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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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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三個禮拜裏,我就像個熱情過度的榨汁機,滿懷要把一盤牛乾打出兩升血水的豪情。每次馬賽與汪嵐出現在一起的畫面,都能讓我自動把腦電波切換到“理想世界”——在那裏,暖風輕拂,鳥語花香,賓館房卡,少兒不宜。儘管回到現實,他們兩個人之間可能發生的接觸少得可憐。馬賽並不屬於我們海外部門,他所在的企劃部與我們隔江相望,傳説中只有空氣質量達到二級以上才能看得見的地方。

可這恰恰發了我的鬥志,哪怕不能為了這對牛郎織女上演衞填海,我也願意傾其所有地幫助他們,好比把汪嵐一磚頭拍暈,然後藏在汽車後備箱駛入過江隧道。

我着實被莫名而強烈的動持續煽動了很久。

“所以今天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附體在男人的身上撞倒了她。”坐在對面的章聿,對於汪嵐並不十分相,但不妨礙她把一段八卦聽得津津有味“二十五歲?不錯啊,就像牛六分。不至於幼稚到分手後把你先後殺,也不至於成到分手後把你先殺後。法律意識還是很強的。”

“…不強的那是你。”我撕咬着嘴邊的午餐排骨“可惜我那同事,連泡了水的火柴都比她易燃些。”

“也是正常吧,你前面也提到了,兩個人年齡相差多少?五歲?七歲?”

“年齡怎麼了?”我慣地反問“你也會拘泥這些?”章聿前些天還突發豪言壯語,她為自己下半生擬訂新的計劃,意圖做個高中教師,在與學生搞出一場轟轟烈烈的斷之戀後被逮捕判刑。

“我常常被監獄裏其她女囚犯抓着頭髮撞牆,她們一邊罵我‘’‘’,但我一聲不吭,每天繼續給他寫信,因為我知道這才是值得的愛…”我捧着一杯熱茶,鼻尖也被水汽烘得亮晶晶,全情幻想自己青一塊紫一塊的摸樣。

“我不拘泥於這些,但你那位同事就不忌諱麼?普通人還是很現實的吧?自己喝一杯紅酒,回頭看見小朋友手裏拿着一罐紅牛?”章聿夾起肩膀打寒戰,一副完全忘記之前要大搞跨年戀的摸樣。

是因為這些麼?在我時不時的旁敲側擊中,汪嵐確實沒有格外心動的徵兆。

“這次的新人比去年強些,但誰讓去年的那麼弱,真懷疑是不是小時候集體遭受了自然災害,被同一場水災泡過。每次看他們衝我搖頭表示‘不會做’,我都有種被腦漿濺到的錯覺。”她撐着桌角,輕輕搖晃右腳上的高跟鞋。

“我發覺分到企劃部的那個不錯,叫什麼來着?名字很古怪的。”

“哪個?”汪嵐一臉茫然。

“唔,哦,馬賽。”

“哪個?”她維持表情的不變。

我有些失落“就是高,娃娃臉的那個。”

“啊?

哦…是嗎?跟企劃部沒什麼接觸”話題到此完全中止了,像個從胖子口中奪過的薯片包裝,怎麼也搖不出半點兒剩渣。我有渾身的力氣卻無處使,成了從前線退下的老軍醫,眼下卻只能負責挖雞眼。可沒準兒真相便是如此,一切都只是虛構在我理想世界中的。是我在期待着,久無波瀾的生活裏可以沾染些屬於他人的歡喜。好像自己生活在病房,只能每天靠傍晚時分牆外的臭豆腐香來開葷。

“這個好,最新的,《全城熱戀》。明星特多。”馬路邊的盜版商人一邊嗑着西瓜子一邊推薦。

“…行,拿一張。”下班後我蹲在路邊挑選着盜版碟,再汪嵐那裏受了挫之後,我急需找些可以振奮自己的愛情電影補充一下氧氣。當然在看完之後大叫上當,給章聿發消息“要把導演剁了餵豬”是未來的事了。

那時有個聲音從我肩膀上傳來:“啊…你好。”我狐疑地回頭,隨即迅速彈立起來“哦——啊,哦你好。馬賽?對麼?”天知道我裝得多麼毫無瑕疵。

“對對對,盛姐還記得我?”他有些喜悦的樣子,看來又純真了幾分。

可這對我來説絕非值得高興的因素“…恩。你也來挑碟?”

“是啊,之前在電子市場裏,後來聽説搞檢查,給衝了不少,又轉移到這兒來了。”

“哦,這樣,”我掃他一眼“呵,品位很高啊。”

“別這麼説,都是裝的,擺譜罷了,都扔家裏積灰呢。”他有些不好意思,把手裏的幾張影片扔給小販“一共多少?”我也同時遞上自己手裏的貨“這些呢?”曾經我是怎麼形容的?對了“年輕人”就是這樣。雖然眼下,我偶爾還會在辦公桌上放兩個“適合年齡1~7歲”的kitty貓擺設,宛如我最後的青有掉漆的他們坐鎮。但畢竟,還是不同的,我、汪嵐、章聿,我們與20歲出頭的年輕人之間,所謂三歲便是一條代溝,我們之間的差距幾乎能構成一整個地下河。馬賽長得不錯,算是好看,娃娃臉的特質又加分不少,穿着隨意和清,顯出與年齡相適的活力。並行的短短十幾米里他和我簡短地閒聊,聽我説自己獨自在外居住便一臉羨慕“我前天和幾個朋友去看了場球,回家晚點兒還被我媽唸了半天”他微蹙着眉,從聲音到神態都透着“年輕”兩字。但這份“年輕”離我足夠遙遠和陌生,它們不是能夠帶來引力的差距,它們只是單純的差距而已。非常的現實,沒有半點兒理想的生存之地。

我想起反覆從各個途徑聽到的那句話“到了你們這個年紀,想談真正的戀愛,只會越來越難。”它們變着法子就是為了描述“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那個註冊會計師對你還有好的喏。”今天是週末,所以我回到父母的晚飯桌上。而老媽再度老調重提,反過來想想她也是硬着頭皮,她已經很久找不到可以為我介紹的對象了,包括她去參加社區鼓隊也與強身健體沒有半點兒干係,完完全全是為了擴大人脈,以求可以找到誰家的弟弟的兒子的鄰居,她像孜孜不倦的警犬,為了在茫茫人海嗅到一個半個仍然單身的大好男士。

我想象她繫着鼓,在“金蛇狂舞”的背景前與人打聽“誒,你們誰有合適的人選可以介紹給我女兒”想笑又笑不出來“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