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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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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的通家之好可都是有身份的。

韓夫人出自范陽盧氏,韓家也是累世官宦,眼光毒辣,胡嬌一進來便瞧出她的出身門第定然不高,再委婉問起胡嬌娘家,待聽得她孃家兄長如今在行商,之前是屠家,心中更是不喜。説句不好聽的話,她韓家門上的婆子都比這位屠家女懂禮知進退。

韓夫人心中不喜,面上便帶了些厭倦之,胡嬌人也不傻,立時便明白了,略坐一坐算是圓了韓南盛熱情相邀的面子情,便告辭而出。

引路的婆子帶着她出了韓夫人的院子,往前院而去的時候,面碰上了一名穿着桃花衫子的少女,身邊跟着的兩名丫環各提着幾個盒子緊跟在後面,目光往胡嬌面上一掃,便帶了幾分笑意:“呀,原來是你!”胡嬌卻不記得幾時見過這少女,目光便有些怔怔的。那少女朝着胡嬌的肚子比劃了一下:“娘子與我初見,雖然大着肚子,可是身手着實了得,我當時都嚇了老大一跳。”經她提醒,胡嬌才想起那次令她汗顏的見面,大着肚子當着這少女的面兒扔過倆漢子,後來被許清嘉當場捉了個現形,回去嘮叨了足有半月之久,教訓委實慘痛。

縣令大人教育起她來,出口成章,唸的她頭疼,還順便掃盲,胡嬌有好些個成語典故都是在被縣令大人教育的時候學到的。

有時候胡嬌都在偷偷想,他哪裏是在教育她,分明是在顯擺自己滿腹詩書,如果胡嬌擺出側耳傾聽的膜拜眼神,他的聲音便會温柔許多,若是她表現頑劣一點不當一回事,縣令大人彼時的目光便十分嚴厲,且教訓的時辰會加長。

好在自從結束了孕期,胡嬌又恢復了身手捷,又有倆愛惹禍的小豆丁在前面頂着,縣令大人已經許久都不曾教訓過她了。

引着她出來的婆子向她介紹了這少女的身份,原來就是韓夫人生的嫡出小姐。

二人站在風口裏略微聊了兩句,韓娘子執意將她送到了門口,早有僕人去前院通知了許清嘉,夫二人便坐着馬車回去了。

按照韓南盛的預想,自家夫人總會留飯,原也準備在前面擺桌小宴召了幕僚與許清嘉好生喝一杯,哪知道還沒一個時辰,許娘子便告辭而去。他到後院的時候,正聽到韓小娘子跟韓夫人眉飛舞,正講着胡嬌上次救她的事蹟。

“她那麼大的肚子,居然將個漢子從襟口上提了就扔出去了…我還從來沒瞧見過這麼神勇的婦人…”韓夫人本就嫌棄胡嬌出身低微,聽得這話更是不喜:“她一個屠家女,力氣大些有什麼奇怪的?”她旁邊的婆子接口:“咱們灶上的林大娘也有一把子力氣,膀大圓背半扇豬不成問題。”韓小娘子頓時急了“娘,那不一樣!”不一樣在哪兒,她也説不清。

但廚下的林大娘膀大圓,聲如洪鐘,喝起灶上的丫頭媳婦子們,各個都如鼠竄。可是這位許娘子卻瞧着斯斯文文,人又生的秀美,卻有別於一般女兒家那種纖弱嫋娜,目光清正,總之…很合她眼緣。

瞧見了韓南盛,韓小娘子立刻向他求助。

韓南盛聽了母女倆的對話,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還是嫣兒看人的眼光好。”哄了女兒下去,韓夫人在旁聽了這話,冷冷一笑:“她小孩子家懂什麼?”舉凡貴門女子,都是心養護的,大家的氣派在那兒放着,哪裏是蓬門小户裏教出來的女子可比的。

“她小孩子家不懂,卻知道受人之恩便記在心裏的。家世門第都是虛的,為人心正才最緊要。你平身邊圍着的阿諛奉承之輩還嫌少?平裏每每嫌棄這些人有求於人,巴結的嘴臉着實難看,今兒難得遇上個不巴結不奉承的,卻冷着臉往外趕。我還真當夫人高潔呢,原來也不肯帶眼識人!”韓夫人被他這幾句話給氣的臉都漲紅了“我倒不知道這位許大人是你哪門子的世侄,娶的又是個上不了枱面的屠家女,巴巴的尋了來讓我招待。我不過厭惡她身上市井氣,怎的就是不肯帶眼識人了?!”韓南盛也沒想到許清嘉不肯與高官結親,最後卻娶了個屠家女。只是這位許娘子他也見過了,不卑不亢,與許清嘉站在一處竟然意外的合襯,倒真瞧不出是出自市井屠家。他想起許清嘉之父,此人當年頗有才名,也是耿介之輩,想來看人的眼光不差,不然為何會給自己兒子訂個屠家女為

