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第八章另類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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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誘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眾人心情的複雜,目不斜視,徑直走到牧野棲面前,倏然單膝跪下,恭聲道:“屬下藍誘聽候門主的吩咐!”藍誘這一跪,讓所有劍客皆瞠目結舌!姬泉的臉變得有些蒼白了,緩緩坐了下來。
牧野棲的目光並未正視藍誘,而是越過他的頭頂,投向了遠方,緩聲道:“藍誘,你將門主之位讓出,可是心甘情願?”藍誘道:“藍誘無才無德,實不配為五門之主,惟門主執掌五門,方是五門之大幸!”忽聽得有人冷笑道:“藍誘,世人稱你為五劍君,依老夫之見,你應改一個名字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攝魂劍身後的席間不知何時多了一位清瘦老者,背直如一杆長槍,神情肅然,眉頭微皺,似乎總在思慮着一件天大的事,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他的間,赫然有一支長約三尺、泛幽光的鋼戰筆。
頓時有人歡呼道:“是風塵老俠古前輩!”此瘦老者正是風塵雙子中的古治,也就是十數年前倍受世人尊崇的武林七聖之一。
一時間招呼聲、喧鬧聲不絕於耳,古治與古亂的情正好相反,總是甚為恃重,此時亦不例外。
由於古治的出現,場內氣氛頓時改變了不少,眾人對洛陽劍會的命運如何本是惴惴不安,此時見到了古治,心中皆安定了不少。
當年武帝祖誥、劍刀月、英雄無名、高僧苦心、風塵雙子被人並尊為武林七聖,德高望眾,武林地位超然,而今武林七聖僅剩少林苦心大師與古治二人、苦心大師多年來一直閉關苦修,而古治一向行蹤飄渺,難見其蹤.自風宮肆江湖以來,武林正道中人一直有種茫然無依之,此刻見到古治,心中之喜悦可想而知。
眾人又想到風塵雙子本是一向孟不離焦,如今卻只有古治一人,不免又有些唏噓慨。
居右高聲道:“古老前輩聲稱應為藍誘改個名字,不知要改個什麼樣的名字?”古治道:“就改作五劍僕吧!”居右大聲叫好,亦有人附和,但更多的人想到藍誘在江湖中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如今卻屈服於牧野棲之下…或者説是屈服於風宮之下,必是由於承受了無法承受的壓力,反而沉默下來了。
藍誘的臉煞白如紙,他的身軀開始不可抑上地顫抖起來,如同秋天的枯葉。
牧野棲緩聲道:“你起來吧。”頓了頓,又道:“這兒已沒有你的事,你去仙酒樓等候佳音吧。”藍誘緩緩站起,退出兩步,這才轉身,向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方才鼓譟聲、嘲諷聲反而靜了下來,眾人心中隱隱升起了一股同情之心。
在風宮勢力之下,被迫委屈求全…藍誘未必就是由於貪生怕死方選擇這條路.真正的江湖中人是很少有人害怕死亡的,江湖中還有許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這時,自暗雪樓內走出一箇中年人,略略有些胖,面容和氣,一身綢衫,頗具富態,他清咳一聲,快步走下台階,向眾劍客遙遙抱拳,道:“在下南宗,今諸位英雄大駕光臨,實使南某臉上添光不少,怠慢之處,還望諸位多多包涵。”説着南宗已快步走到古治身前,深深躬身施札,道:“古老俠乃武林泰斗,願為洛陽到會的公證人,更是笑菊苑一大喜事。”古治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道:“按規矩,劍會召開時,‘縱橫劍’應至公證人手中,不知這一次又該當如何?”南宗道:“逍遙門後人即刻將‘縱橫劍’送至,請古老俠稍等片刻。”眾人聽得此言,皆錯愕不已,心中忖道:“難道逍遙門還有後人倖存於世?為何這麼多年來從未聽人提及此事?”那位廣發劍帖邀約天下劍客的人既能請到武林七聖碩果僅存之一的古治為劍會公證人,又能找到早被江湖中人認定已經覆滅的逍遙門後人,足見此人神通廣大。只是眾人皆不知其廬山真面目,不免有些心癢難耐。
這時,已有錦衣少年將牧野棲引入席中.眾劍客中雖有人心存非議,但牧野棲的確證實了他已是五門門主,而五門門主本在受邀之列,倒也不宜再説什麼。何況若是僅牧野棲一人,就讓眾人避之惟恐不及,未免顯得有些膽怯。既然牧野犧有膽識獨闖洛陽劍會,眾人即使有些擔憂,也不宜示明瞭。
南宗極為恭謙而世故,與古治相見後,又與在場的數十名劍客—一施禮相見,如此過了近半個時辰。範離憎的目光與古治相遇時,古治神情並無異常,想必他並未識出範離憎的真實身分.畢竟他與範離憎只有一面之緣,而那時範離僧年僅十歲,如今容貌形體都已改變不少。
不知不覺中,時辰已至申時初,洛陽劍會約定俗成的揭幕時間到了。
嘹亮的號角聲自笑菊苑西南方響起,響徹整個洛陽城,從洛陽城的上空滾滾而過。
一陣陣整齊的步伐聲開始迴盪在笑菊苑中,一列列身着勁裝的漢子不知自何處出現,十人為列,快速穿奔走於笑菊苑中、不過片刻,笑菊苑四周已佈滿了被堅執鋭的勁裝漢子,兵甲之寒芒便笑菊苑頓時顯得肅穆了許多。
通向廣場的東、西、南三個入口更是各有數十名勁衣大漢嚴陣以待,而暗雪樓上亦有人影閃現。
南宗重新走到古治面前,恭然道:“請古老前輩上座!”古治也不推讓,由南宗親自領着,在暗雪樓長廊上的一張椅上坐下了。一則他的輩分比場中每個人都高。二來他是此次劍會的公證人,所以沒有人會覺得不妥。
牧野棲在入座時,目光與範離憎相遇了。
兩人皆未開口,僅是讓人本無法察覺地相互淡淡一笑。
兩人的座位正對着,中間是二丈寬的空地。
但他們知道,桓亙於他們之間的,絕不僅僅是二丈之距。
所以,他們的淡淡一笑中所包涵的諸般意味,也許連他們自己都未必能全部分辨清楚。
當他們年幼在江南古鎮嬉戲之時,絕不會想到命運會將兩人一步步推向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更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相見時,竟已不能輕易相互問候。
雖然只有二丈間隔,但範離憎卻覺得牧野棲與自己的距離極遠極遠,遠得讓他無法看清對方。
正自心神不定間,忽覺周遭有些異常。他略略一怔。方知場內忽然鴉雀無聲。
極靜,似乎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屏息凝氣地惟恐驚動了什麼。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暗雪樓正門,由於那邊有一位女子正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