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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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湘醒了,正常地吃飯,正常地喝水,正常地進行着常生活的一切…
正常得温凌寧願她不正常點好。
“你還應該多休息。”温凌的擔心寫在臉上。
從那天之後,劉湘再沒有提起任何關於引玉園或者其他什麼相關聯的事情,每天整理好自己的妝容,然後就着温凌書房中的器件,或看看書,或寫寫畫畫,偶爾會要求温凌和她一起下下棋。
這種子過了短短三天,温凌就覺得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
他進門,劉湘斜靠在中堂前面的走廊圍欄上,看着光下的牆邊青草微笑。樑上的燕來回穿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看見温凌過來了,劉湘甚至還衝他甜甜一笑,就像一般的親近友人那樣,帶着一種不言而喻的甜。
然而,面對這樣平常,或者説是普通女人樣子的劉湘,温凌的心卻像是堵了一樣,渾身不舒坦。
“我很好啊!”劉湘揮了揮手臂,綻開一個開心的笑容“有你在身邊照顧我,怎麼會不好呢?”温凌明明看見,劉湘的眼裏仍是一片死寂,那快樂,始終沒有到達她的心裏。即使這樣,他還是説不出辯駁的話語來。
“喬總鏢頭臨行時託我將這封信送到你手上。”温凌將一個封着硃紅蠟印的,厚厚的糙信封遞給正在整理外衫的劉湘。
“喬總鏢頭現在在哪裏?”劉湘再自然不過地接過信封,也不避嫌地當着温凌的面前拆開了封口。
信封裏面還有一層包裹得很是凌亂地衣料。然後才是皺皺地信紙。信紙出來了。一陣隱約地血腥味也隨着撲鼻而來。這是一封血書。點滴記載着喬時調查地一些事情。想是當時時間匆忙。沒有機會趕得及使用文房四寶。所以咬破手指寫地。
“喬總鏢頭他。已經被英王手下殺死了。”隨着這句話尾音地落下。劉湘手中地信紙也飄然落地。
温凌以為她是聽到喬時死亡地消息過於震驚。才會掉了信紙。於是彎想幫她撿起。
温凌是周湄珍之子。
攤開地信紙上。這麼一排血字直愣愣闖進了温凌眼中。像一把利刃。瞬間將他地心切成兩瓣。他一愣。手指顫抖了一下。
“看來,是瞞不下去了。”他拾起信紙,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一臉譏諷地看了眼劉湘,仔細看起信裏面的內容來。
一條條鉅細靡遺,將温凌的生平仔細列了出來。雖然字跡凌亂,但是看得出喬時真不愧是劉湘培養出來的出下屬,在自己生命即將終結之時,仍不忘將這些信息傳遞給劉湘這個主子知道。
“你娘…真是周湄珍?”劉湘心中雖然早有種種猜想,誰料真相竟然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那個。
“是。”
“你故意接近我?”
“是。”
“我們…我們…有血緣?”劉湘嘶叫着,扯住自己花了許多心思整理好的髮絲,身子一歪就往旁邊倒下。
温凌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異樣的冷漠的目光看着痛苦不已的劉湘。
一切,原來都是假的!
什麼救命俠士,不過是温凌打劫過程中湊巧為之;什麼親密愛人,不過是劉湘離家之際的肆意妄為;什麼貼心至,不過兩個人因血的羈絆而產生的無形引而已。
原以為,自己找到可以付靈魂的另一半,卻原來只是他人一個設計好的無底陷阱,叫劉湘這一跳,萬劫不復。
温凌別開了眼,不忍看劉湘那瘋婦的模樣。他的心,因為自己讓劉湘如此的痛苦,亦在滴血,亦在痛。只是母命難違,他是孝兒,所以不能表現出來哪怕一點的關懷。
突然,劉湘爬起來,一把奪過温凌手中的血書,慌慌亂亂地撕個粉碎,然後猙獰着面孔,大笑起來。
“天負我!那我又何必再隱忍?”她淒厲的笑聲,驚走了剛回巢的燕,迴盪在小小的中堂裏“温凌,我承認你的計劃確實天衣無縫,但是有一件事情,你絕對沒有想到。那就是,我懷了當今天子的龍種了!”剛剛還在內心翻騰着內疚情的温凌,聞言再也無法保持沉默,拳頭一握,緊得滲出血來。
“那真是太好了!妖女的孩子,果然還是妖女,就連勾引人這一項,也一樣做得驚天動地。當年你母親害死了我周家八十口人,今天,該是你女償母債的時候了。”他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齒,才從牙縫裏擠出了聲音“過兩天,你將在武林大會上被斬首祭旗,以我周家八十口冤死亡魂在天之靈!就是龍種,又如何能護你周全?哼!”他説完,一甩袍袖,怒衝衝離開了宅子。
晴空如洗的好天氣,看在温凌眼中,卻份外刺眼。他隨手掰斷路邊的一枝碗口的柳樹幹,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一頭轉進了紅牆綠瓦中。
在他身後,硃紅的牌匾上有三個脂粉味濃重的金字“怡紅院”
“喲!這位爺,面生得緊,合該是第一次來我們怡紅院吧!”金媽媽搖晃着噴香的手絹,一口氣簡直就要噴到温凌臉上了“您儘管開心地玩,我們怡紅院的姑娘啊,那可都是數一數二的,方圓百里,那個不知道啊!”
