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第九章神秘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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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離憎敢斷定,世間絕無一個成年人能從那扇只推開一半的窗中掠出,由於那個窗口開啓一半時,口僅有常人身軀一半寬。
但白衣女子憑空掠起後,竟奇蹟般地穿窗而出。
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範離憎目瞪口呆!
莫非,她是由水而做成的?所以能如水一般輕易改變自己的形體?
範離憎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並非一個聰明人,今夜,就有許多事情,他本想不明白。
比如眼前的白衣女子!
比如所謂的“衣丫頭”又是誰?
比如牧野靜風為何突然讓柳斷秋。血火老怪撤退?
以及,天師和尚聽説自己是“戈無害”時,為何那麼吃驚?他的師父為何只讓他救出兩個人?
黃河南岸。
江湖人眼中極為神秘的黑白苑。
黑白苑若愚軒。
天儒運筆如飛。
頃刻間,他的筆下已有一個絕佳人躍然紙上!
天儒靜靜地端視一陣子,方擱下筆,小心翼翼地將畫收好。
他的神情極為鄭重肅穆。
牧野棲在他身後恭恭敬敬地站着。
“寒掠被殺之事,已查清了嗎?”天儒問道,卻不曾回頭。
“查清了,寒掠曾捉拿住段眉的女兒,但他的確沒有得到刀訣,那一次,他還與我對了一掌,可能是另有顧忌,沒有纏戰,我爹之所以殺了他,其藉口是為了刀訣,真正的目的,可能是為我娘報仇!”
“那麼,你父親得到刀訣了嗎?”天儒緩緩轉身,問道。
“我爹已得到刀訣,不過…”
“不過那刀訣卻是假的,對不對?”牧野棲心中一震,恭聲道:“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師父您老人家。”天儒淡淡地道:“這並不難明白,以範書的心計,除非他主動把刀訣給某個人,否則,誰也休想從他手中得到刀訣。同時,範書照樣會料到這不世刀訣會引來窺視目光,他所託付的人未必能保住刀訣,因此,範書一定會有所安排,他會想到最有可能得到刀訣之人,就是他的死敵,也即是你父親牧野靜風。”頓了一頓,接着道:“你父親擁有這部刀訣本是順理成章之事,由於刀訣就是你父親的師祖所創,但如今你父親已成為風宮宮主,情大變,若再得此刀訣,實非武林之幸。
正因為如此,為師才讓你手此事,你也是此刀訣的傳人,擁有此刀訣,並無不妥。”牧野棲道:“師父所言極是,之前弟子還覺得身為人子,與父親爭奪刀訣,委實不孝,經師父一番教誨,方讓弟子頓悟!”天儒淡淡一笑:“你能在短短五年內,由‘人’級弟子,升為白道‘山’字堂統領,足見你的才智,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只怕是要向為師父灌魂湯吧?”牧野棲略顯尷尬地一笑。
天儒手捋長鬚,道:“你入黑白苑已有五年,武功進展亦是不小,但師門中事,為師一直未向你提及,你可知是為什麼?”牧野棲思忖片刻,搖了搖頭。
天儒的眼中又有了清冷之,如同清冷的月亮,遙遙而不可及。
良久,他方開口道:“為師之所以這麼做,是由於師門來歷極不尋常,同時,師門弟子又肩負着極不尋常的使命。可以説,其責重於泰山。所以,若非有堅韌不拔之志,超凡俗之才者,本無法承受這分責任所帶來的壓力,一旦知道師門的秘密,極可能在這分壓力面前,選擇了逃避,如此一來,於師門大業,必有弊端!
為師曾提及你有一位從未謀面的師兄,當年,就是由於他在瞭解師門所肩負的重責後,自覺無力承擔,一味迴避,為師一怒之下,方將他逐出師門。其實,你這位師兄,為人頗為正直,對為師也是尊重有加,可惜,他太過仁厚,為人雖佳,為事則不宜…“牧野棲靜靜地聽着,他早就對師門的來龍去脈心存好奇,但師父天儒一直避諱莫深,他也從不多問。
也許,今就是揭開心底這個謎團的時候了。
天儒繼續道:“五年來,你在黑白苑的作為有目共睹,年紀輕輕就成了白道‘山’字堂堂主,眾人皆心服口服,無人認為是為師存有私心。為師相信,如果世間真的極少有人既能有習練本門絕學的天份,又能承擔師門重任,那麼,你一定是這極少幾個人中的一人!”牧野棲惶然道:“師父過譽,棲兒怎敢擔當?”天儒搖了搖手,道:“知徒莫若師,為師決定今就將師門中事告之於你。”牧野棲肅然而立,靜靜聆聽。
天儒以一種悠遠得如同來自天邊的聲音緩緩地道:“追溯源,我們的師門是源於數千年前…”饒是牧野棲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得這句話,仍是不由‘啊“地一聲輕呼,很是愕然。
他忍不住説了一句廢話:“數千年前離現在豈不是很遠?”天儒點頭道:“不錯,那還是在黃帝大戰蚩尤之時!”牧野棲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再次驚呼出聲,天儒緩緩道來,向牧野棲道出了一個古老的近乎傳説的故事。
也許,以“故事”謂之,並不準確,由於,它是真實地存在着。
遠古時期,有上古五帝:黃帝、炎帝、太昊、少昊、顓項。
其中太昊、少昊均為東夷部族的領袖,顓項為黃帝軒轅氏之孫。
炎黃部族,則發源於渭水,而逐漸擴展至中原,炎黃二帝,便為華夏萬民之祖。
有聖神,便有魔。
東夷部族有黎族,興起於翼南,其君蚩尤生好戰嗜殺,殘暴如魔,與黃帝一爭天下。
其時黎族勢力頗盛,而蚩尤擅鑄兵器,通兵戰,初戰之時,黃帝曾九戰而九敗,蚩尤亦因擅戰而被後人奉為東方八神之三,曰為兵主!
