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一百章喜極而泣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封君揚抿緊了角,立在那裏默默看辰年半晌,這才一字一句地説道:“謝辰年,我不會放你走,我不放,死也不放。”辰年只扯了扯嘴角,算作是對他的回答,然後便在他的注視中去合房門。封君揚猛地伸出手去攔在門中央,卻只是冷聲説道:“時辰到了,出來運功毒。”辰年竟輕輕地“哦”了一聲,並不在此事上與他賭氣,邁步出了房門走到院中坐好,着太陽打坐運功。她這裏剛剛坐好,就聽見朝陽子略有些尖細的聲音在院門外傳來“喬羽,你攔我做什麼?你就是攔着我,那丫頭也不能偷懶。”封君揚面重又恢復了冷靜從容,淡淡吩咐道:“順平,請道長進來。”片刻後,順平彎引着朝陽子入內。朝陽子先翻了一眼辰年,這才敷衍地向着封君揚拱了拱手,道:“世子爺。”封君揚淺淺一笑,吩咐順平給朝陽子搬了椅子放於樹蔭之下,又站在原處靜靜地看了正在運功的辰年片刻,這才轉身慢慢走了。他前腳一走,朝陽子便迫不及待地從樹蔭下竄了出來,半蹲到辰年面前,眨着一雙光小眼細細打量她。

辰年本合着眼,聽見動靜睜目看去,正好對上了朝陽子那張又幹又瘦的黑臉,下意識地往後避了避,皺眉問道:“道長這是做什麼?”朝陽子問道:“你和那世子爺因着什麼鬧翻了?”這問話與他這身份着實不符,辰年深了口氣才將都到了嘴邊的刻薄壓了下去,只又重新合上了眼,面無表情地説道:“道長請閃一閃,您當着我的光了。”朝陽子昨夜裏就聽到了些動靜,剛在外面看到喬老,卻只探聽到三兩言語,對封君揚與辰年之事正是好奇,聞言便極不在意地説道:“沒事,沒事,曬不曬的都不打緊。”他是説着無心,辰年卻是倏地睜開了眼,探究的目光飛快地在他臉上打了個轉。然後便似若無其事地垂下了目光,半真半假地答道:“其實也沒什麼事,他昨夜裏和別的女子多説了兩句話,我一時生氣就和他動了手。”朝陽子卻不大信,他是良醫,只掃封君揚一眼便知他身上受了兩處傷,一處在左肩,一處卻在右腿,雖都不是什麼要害之處,可從封君揚行動間就可以看出那兩處傷得俱都不輕,能叫謝辰年下這樣的狠手,必然不會是隻和別的女子多説了幾句話那樣簡單。

朝陽子低低地哼了一聲,直起身來看了辰年片刻,説道:“你扎的那兩處的地方都不好,以後要是扎人卻又不想要他命,你就用刀刺此處,”他説着伸出手指在自己腹處比劃了一下,補充道:“就在這,認準了地方,一刀紮下去,既看着嚇人,又不會要人命。”辰年一腔情思所付非人,心中本是極難受的,全靠着一股子不肯示弱人前的硬氣才能撐着自己坐在這裏,偏朝陽子還與她説這些閒話,她抬頭呆呆看他片刻,想要擠出個淡定從容的笑容來,可嘴角勾了幾勾都沒能彎上去,眼淚卻是下來了。

朝陽子不覺愣一愣,又湊近了彎細看她,奇道:“你這到底是要哭還是要笑?”他這樣一問,卻叫辰年心中更覺悽苦。她子雖剛強,可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在昨夜之前她還滿心歡喜着,想着能與封君揚像書中寫的那般,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誰知到頭來卻全是欺瞞哄騙。封君揚從一開始就知道不能娶她,他要娶的是芸生,是泰興賀閥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她這個清風寨裏出來的野丫頭。

芸生上有父母疼愛,旁有兄長護持,她卻是無父無母的孤女,甚至現在連相依為命的義父也沒了蹤影,只有她一個人,天地之間這樣大,卻只有她一個人。

可她偏又那樣的蠢,封君揚幾次三番地給她講天下大勢,講各個門閥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講他們的聯姻,她雖一直聽着記着,卻總認為那些東西離自己太遠,竟忘記了封君揚那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個,他,也是要聯姻的!

辰年極恨自己在人前哭泣,她在房內枯坐一夜,這才能忍下不在封君揚面前哭泣,可此刻眼淚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像是不盡般地往外湧着。她既覺難堪又覺委屈,更惱恨朝陽子這樣不識趣地過來揭人瘡疤,一時再忍耐不住,索破罐子破摔,低下頭用雙手揪住朝陽子的袍角,放聲大哭起來。

朝陽子被她這孩子般的大哭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逃開,衣袍卻被她抓住了,偏還抓得極緊,叫人拽也拽不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哭聲立時就驚動了守在院外的鄭綸,他快步走到院門處往內掃了一眼,不覺皺緊了眉頭,略略遲疑了一下,便吩咐身邊的侍衞去把此事報與封君揚知曉。

朝陽子正好回頭瞧到了,不由大急,封君揚可是帶着人剛走,便是腿腳不利索,用不得片刻功夫也就能迴轉了。朝陽子忙一邊往外拽着自己袍角,口中慌亂叫道:“你別哭了,別哭了。”他這樣一叫,不想辰年反而哭得更兇了,還扯着他的袍角當起了手帕,報復地把眼淚鼻涕一起糊了上去。

朝陽子又氣又急,卻又拿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辰年束手無策,他回頭望一眼院門口,見鄭綸還皺着眉看向這裏,忙向辰年妥協道:“你別哭了,我以後再不叫你曬太陽了,總行了吧?”辰年手上卻將他衣袍扯得更緊了,泣着問:“那還怎麼毒?”