“爺!您請這邊走。”金媽媽眼角一示意,立即有兩個機靈的姑娘一左一右,帶着温凌就往樓上走去。
温凌順從地任人擺佈,從頭到尾卻是一句話都不説。姑娘們雖然見多識廣,一時卻也不知道拿他怎麼辦,臉上的笑意竟也漸漸就消失了。
“我説這位爺,人家來煙花場所,圖的就是個開心。你倒好,一句話不説也就罷了,還臭着這麼一張臉,叫我們姑娘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您倒是行行好,説個明白吧!”一個年紀較大的姑娘看不過去了,直接進屋來替那些被温凌嚇得説不出話的小姑娘們討説法。
“那就你來陪我。”温凌淡淡的一句話,卻叫那大姑娘受寵若驚。
“原來爺喜歡老姑娘!這簡單,待奴家多叫幾個姐妹來吧!”
“不了,就你一個,其他人可以滾了。”温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抓起身邊的酒壺,又是滿滿一口灌下。
他整個人攤開靠在矮榻上,在之前被眾多姑娘拉扯的過程中,已然衣襟半開,出大半健壯的膛。
那大姑娘逆着出門的人擠進來,依偎在温凌身邊,擺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臉,剛要伸手挑開温凌那半遮半掩的衣服,就被温凌一手按住,制止了。
“爺不喜歡奴家主動,那奴家就不動了。”大姑娘果然不再動作,靜靜等着温凌。
温凌醉眼朦朧,摟着她,卻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靜,只是死死盯着她鬢角的那個花飾。
那是她定做的,家鄉田裏很常見的一種小花“月光草”她背井離鄉,在災荒年份被賣到怡紅院來,輾轉多年,這小小的一朵花飾,卻是對家鄉唯一的記憶。
“你真漂亮!”温凌撫着那姑娘頭髮,眼神朦,這話卻不知是在對這個彆着月光草的大姑娘講,還是對着記憶中那個月光下騎馬踏花的劉湘講的。
“爺!”大姑娘不依地嗔了一聲,妖媚的聲音卻像是狠狠甩了温凌一巴掌。
他站起來,不顧一切衝回了宅子。
“你回來了。”劉湘正要喝茶,卻看見温凌急急撞進門來。
一陣陌生而濃郁的煙媚脂粉味隨了他的動作朝劉湘捲來,叫她好一陣噁心。以前,温凌人剛到門口,身上那相伴一生的淡雅香氣就會告訴劉湘,他即將進來。現如今,那淡淡的香氣已然被湮沒要那些世俗的濃脂厚粉之中。
但是劉湘臉上温柔的笑意不變,輕輕將自己剛剛倒出來的一杯涼茶遞到温凌鼻子下面,説道:“你醉了,喝點茶,解解酒吧!”温凌一把揮開她的手,然後抓着她單薄的肩膀,問着:“為什麼?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不責怪我?為什麼,只是如此平靜地看着我?”劉湘笑了,是一種典雅、温和的笑。她抱住自己的肚子,慢慢開口:“我這一生,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福臨山莊是我生命中的一切,為了它,我付出所有。那個女人也一樣。我知道你恨她。我不怪你。畢竟周家八十口人,確實是因她而死,由我來陪葬,無可厚非。所以,我下了一個決心。既然三天之後就要為了二十年前的事情,被斬首示眾。那在這短短的三天子裏,我希望自己可以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有偉岸的丈夫和可愛的孩子,過着寧靜而幸福的生活。這樣的要求,是我此生僅有的願望。長久以來一直一直,總也沒有實現的一天。”温凌就維持着這個姿勢良久,突然將劉湘擁入懷中,説:“我陪你!我幫你實現你的願望。”接下來的三天時光,温凌和劉湘,簡直就像真正的小兩口。除了晚上回到各自的房間睡覺之外,他們相敬如賓,在這小小宅院之中,上演了一場甜夫的好戲。
隔天就是武林大會召開的子了,這一天夜裏,温凌和劉湘兩個人都徹夜無眠。
一抹絳紫的身影穿過矮牆,飄落在劉湘窗外。
天光掩映下,依稀可以辨認出,他正是奉了太后懿旨,前來確認劉湘腹中胎兒,並負責將其打落的華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