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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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澤正在元寶山等得心急如焚,瞧着辰年、鄭綸等人竟與封君揚一起迴轉,驚喜加,忙拍馬上前來,遠遠地便就向封君揚笑道:“你來得倒是及時,我以為還得苦等上三五呢。”他説着這話,目光卻是落向了辰年,瞧她高坐馬上安然無恙,眼中不覺多了些暖。辰年神卻是漠然,只淡淡地瞥了賀澤一眼,便就跳下馬來走向鄭綸那裏,伸手將紇古越從馬上扶下,又招呼過來的傻大等人,命其將人背到義軍那裏。
賀澤雖一心要手刃紇古越報仇雪恨,卻是從未見過本人,一時沒有認出他來,看他衣裝穿着像是鮮氏的高級將領,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芸生就跟在賀澤身後,待瞧清紇古越面容,面兀地大變,不低呼失聲。賀澤心生詫異,低聲問她道:“這人是誰?”芸生面容尚還怔怔,聞言只道:“是他…”
“誰?”賀澤追問。
芸生這才回神,用力抿了抿角,答道:“紇古越,這人就是紇古越。”賀澤先是一怔,隨即便就狂怒,似是隻一瞬間,雙瞳中就充滿了血。他咬緊牙關,二話不説,從馬上縱身而下,舉劍向着紇古越直刺過去。劍到半路,就被斜刺裏飛來的一枚飛鏢撞開,賀澤只覺左手一麻,長劍竟就手而飛。
辰年身形一晃,擋在賀澤身前,冷冷地看着他。賀澤面容悲憤,狠狠地盯了辰年半晌,怒極而笑,憤然説道:“謝辰年,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他屠了賀氏滿門!”
“他是養我長大的義父,”辰年神淡漠,冷聲説道:“他做了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賀澤不想辰年會這樣回答,驚愕過後,又氣又怒,連叫幾個“好”字,恨聲道:“我怎忘了你還有一半鮮氏血統!既然這樣,你還來領什麼義軍,抗什麼鮮氏,你該去鮮氏做你的王女遺孤才是!”
“賀澤!”封君揚冷聲喝斷了賀澤的話,不悦道:“夠了。”
“沒夠!”賀澤怒道“紇古越殺我全族,屠我泰興無數百姓,她謝辰年竟然還要護他命,她到底是夏人還是鮮氏人?”辰年聞言,向前踏上一步,反問道:“賀澤,你賀家是夏人還是鮮氏人?”賀澤雖不知她為何會如此發問,卻是想也不想地答道:“夏人。”辰年又問道:“既是夏人,為何要屠殺清風寨八百無辜家眷?為何要挑動青、冀兩州相鬥?由此引發江北動盪。還有,泰興城破之時,你賀家水軍又在何處?為何不顧泰興安危,卻要順江而下,你們圖謀什麼?”她句句話都直指要害,竟把賀澤問得啞口無言。
辰年道:“賀氏被屠,是你賀家罪有應得。泰興城破,更是因你賀家守城不利。若要追責,最先該死的就是賀臻,是你賀家!你賀家為着一己私利,挑起了江北戰亂,給了異族可趁之機。也又是你賀家,在外敵當前之際,還一心想着去偷襲宜平,害得泰興失陷。虧你還有臉來説別人!”賀澤臉鐵青,死死地盯着辰年,好一會兒才能發聲,嘶聲叫道:“謝辰年!”
“我在。”辰年冷聲應道,毫不相讓。
賀澤要上前,卻被芸生死死抓住胳膊“十二哥,你忍一忍!忍一忍!”芸生説着,自己卻忍不住淚如雨下,她又轉頭去看辰年,哀求道:“謝姐姐,不管誰對誰錯,逝者為大,求你別再説了。”辰年不屑一笑,道:“動武還是講理,你們儘可以來。別打不過人就要與人講理,講不出理又裝委屈,沒得叫人恥笑!”言罷,她再不看這對兄妹一眼,連封君揚與鄭綸也不理會,只轉身扶住了紇古越,與傻大説道:“走。”封君揚早已下馬,走到賀澤近前,淡淡説道:“大局為重。”賀澤惱羞未退,恨聲問道:“怎麼?你要袒護謝辰年?”封君揚聞言,似笑非笑地睃了賀澤一眼,卻是反問他道:“你説呢?我不袒護她,難道還要袒護你不成?”他答得這樣理直氣壯,賀澤愣了一愣,不覺氣笑。封君揚也微微一笑,又轉頭看了看辰年遠去的背影,輕聲道:“她就是這個子,最是看重情義,看似冷硬,心地卻軟,不光對她義父,便是對別人也是如此。你莫忘了,是誰不顧生死將你從江邊救了回來。”就在昨夜裏,辰年帶着義軍騎兵,用了楔形陣列,以己身做刀鋒,將賀家人馬從鮮氏大軍的圍追當中救了出來,並因此受了箭傷。封君揚剛在路上知道了此事,此刻就拿來説賀澤,倒是把他堵得無話可説。