“不了,毒也不用了。”朝陽子忙道。

辰年肚中暗罵一句“你大爺的,這黑老道果然是在誑我!”她心中憤恨不已,又扯過他的袍角狠狠地擤了把鼻涕,這才算鬆開了手。

朝陽子得以解,立刻就向後跳去,一臉厭惡地抖着自己被辰年塗得滿是鼻涕眼淚的衣袍,惱道:“你這丫頭,當真可惡。”説話間,封君揚已是匆匆迴轉,因走得太急,他腿上的傷口又崩裂了,血很快就浸濕衣袍透了過來,他卻似仿若不察,只匆匆幾步趕到辰年身前,緊張地上下打量着她,問道:“怎麼回事?”辰年大哭了一場,只覺得心中暢快不少,坐在那裏擦自己臉上的淚水,不急不忙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淡定答道:“剛才聽道長説我身上陰毒已經除盡,我一時喜極而泣,樂哭了。”哭得這樣撕心裂肺,竟是樂哭的?此話一出,順平與喬老等人差點沒跌趴到地上去,封君揚那裏更是微微抿緊了,看着辰年不語。辰年看也不看他一眼,卻是轉身認真去問朝陽子:“道長,我這毒真是沒事了?”朝陽子正皺眉看着自己被得一塌糊塗的道袍,不耐道:“沒事了,沒事了。”辰年遲疑了一下,又説道:“可我道有時還痛?”朝陽子頭也不抬地擺手“不用管它,過上幾自己就好了。”

“好,好,好你個臉黑心黑的黑老道!”辰年忽地冷了臉,咬着牙連罵了幾個好字,然後便轉身進屋“哐”地一聲甩上了屋門。她雖未放出什麼狠話來,可這一聲震天響的摔門聲就如同打在了朝陽子的臉上,氣得他當場就跳了腳,立時就要追過去找辰年麻煩。

喬老急忙一把將他拉住了,恨不得立刻把這位不着調的師兄打包送回師門。他一面扣住朝陽子不許他動,一面偷眼去瞥封君揚,卻瞧見他眉宇間的冰霜略有消融,神卻似是比之前稍稍緩和了些。他大鬆了口氣,生怕朝陽子再喊出什麼出格的話來,忙尋了藉口提着朝陽子離去。

小院裏只剩下了封君揚與順平、鄭綸三人,順平幾經猶豫,還是小心地出言勸封君揚道:“世子爺,謝姑娘脾氣硬,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她今這樣哭一場反而比把氣壓在心裏的要好。待緩上幾,她記起您對她的好,許就沒事了。”封君揚沒有言語,只默立片刻,轉身緩步出了院子。院門外早就有隨從抬着肩輿候着,這一次封君揚並未強撐,由順平扶上肩輿回了自己住所。

傍晚時候,芸生帶着侍女過來,捧着她親手熬得湯藥,笑嘻嘻地與封君揚説道:“表哥,這可是我親手給你熬的,你嚐嚐,味道是不是比順平熬得要好許多?”同一個的方子熬出來的湯藥,不管是誰熬的,味道能差到哪裏去?她這樣説分明是為了哄封君揚吃藥。封君揚不忍拒絕她的好意,接過藥碗將藥喝了,説道:“是比順平熬得好些。”得他誇獎,芸生一時得意忘形,便不小心説出了實話“那是,我不錯眼地看着她們熬得,火候掌握的最好!”封君揚聽了不覺微微勾了勾角。瞧他這樣,順平便跟着湊趣,忙在一旁清嗓子,向着芸生猛使眼。芸生瞧得奇怪,問他道:“順平,你要與我説什麼?直説便是,表哥又不是外人。”順平聞言故意苦着臉答道:“芸生小姐,您剛才還和世子爺説那藥是您親手熬的,怎地又成了不錯眼地瞧着她們熬得了?”芸生愣了一愣,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向着封君揚訕訕笑道:“呀,不小心説漏了。”封君揚笑笑“沒事,能得你大小姐看着熬藥,這已是十分不易了。”芸生見他了笑容,心中十分歡喜,話便就更多了起來,與封君揚直閒扯了小半個時辰,從青州一路説到了盛都,直到外面天黑透,這才帶着侍女離去。順平替封君揚送了芸生出門,再轉回來卻瞧見封君揚眉眼陰沉,面上的笑容早已是散盡。他心中正暗自忐忑,就聽得封君揚淡淡吩咐道:“去門外跪上一個時辰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