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誰是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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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奎宿現在身份尷尬,辰年有意避嫌,這才特意邀請了江應晨一起。江應晨明白辰年的用意,便快地應了,又另帶了兩個寨中頭領,跟着辰年一起去尋張奎宿,路上卻忍不住低聲嘆道:“大當家為何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來?”眾人一時皆都不唏噓,唯有辰年想了想,説道:“我一開始只當是他有野心爭霸天下,也眼下看來卻又不似那般情況,也許他只是未曾料到人心能險惡如此吧。”她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卻發出這樣滄桑的嘆,惹得江應晨頗為詫異地瞧了她一眼,問道:“此話怎講?”辰年卻是笑道:“我也是胡亂説的,江大叔莫要笑我。”幾人走到關着張奎宿的屋外,劉頭領正好剛剛從內出來,瞧見眾人過去,便先出言解釋道:“張大哥昨裏捱了單立坤一掌,受傷頗重,又因被封了道不得運功療傷,我便想着送些活血化瘀的丸藥來給他用。”單立坤便是昨夜站在文鳳鳴一邊的單舵主,為人是出了名的狠辣,當時眾人也都看到張奎宿遭了他的黑手,眼下聽劉頭領這樣説,江應晨便道:“理該如此,是我一時疏忽了,既然大夥都在這裏,想張大當家也跑不了,不如就先解了他的道,叫他也好療傷。大夥説可好?”張奎宿平裏待部屬都極寬厚,此言無人反對,劉頭領更是十分,回身引着眾人進了屋內。張奎宿面果然十分難看,顯然是內傷頗重的模樣,可聽聞江應晨要他先解開道療傷,卻是拒絕了,只道:“我是罪有應得,不能為了我再壞了寨中規矩。”他這樣堅持,眾人一時均有些為難,辰年卻説道:“你不是還要看到那內伏法嗎?既然如此,那該先保住命才是,不然倒是若有變故,你非但不能為寨子效力,還須得江大叔另派人手來保護你。”倒是這句話勸得張奎宿心動,便容人解開了他的道,盤腿調息了小半個時辰,吐了一口淤血出來,面這才好看了些。
當下幾人開始商議如何審問文鳳鳴與那魯嶸峯,江應晨又細問了問張奎宿,聽他所説的都是昨夜就提到的,再説不出新的內容,便道:“張大當家,此事文二當家嫌疑雖是最大,可只憑着這些證據,可是無法斷定文二當家就是那內。”劉頭領忙道:“難道那黑衣人還不是證據嗎?若他們不是心虛,昨夜裏為何要偷襲辰年,文鳳鳴又殺那黑衣人滅口?”江應晨説道:“眼下黑衣人已死,便算不得什麼證據了,再説也不是文二當家殺的他,而是單舵主失手殺的人。”劉頭領忍不住憤憤道:“哪也叫失手?分明就是文鳳鳴與單立坤相互勾結,由單立坤出面來滅口。”江應晨道:“便是實情如此,眼下也只是你猜測而已,若沒有可以叫人心服口服的真憑實據,如何向寨子裏千百個兄弟代?”劉頭領雖然不平,卻也無法反駁此話。張奎宿那裏更是無言,他本就不是多智善謀之人,否則也不會先是被楊成所坑,後又被文鳳鳴到此種地步了。
辰年一直沉默不語,此刻看了張奎宿兩眼,問他道:“我有一事想不明白,飛龍陘之事過去了這麼久,為何現在才要揭文鳳鳴?”張奎宿面現愧,答道:“是他裝得太好。咱們剛從飛龍陘回來就趕上李崇來攻寨子,那會兒全寨上下都想着和他們同歸於盡,多虧了文鳳鳴,寨子才能剩下這些人來。我瞧着他真是全心全意為寨子謀慮,又因着之前十幾年的情分,我想這內怎麼也不該是他,就只懷疑到魯兄弟身上去了。”辰年暗道文鳳鳴為了叫清風寨與冀州結成死仇,不惜出賣寨子裏幾百口老幼,更是藉此嫁禍於楊成,叫清風寨與青州也成了仇敵。可他好像又不願山寨被徹底剿滅,只是想把青冀兩州的水攪渾,同時取張奎宿而代之。
屋中都是些習武的人,矮子裏面拔將軍,江應晨還算是有些算計的,想了一想,便看向辰年,問道:“辰年丫頭,你昨夜裏説那黑衣人是來自泰興,此話當真?”辰年瞧着屋內並無與文鳳鳴親近之人,便苦笑道:“我那也只是詐他。”她不錯是隨意説了一個軍鎮,不想卻像是蒙對了。可惜那黑衣人被殺了,不能再問出什麼來。而且,她還一直想不明白,若黑衣人真是來自泰興,他們為何要殺封君揚?即便當時封君揚是冒用的鄭綸的身份,可論雲西與泰興的關係,泰興也不該出手殺鄭綸才是。
