齊和方、白,他們約好到達金陵後見面的方法,便分道而行,以免被外人曉得他們乃是共同南下圖謀什麼事情。
單表薛、齊二人聯袂就道,揚轡南下,這一趟出門,時移勢改,武林中人事已非。薛陵第一次可以公開的毫無忌憚的走他的大路。
雖然這一次的任務,對象乃是狡無比的朱公明,行蹤最好不要,不過,他們又知道朱公明決計不會與任何江湖人物接觸,所以朱公明不可能曉得他們的行蹤,再説,他們南下也未必就是要對付隱遁於金陵的朱公明,因此,朱公明縱然探悉,亦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行動。
他們一路上觀賞各地風光,談笑議論,不但沒有覺得旅途辛勞,反而十分快樂,兩人無論在神上或形跡上,都更加親了。
這種經歷,不論是薛陵抑或是齊茵,都是新的經驗,年青人本來就是活力充沛,何況他們都身懷上乘武功,體力方面全然不成問題,在這種條件下,與愛侶同行,由北而南,飽視各地景風光,誰能不興“風得意馬蹄疾”之呢?
他們一路無事,安抵金陵,寄寓在一家安旅客棧中,他們為了便於照應,兼且已私訂了終身,總算是有了名份,所以一路上不論是投店或向人家借宿,總歸是以夫婦名義,同宿同寢,不過,薛陵卻是個古板固執的人,決不肯趁這等方便機會,對她有任何不軌的行動。
然而到了金陵,進了安旅客棧之後,他卻一反常態,要了兩個房間、齊茵心下納悶,卻未便提出異議。
他們抵達之時,才是午間,因此梳洗之後,便一同到街上逛逛,順便吃午飯,然後,他們便出北郊,登燕子磯。
兩人在磯上的亭中,眺望滾滾東的大江,眼界廣闊,頓時到臆之間,清開朗。
這時恰巧沒有遊人,薛陵一聳身,躍上亭頂,迅即下來,手中拿着一方硯台。
齊茵道:“你們是這樣子通消息的麼?”薛陵道:“這樣最妥當了,因硯台藏放紙條,不怕風吹雨打,亦絕不會惹起任何江湖人物的注意。”説話之時,已打開墨硯,取出一張小小紙條,展開一看,不皺起眉頭,道:”奇了,他還未查出朱公明的下落呢!”齊茵伸頭過來一瞧,紙條上只寫着一個“未”字,自然這就代表還未找到朱公明下落之意。
薛陵取出筆墨,在紙上寫道:“安得廣廈庇行旅。”然後放回硯中。
齊茵瞧出他寫這一句,取頭尾兩字,就是“安旅”客店之意,用這等隱語暗通消息,果然不慮走漏。
薛陵微悶悶不樂之,把硯台放回亭頂,獨自對着大江沉思。
齊茵見他如此,可就不便出自己的焦灼,微笑道:“阿陵,一切自有天意,何必如此的放不開呢?”薛陵道:“這個老狐狸實在難鬥之極,我另在擔心會不會功虧一簣,終於讓他兔,永遠查不出他的下落?”齊茵道:“話雖如此,但擔憂也沒用處,你不妨譬喻你在當年已經遭他毒手,則他至今尚是天下敬仰的大俠,本用不着隱匿在南京,你説是也不是?”薛陵恍然若有所悟,説道:“你的話很有道理,我們反正是盡力而為,成敗則委諸天數,人生中的一切遭遇,不論是榮華富貴抑是窮愁潦倒,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即使是我們的姻緣,亦不例外。”齊茵笑道:“對了,我們一切都看開一點,自然就心安理得,你瞧,滿天霞彩,倒映在茫茫大江之中,景何等瑰麗,豈是人力所能夠造成,人力在宇宙之前,委實變得太渺小了。”她忽然住口沉思,出悵惘觸的神。
薛陵惑然的瞧着她,斗然到這位美麗的少女,已非復當年的天真爛漫,而是已經相當成。她在這短短的三年之內,自身也經歷過不少鉅變。
她即使設法使齊南山回返齊家莊,恢復武林中的地位,可是歲月變遷,到底大有改變,無論如何,齊家莊已不復是以前的齊家莊,她也不再是以前依依膝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