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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募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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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商丘以北三十里的蒙城。

宋國人口百萬,千户以上鄉邑、城邑近七十餘座,其中一半在封給大夫後直屬於宋公。戴族桓族的諸卿瓜分剩餘的三十多邑,到了司城樂氏手裏,只有五千户大邑一座,千室之邑三座,總户數一萬餘,人口近六萬。

其中,蒙城便是千室之邑中的一個,這裏盛產漆器,故又稱之為漆邑。

漆樹的種植和漆器的生產是一個暴利行當,樂氏在蒙城就靠它作為經濟支柱。

在晉國導致漆器銷量驟降的趙瓷,因為進入宋國的數量有限,所以還未形成衝擊。不過趙無恤覺得,若是自己在宋國、魯國等地再開一窯,那大舅哥樂溷就得在漆器滯銷後氣得罵娘了。

總之,此處遍佈樂氏漆園,雖然樂祁對國人和善,借貸不要他們歸還,但還是有不少國人失去了土地。

漆萬就是其中之一,從他阿翁那一代人開始,就和那些原本就地位低下的野人一樣,被迫淪為傭作之人,在漆園或作坊裏做又髒又累的割漆活。但他們的身份卻不是奴隸,只要主君同意,也可以“遷業”可這樣的機會,卻十年難得一遇。

四月入夏正是開始割漆的時節,因為這時水分揮發快,陽光充沛,所以割出的漆質量最好。

每天出前是割漆的最好時辰,漆萬必必須天不亮就入園,每天都在漆樹上攀上爬下,在炎炎夏中辛勤勞作。動作慢了。收穫少了,還得挨漆吏的小杖打。

漆萬也不止一次跟自家阿父抱怨道:“漆樹有毒。沾染了生漆會渾身紅腫,奇癢難忍。一般人都躲着這種樹,只有吾等着它劈砍攀爬。這活太累太苦,每天只能得一點糙米果腹,自從先主君去世後,子更加不堪。而且祖父祖母早死,阿弟也久病,和做這傷人的活肯定有關係。”他暗暗想道:“若有機會遷業,我寧可去為人傭耕,也不願再讓子孫割漆!”就在此時。一份來募兵令卻傳遍了蒙城,也傳進了漆園裏。

當漆萬聞訊趕到時,只見邑寺前的空地已經被清理開來,一隊兵卒整齊地站列在此。他們都穿着厚重的皮甲,間別着帶鞘的短劍,臂上掛着楊木盾牌,帶頭的是一個披甲戴胄,容貌被幕面遮擋的高大武士。

有個容貌醜陋的小冠文士見人來得差不多了,便踱步上前。用夾雜着晉國口音的商丘宋言讀手中的簡牘。

“家主有令,允許趙氏君子募兵於蒙城,年十七以上,三十以下。身份自由而有氣力者,可到此近招募選。成為趙氏兵卒後管吃管住,每年還有粟米五十石。布四幅,家中可以減税一半。免役一人。”

“簽下載書後,在約定期限內一切聽命於趙氏君子。奉其為主君,待期限滿後,若有想歸家還鄉者,悉聽尊便。”蒙城的國人們撓了撓頭,粟米五十石,布四幅,這意味着每天能讓三個成年人吃飽飯,一季能做一套衣裳。

“不會是假的吧?不會是猾的鄭人混進來來矇騙吾等吧!”宋人憨厚朴實,看待鄰國的鄭人,總覺得他們都是一臉猾的商賈,老是講什麼“守株待兔”

“揠苗助長”的故事來嘲笑宋人愚笨。

有個多次應徵成為樂氏之兵的人説道:“雖然這募兵之事桓古未聞,但蒙城邑吏還幫忙宣講,應該是家主允許的。這給的錢粟米着實有些多,若非吾有孕,我都想去試試。”負責喊話招募的晉國文士正是封凜,有語言優勢的他被趙無恤委派到此,負責蒙城的募兵工作。

此刻見眾人猶豫,他便輕咳一聲,笑着説道:“諸位且心安,此事的確是大司城允許的。趙丘的晉國君子,本事可大着呢!麥粉,趙瓷,還有商丘城裏人人稱道的忘歸酒肆,都是他做出來的!等老司城喪期一過,他還會和君女成婚,也相當於半個家主了,應募當了他的兵卒,和做了家主身邊的親衞甲士也無甚區別。”

“做了趙氏君子的兵卒後,是要作甚?儀仗?護衞?狩獵?還是打仗?”有個惡少年追問道,眾人頓時寂靜了下來,想聽聽文士會怎麼麼説。

封凜愣了一下,隨即大手一揮道:“當然是搏一場大富貴!若是好好跟着君子,他汝等有功者歸鄉,也會被大司城加封為士,減勞役和田税,增加田畝房宅!”這年頭,如此明火執杖的賞功升爵方式還不多見,當然,這也是趙無恤和樂溷商量好的條件。

樂溷想到趙無恤的爪牙們在棘津之戰裏的戰鬥力,也眼饞不已,想着要是募兵歸鄉,不還是自己的民眾?到時候提拔他們做士,將作戰之法教給樂兵,豈不是好事。

在封凜的忽悠利誘下,市井上自由身的惡少年們躍躍試。而擠在人羣裏的漆百也動萬分,因為這晉人還説,允許應募成功的百工、傭作之人遷業!