眾人聽她也不知那黑衣人來自哪裏,不覺都十分失望,江應晨更是為難道:“這可如何是好?眼下什麼也抓不到,怎麼去審文二當家與魯頭領?”張奎宿之前只當自己抓實了文鳳鳴的罪證,卻不想事到如今卻都不得用,憤慨道:“我敢説文鳳鳴便是內,只可恨此人太過狡猾,又巧言善變,早知如此,真該先一刀殺了給死在飛龍陘的親人報仇才是!”辰年瞥張奎宿一眼,暗道你現在才想明白啊,你若是當時就先殺了文鳳鳴又如何惹出昨夜那些事情來呢!只可惜你勇猛有餘而才智不足,便是之前的清風寨,你雖應着寨主大當家的名頭,可卻不知有多少事情是聽那文鳳鳴指使的。
又想文鳳鳴此人城府之深,怕是在清風寨裏算得上是頭號,也難怪以他那樣微弱的武功,竟也能在寨子裏坐穩第二把椅。可見很多時候,便是在這山匪窩裏,武力也比不得心機好用。
不知怎地,辰年眼前忽地閃過楊貴面容,心中不由一動,問張奎宿道:“張大當家,你説你查到楊貴與文二當家有過來往?”張奎宿答道:“是,那楊成應我要查清飛龍陘之事,後來將從楊貴家中搜來的東西給我送了來,我這才知道楊貴手上不但有咱們山寨的通行令牌,便是山寨的佈局防務圖都有。這些東西,除了我只有文鳳鳴和三當家,寨中再無第三個人可以拿到這些東西,我這才開始疑心到文鳳鳴身上去。”三當家劉忠義已經在寨破時戰死,更別説他也有親人死在了飛龍陘,那內自然不可能是他,果然是文鳳鳴的嫌疑最大。
張奎宿解釋得甚為詳細,不過辰年關心的卻不是這些,她沉片刻,又問張奎宿道:“張大當家,那在飛龍陘你是見到楊貴屍體的,你可有什麼發現沒有?”張奎宿茫然地搖了搖頭,那他家人被殺,恨得只想着將楊貴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哪裏還會去細看楊貴的屍體。
辰年掃了一眼屋內眾人,説道:“我曾在青州見過楊貴幾面,之前從不曾往文二當家這裏想,倒還沒覺得如何,眼下把他兩人放在一起,我倒是有些發現。”江應晨便問道:“什麼發現?”辰年又仔細回憶了一下楊貴的長相,這才答道:“文二當家與那楊貴長得倒是有幾分想象。”大家很是意外,張奎宿那裏更是驚道:“當真?”辰年點頭道:“不是説楊貴去青州的時間與文二當家落户清風寨的時間相近嗎?咱們大膽猜一下,沒準兩人便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更有可能沾親帶故。”張奎宿與江應晨幾個之前卻從未想到過此處,幾人沉默了片刻,江應晨不嘆道:“若真是如此,文鳳鳴可謂心機深沉至極。那咱們將楊貴屍體帶回,就那樣挫骨揚灰,文鳳鳴竟能面無異鎮定自若,常人哪能如此?”江應晨為人冷靜理智,之前對張奎宿與文鳳鳴都是不偏不倚的態度,因此也一直稱呼文鳳鳴為文二當家,此刻卻突然改了口,可見也是信了文鳳鳴便是山寨的內了。
辰年想的卻是若文鳳鳴與楊貴兩人真有這般淵源,那就説明早在十幾年之前就有人瞧中了青冀之地,這才將他二人作為棋子分別放入了青州與這清風寨裏。然後又足足等了十幾年,這才趁機發難,由此可見,這背後之人不可不謂之耐心極好。
辰年思量片刻,又問張奎宿道:“張大當家,楊成可與你提起楊貴在青州有外室之事?”張奎宿搖頭道:“這個倒是不曾,當時楊成回到青州後將楊貴家眷盡數都殺了,把人頭給我送了來,其中倒是沒有什麼外室。”辰年想起邱三説楊成養外室之事極為隱秘,許得不是假話,她想了一想説道:“我也是無意中得知,楊貴在青州除了家室之外,另養的還有外室,且那外室還給他生了一子,甚得楊貴的喜愛。楊貴行如此危險之事,並然會對子嗣所有安排,沒準這外室之子就逃了出去。我們如今既抓不到文鳳鳴其他證據,不妨也試着詐一詐他!”張奎宿與江應晨幾人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倒是旁邊一直聽着的陸驍明白了辰年的意思,又瞧着這些人着實愚笨,忍不住出聲提醒説道:“謝辰年的意思就是叫你們冒着這外室之子的名頭去詐文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