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北大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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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有個兒子和我女兒同歲，也是讀學前班，準備暑假一過完就送到小學去。同事問我準備送哪所學校，我説:“就送户口所在的那所小學。”同事説:“我準備送他去最好的學校。我想好了，儘自己所能讓他受最好的教育，如果是他自己讀不進去，將來就不能埋怨我了。”同事所説的那所小學，是全市公認的教學質量最好的一所學校了，但不是那片區域的想要進去，就得拿出一大筆的借讀費，即使是有關係，少説也得一半。關係我是找不着的，雖説窮人的帽子從一出生就戴到現在，也許還要一直戴下去，但如果想方設法地省吃儉用，還是可以積攢一些銀子的，從前門理直氣壯地走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令人無奈的是那所小學離我家的住處不是很方便，我暫時又沒有舉家搬遷的打算，只好望學興嘆了。

下班後，從幼兒園裏把女兒接出來時，她興高采烈地牽着我的手，説:“媽媽，老師説我們明天要‮試考‬。”我倒有些吃驚，沒想到學前班也要‮試考‬，但嘴上隨口説道:“那就好好的考，爭取考100分。”女兒很有信心似的，嗯了一聲。

第二天，是丈夫接的女兒，我一回到家，女兒就興沖沖地從房裏跑出來，説:“媽媽，我今天得了100分。”我笑着説:“真的？”女兒十分認真地點點頭。我笑着伸出大拇指，説:“真！都考完了嗎？”女兒跟在我後面，説:“今天考的是語文。老師説明天還要考數學。”我本想再説幾句鼓勵她的話，但女兒沒容我開口，自己又接着説:“我明天還要考100分。”沒看出來，人小心倒不小。

第二天在辦公室裏，一個朋友打來電話，説剛從河南迴來。我知道朋友有個姐姐在河南，想必是去看姐姐的。但朋友説是因為姐姐家裏出了事才去的。朋友的姐姐有個女兒，11歲。頭一天因為‮試考‬沒有考好，母親説了女兒幾句。第二天，母親帶女兒去放風箏，因為孩子的緣故與人發生糾紛，吵了一架。回到家後，母親怒氣未消，打了女兒一頓，沒成想小女孩不聲不響地喝藥自殺，還沒等送到醫院，就死在了路上。朋友説她想了幾天也沒有想明白，芝麻大的一點事，怎麼就成了這樣一個結局。我無言以對。

回到家裏，女兒正伏在茶几上做作業，看見我，好像不高興的樣子，我説:“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女兒噘着小嘴，慢地説:“我今天只考了99分了。”我笑着説:“99分也不錯呀。”女兒説:“以前不是説，要考100分才能上清華大學嗎？”我想笑，但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小女孩，心情有幾分沉重。我摸了摸女兒的頭，笑着説:“99分真的是很不錯，不過，以後還是要再努力的。”女兒乖巧地點着頭。

清華大學的話，是我有一次和女兒從一所學校門前路過時，女兒問這是什麼地方，我就説:“這是聞名全國的一所中學，鎮宇哥哥就在裏面讀書。你將來要是學習成績好，也能考到這裏來，”女兒説:“那以後呢？”我説:“以後就是考大學了，比如像清華北大那樣有名的大學。”女兒回到家後，就對丈夫説她以後要上清華北大。丈夫眉開眼笑，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直誇他女兒年少志高。後來有朋友聽説這話，就喜歡逗女兒，問她將來要上什麼大學，女兒一臉稚氣地説要上清華北大，就像清華北大是我們家開的，説上就能上。朋友就説:“想上清華北大，那你以後每次‮試考‬要考100分才能上得了。”女兒直點頭。我説:“清華北大是兩個不同的大學，要上也只能上一個，那你上哪個？”女兒歪着小腦袋，想了想，説:“那我就上清華大學。”她也許是嫌北大説起來不順口吧。

女兒才不過六歲，她不可能知道清華北大為何物，也不可能知道清華北大隻是父母一廂情願的一個美好願望，卻不容商量地放在了她稚的肩上，好像她理所當然就就應該去完成。她還不過是個孩子，屬於她的理應是天真無，無憂無慮的生活，為人父母的也只不過是應該為她提供一個温馨、安全的環境，讓她能健康快樂地成長。等到長大成人時，我只希望她是一個充滿愛心，有理想，並用自己的行動讓理想成為現實的人，不管理想是多麼渺小；只希望她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僅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