“十二哥,咱們多想想謝姐姐的好吧,若無她,昨夜裏咱們就死在江邊了。”芸生也在一旁勸道,停了一停,又輕聲道:“和咱們有仇的是紇古越,不是謝姐姐。”賀澤面容稍緩,眼中憤恨之卻是未消,默了一默,道:“紇古越殺我全族,此仇不能不報。便是把這條命還給她謝辰年,我也要殺了紇古越報仇。”這種滅族之恨,確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消除的,封君揚不想再多説無用之話,看了旁邊抿沉默的芸生一眼,與賀澤説道:“報仇的事後再説,不必急在一時,眼下還是先説與拓拔垚決戰之事吧。”賀澤也是心智隱忍之人,又知此刻殺不了紇古越,只得強自壓下心中憤恨,道:“好。”不遠處,簡易的軍幕已經搭起,封君揚率先而入,賀澤安地拍了拍芸生手背,這才隨着鄭綸等人一同進去。帳內,封君揚環視了眾將一圈,瞧着唯獨沒有義軍中人,想了想,吩咐道:“去請謝大當家過來議事。”傳令兵領命而去,過得片刻,卻是方勳與靈雀兩個隨着傳令兵進來,道:“謝大當家有事在身不得前來,特命我二人過來聽雲西王差遣。”封君揚聞言便知是辰年不放心紇古越,賀澤那裏也想到了緣由,低低地冷哼了一聲,嘲道:“謝大當家好大的架子。”封君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與他計較,只向着方勳與靈雀兩個略略點頭。靈雀卻是瞧不慣賀澤這般陰陽怪氣,又恨他賀家害了清風寨八百家眷,差點叫她父女蒙冤,忍不住要怒斥賀澤,不想卻被方勳一把拉回。
方勳壓低聲音求道:“魯姑娘,快別再禍了,真要打起來了,還不是叫鮮氏人瞧笑話!”靈雀咬牙忍了又忍,這才隨着方勳站到了諸將之後。他們在帳中商議軍事暫且不提,只説辰年那裏,此刻確是守在紇古越身邊。紇古越已醒,因身上各處要都被辰年封住,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勉強倚坐在樹下。他抬眼漠然地看了面前的辰年片刻,竟就閉上了雙眼,對辰年不理不睬。
見他這般模樣,辰年唯有苦笑,往旁側退了幾步坐下,懷抱雙膝,陪着紇古越一同默坐。風吹過來,樹葉刷刷作響,辰年不覺閉目,傾聽片刻,忽地輕聲説道:“義父,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殺人容易,救人難,縱是能殺百人千人,卻也救不回你想救的那一人來。”這樹下只他們兩個人,別的兵士離得都遠,辰年的聲音聽入紇古越耳中,只覺字字清晰,他雖仍是閉目不語,眼睫卻微微一顫。
辰年靜了一會兒,又出聲問道:“義父,如果當你救出了母親,現在會是怎樣情形?”會是怎樣情形?他會帶阿元離開,不管她願不願意,他都要帶她離開,他帶她去雲西,去江南,去天下任何地方,他會守着她,護着她,陪她歡喜,哄她開顏?可惜,沒有如果,那他沒能救出阿元,她死在了他的背上。
紇古越依舊不言,辰年澀然一笑,也不再言語,就這樣默坐片刻,靈雀與方勳已是迴轉,過來尋辰年説事。辰年擔心紇古越安全,不敢遠離,只往旁邊走了走,低聲問靈雀道:“什麼事?”靈雀道:“雲西王説他大軍幾後就可趕到,就在泰興與拓跋垚決戰。”辰年點頭,又仔細問了問具體情況,在心中略算了一算,便是封君揚、鄭綸以及賀澤的人馬都湊在一起,也不過勉強能與拓跋垚持平。可拓跋垚卻有守城之利,就這樣與他在泰興決戰,勝算實在不大,封君揚為何要急於決戰?
方勳雖也是出身草莽,頭腦卻比靈雀明白許多,見辰年沉不語,便就補充道:“我聽雲西王的部署,不像是要攻城,而是要與拓跋垚野戰。”辰年聞言不覺微微挑眉,難道封君揚有誘敵之計?她一時猜不到封君揚的謀劃,索也不再想,吩咐了靈雀與方勳兩個回義軍營寨,自己則轉身又回義父身邊。不想才走幾步,卻瞥到樹林中有人影晃了一晃,瞧那身影,竟像是芸生。
辰年暗暗詫異,略一思量,作勢轉身去追靈雀他們,走得一段卻又悄悄潛回,輕身飛上旁側一棵大樹,在枝葉中藏住身形,手上扣了一枚飛鏢,默默看向紇古越所在的那棵樹下。
過不得片刻,芸生果然出現,手握匕首,一步步小心地走向紇古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