既然能進許家門,想來必有過人之處,卻不可因出身而看輕了。

韓南盛也不想因為許清嘉夫婦與自家夫人吵起來,他手頭大把事情要做,哪有時間跟後院婦人糾纏。冷着臉拂袖而去,倒讓韓夫人生了半悶氣。

許清嘉帶着胡嬌離開了韓府,坐着馬車一路閒逛,到了熱鬧處便讓老馬頭先回州驛,他帶着胡嬌在街上閒逛。自從郡守府出來之後,胡嬌便隻字未曾提過郡守夫人。許清嘉心中懊悔自己答應了帶着老婆來拜見郡守夫人,似乎這拜見…不太愉快。

等與胡嬌在街市一處鬥雞的攤子面前下了兩把注,贏了五十錢,她開心了,許清嘉才問及與郡守夫人的會面。

胡嬌捏着這五十錢腦袋在店鋪之間轉來轉去,尋找合適的消費場地,口裏只淡淡吐出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婆向來讀書只是應付差事,她自己也説了只要不是個睜眼瞎就行,書讀再多也不可能去考個狀元當官,何必費那大勁,還不如強身健體呢。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卻吐出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

許清嘉將這句話細細回味幾遍,心中五味陳雜,一時説不出話來。

韓夫人出自世家名門,這是他早就知道的,阿嬌卻出身市井屠家,原本就是天上地下,只不過是他自己心氣強,總想着有一天除了造福一方,還想封廕子,讓阿嬌也享榮華。

只是今之事,只要他身在官場一,便不會絕。

——他原本,是一點也不想讓阿嬌受委屈的。

胡嬌尋到一處酸漿米線鋪子,歡呼一聲便拉着他的手進去了,點了兩碗酸漿米線,並兩個小菜吃了起來。天氣寒涼,熱熱的米線下肚,胃裏頓時暖洋洋的。胡嬌吃了幾口,抬頭見許清嘉一臉複雜笑意瞧着她,便知他肯定多想了,眨眨眼,握住了他垂在桌下的手,小聲嘀咕:“許大哥,難道將來等小寶當官了,人家問起家世,他説我娘是屠家女,難道小寶就要羞愧的辭官回家不成?”許清嘉:…這是哪跟哪啊?

她笑的很甜:“喜歡我的人,不用我討好都喜歡我。不喜歡我的人,總有不喜歡我的理由,出身只是其一。難道夫君當官,要指着後院的女人來刷政績不成?”許清嘉一下明白了她的話。

她的意思是,自己的出身擺在那裏,她自己沒有因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定然也會教育的許小寶將來不會因為他孃的出身而看輕自己,何況許清嘉,就更不應該了。

他們夫婦倆前來郡守府應酬韓夫人,也只是走個過場,瞧在韓南盛器重許清嘉的面上。許清嘉既不會因為她的出身而厭惡她,又從來沒想過要憑着走後院女人的門路升官,也不存在必須要她巴結韓夫人,仰他人鼻息而活的地步,不過一次不合眼緣的會面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枉許清嘉讀過許多書,這一刻卻覺得,哪怕阿嬌識字不多,可是見事極明。他反握住胡嬌的小手,語聲裏帶着不易察覺的纏綿之意:“阿嬌,我定不會讓你失望!”胡嬌指指米線:“還不快吃,都要涼了。”又小小聲飛快的補了一句:“許大哥,你從來就沒讓我失望過。”因為從來不曾期待過,可是這一路走來,收穫的遠遠超出了當初的預期,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算是滿載而歸了。

許清嘉只覺温暖而貼心,這句話,大約除了他娘,就再無人跟他説過了。

他一手在桌下握着阿嬌的小手,一手去撈麪線吃,只覺面線細滑,湯底鮮美,無出其右。

州官乃是官辦,接待的乃是各路官員或者有身份的人,又有韓南盛特意待下去,這次許清嘉來了之後便直接投宿到了州館。他們拜見完了韓夫人,本來如果韓夫人熱情,也許會留飯,然後再應酬兩才回去。如今卻不必了,只消明白打道回府即可。吃完了米線,夫倆便往州館而去。