但黃帝情仁厚,乃人心所向,蚩尤之魔心終使其部族成為不義之師,此消彼長,黃帝與蚩尤漸漸互有攻守,互有勝負。
蚩尤暗中遊説太昊、少昊二族,與其結盟,與黃帝約戰涿鹿!
蚩尤以為必是勝券在握,於是留下後着,未讓他最倚重的四大戰將屠城、虹霓,陰霧、風角參與涿鹿之戰,而是令四人在自己戰勝黃帝之後,立即攻襲少昊、太昊二族,以免與他們共享天下。
沒想到由於缺少此四員戰將而致使蚩尤大敗,在黃帝之師的衝擊下,蚩尤部族的部分被殺被俘,另一部分則在四戰將的率領下,隱匿暗處,以圖東山再起。
而黃帝亦察覺蚩尤四戰將莫名失蹤,他心知此四人一不除,天下就一不得安寧。
黃帝遂命他最為倚重的四士聖儒、孫戰、墨顯、祖玄以及四士之子孫,都需時刻提防蚩尤一族及其後裔,不可讓他們趁勢作亂,奪得天下,陷蒼生於水深火熱之中…
説到這兒,天儒的眼中掠過一絲極為複雜的神情一一這其中,甚至包含了痛苦與無奈。
牧野棲捕捉到了,他的心中莫名一動。
天儒輕籲一聲,道:“本門師祖,就是黃帝四士之一的聖儒,自聖儒師祖算起,你已是儒門第六十六代弟子了。”牧野棲目瞪口呆!
他的異常神情早在天儒的預料之中,當年,他對第一名弟子…即牧野棲的師兄提及師門來歷時,那一名弟子的神情比牧野棲更為驚愕。
天儒自顧繼續道:“先聖孔子乃我儒門第三十六代弟子,在世人眼中,他是一個追求仁義道德的儒聖,周遊列國,可謂是我儒門最有聲望的弟子了,但世人卻不知他周遊列國的真正目的。在孔子五十五歲到六十八歲的十三年間,他曾到過衞、匡、蒲、曹、宋、鄭、陳、擎、晉、楚。在花甲之年,他還如此不辭辛勞地奔走,是由於我們儒門每一代弟子都肩負着一個共同的使命,那就是輔佐明君,抑制兇殘無道者。也正由於孔子是儒門弟子,身負武學,周遊列國雖是戰亂不息之時,但他卻能安然歸回,世人雖對此略有所察,但歷代君主都不願他的臣民擅武,所以對孔於身懷武學這一節隱去不提,只將他的‘仁義’之學傳佈於天下!”
“孔子之後數百年,又一儒門弟子顯赫一時,他就是西漢武帝時的儒生董仲舒,他推出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一説,促使儒家地位空前高漲,其實,他的這種做法已有悖於我師門始祖聖儒的宗旨,由於如此一來,引起他人對我儒門中人的嫉恨,給蚩尤一族後人可乘之機!”
“但無論孔子還是董仲舒,他們都做到了極為重要的一點…不在江湖中拋頭面,顯武功!這也是儒門弟子最為重要的一條戒律!”牧野棲張了張口,言又止。
天儒接着道:“你是想問如此一來,儒門又如何能匡扶正義,是也不是?”牧野棲點了點頭,天儒道:“師門之所以設下此戒律,是為了不過早暴師門的力量,以求一旦蚩尤一族後人作亂時,能起到突襲之效!所以,在對付蚩尤一族時,無疑可以顯武學,而風宮即為蚩尤旗下戰將屠城的後代!”牧野棲心中暗自驚訝,不明白師父對此隱密之事,怎會知曉得如此清楚,師父是師門傳人,瞭解師門中事在情理之中,但作為師門大敵的風宮,他們又怎會讓師父知道其底細?
他的神情沒能瞞過天儒。
天儒道:“至於為師如何知道風宮的來歷,待到時機成,為師自會告訴你。多少年來,師門弟子一直默守戒律,竭力隱匿自己的實力,所以歷代武林,真正的最強者,也許本不是為世人所知的人物,而是隱匿於暗處的人,這其中,既有黃帝四士的人,也有蚩尤一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