對於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便能見到家裏的兩個闖禍,胡嬌還是很高興的。一路之上又買了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全都是孩子物品。她如今手頭寬裕,卻仍舊不大上心收拾自己,這次來州府也是特意買了首飾,打扮的很是隆重,不過顯然韓夫人瞧不上眼,胡嬌所好也從來不在容顏粉黛間,路過胭脂鋪子也只是進去買了兩盒面脂擦臉,胭脂卻是一樣沒買。

路過首飾鋪子的時候,許清嘉好説歹説才將她拉進了鋪子,買了只小金釵,仔細替她在頭上,這才罷休。

太過張揚的她也不喜歡。

等到夫二人到了州館,將東西放進房裏歸置了一番,正準備要了熱水洗漱,卻聽得隔壁房門砰的一聲響,然後便聽到一個男子的訓斥與女子小聲啼哭。

“…你除了哭還會幹什麼?讓你去拜見夫人,説些好話兒,哄的她開心了,但凡夫人在府君面前説兩句好的,我年底的考評説不定也能換成優。這點事兒你也辦不成,我娶你何用?”許清嘉與胡嬌面面相窺。

那夫人哭哭啼啼小聲苦求:“夫君,我…我下次一定不在夫人面前失禮,夫君別生氣了…”因此際是元宵,前來向韓南盛拜年的官員早在開年便來過了,哪怕想要巴結的也早將禮物送到了郡守府,回自己地盤上去了,今州官客人極少,許多客房都空着。

許清嘉是屬於被韓南盛特意點名攜眷前來的,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上了人。

“怎的是他?”胡嬌聽得許清嘉認識,又覺得這聲音是有幾分耳,託今碰見韓小娘子的福,她很快便想起來這是誰了。

“這不就是…你那位同年?”許清嘉點點頭,目驚訝。

湯澤剛升任曲靖縣的頭一年就碰上個爛攤子,只除了將染了時疫的村子全部屠殺有失天道之外,別的地方處理的也算不錯。只不過韓南盛大約也同許清嘉是一樣的心思,湯澤當年的考評便是個良字。去年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但今年沒想到還是沒得着個優,難道湯澤又做出什麼事了?

官員連年考評不好,便很容易影響升遷。難怪湯澤着急,帶了夫人進行後院際。

不過聽哭哭啼啼的湯夫人所言,似乎韓夫人並不喜歡她,她好像在韓夫人面前還失儀了,於是湯澤便將害怕不能升遷的怒氣全發到了夫人身上。大約他以為這一層樓都沒住着客人,聲音便大了許多,倒讓許清嘉夫婦聽了個正着。

本來這種現象在官場也沒什麼,不過胡嬌在趴着門板聽了小半個時辰的“現場直播湯大人訓”之後,輕挪着蹭到了許清嘉面前,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腦門上悄悄輕了幾下,小聲耳語:“許大哥,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幸運。”腆着臉去巴結人,這種事情她斷然做不出來的。

如果真嫁了這種男人,她要麼自請和離,要麼將這男人揍的臭死,總歸不會任由他劈頭蓋臉的罵,還要着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許清嘉順勢將她拉進懷裏,在她上啄了一口,手已經摸到了她前,輕聲耳語:“那麼阿嬌準備怎麼報答為夫呢?”胡嬌眨巴眨巴眼睛,笑的十分諂媚:“以身相許行不行?”

“正中下懷!”第二上,胡嬌腿痠軟的坐在樓下大堂吃東西,壓沒睡醒,縣令大人卻神采奕奕的坐在她對面,還時不時替她的湯包里加點香醋,或者給她盛一碗熱湯,語聲幾可算得上纏綿入骨:“阿嬌妹妹多吃點,好生補補!”胡嬌打個呵欠,瞪他一眼:“補你個大頭鬼!”昨晚就跟餓了十八年似的,她真後悔整捉着老公鍛鍊身體,現在可好,他的體力越來越好,自己只能甘拜下風。

許清嘉摸摸她的臉蛋,將她的話直接忽略,十分愛憐的安撫她:“吃飽了一會兒到車上再補一覺,我抱着你包管一點也不顛。”胡嬌:…

遇到下樓吃早餐的湯澤夫婦,他們夫倆倒是很鎮定,湯澤就略顯驚慌了“許賢弟幾時來的?這是…才來還是要走?”

“吃完了就要走了,家裏孩子小放不下。”許清嘉與他客氣一回。

州館客房不少,而且光小樓就有五棟,湯澤見許清嘉夫婦似乎並沒什麼異,想來與他們並不在同一棟,便漸漸放下心來,拼桌吃完了早餐,便各奔東西。

作者有話要説:今天老孃兄嫂侄子來了…發現週末比平時要忙多了。人一走我就開寫了,有點晚明天爭取早點吧。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