他毫不猶豫,便頂着漆吏的打、諷刺,不顧阿父的勸阻,拉着自家的堂弟一齊應募去了。

其餘幾處樂氏的領邑,也在上演相同的一幕。

趙無恤親自負責的是戴城,這裏是樂氏主邑,户數五千,人口三萬,他正和謀主張孟談商量着募兵事項。

張孟談説道:“宗周時,六師的士卒來源於六鄉的國人,每家一人備徵,輪服役。士以習武打仗為主要職事,作戰時充任甲士;農即庶人,除老弱殘疾者外,所有成年男子都須接受軍事訓練,三季務農,一季講武,每隔三年進行一次大蒐禮。遇到戰事。要隨時聽從調發,充任徒卒。服役期據戰事的長短而定。野人氓隸一般沒有當兵的資格,只能隨軍服雜役。”

“平王東遷後。諸侯爭霸,井田逐漸崩壞,每逢大戰,都是數百乘、千乘的兵力,只靠士和國人完全不夠。所以晉惠公作州兵,擴大兵役和軍賦的來源,允許野人從軍,其他各國也無不如此。於是漸漸變為國野消弭,兵農合一的縣邑徵兵制。一般是臨時徵發。打完仗就歸家,一旦超過三個月的期限,兵卒心念農事,就會士氣大跌了。”最後,張孟談説道:“但子泰這種募兵制,在異國以錢財招募兵卒入伍,卻是聞所未聞啊,倒是一種可行之法。”趙無恤聞言後卻苦笑不已,這不是被無奈麼。不然他又何必臨時“發明”募兵制度。

樂溷這隻鐵公雞,要是趙無恤直接説要徵召樂氏國人,或者將他們轉化為自己的私屬隸兵,他肯定是不幹的。所以只能先行募兵之法。一方面可以用錢誘惑,增加入伍的積極,另一方面也可以忽悠過樂溷。等這些兵卒進了無恤的口袋,再慢慢消化。

這時代普遍存在的徵發制度。張孟談已經詳細説過了,但募兵制卻是中國的頭一遭。

募兵是用金錢或其它物質條件招募的軍隊。是“賃市傭而戰”的僱傭兵。募兵與主君的關係是錢與盟誓的關係,有錢糧則戰,無錢糧則散。

趙無恤聽説過一種説法,凡是兵農合一,徵兵制度完備的時代,如秦、西漢、唐初,那就是國力強勁戰無不勝。可若是田制崩壞,只能靠募兵來補充的時代,如東漢、唐末、北宋,就會戰鬥力羸弱。

這總結還是有一些道理的,徵兵、募兵,其實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

趙無恤事後一想,驚訝地發現他在成鄉實行的,其實已經是徵兵制和募兵制的結合了:農閒時徵召各户的國人野人作為徒卒服役,但其中的輕騎士、甲士、弓手等兵種,卻是給予補貼和錢粟米的職業募兵。

温縣的兩百弩手也是臨時徵發的國野民眾,但服役早已超期,若是換了個人統領,恐怕早就滿軍營都在哀嘆“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君子于役,苟無**”了,説不定還會成羣結隊叛逃回國。

當年齊桓公徵發兵卒戍守徐國,防備楚國時,就攤上了這樣的事情,齊人見到了農忙之時戰事還未結束,都撂挑子不幹,自己跑路回家了。

但無恤經過棘津一戰,已經在温卒心中樹立了至高的權威。加上他以簡牘吩咐温縣的趙廣德,給予這些兵卒家中免税和提供氓隸幫忙務農的補償,才能讓他們死心塌地地在這異國他鄉繼續效命,所以某種程度上,兩百弩兵也算是募兵了。

但這次在宋國的募兵又有所不同,更像是純粹地在召僱傭兵。

於是趙無恤説道:“軍隊總體還是得靠徵發,農閒時出國作戰;兵則靠招募,以厚祿養之,讓他們離農事。兩者結合,這才是最好的方式。但我現在是一個無地的被逐卿子,寄人籬下,若是就地徵兵,子明可不會同意,宋公也會心生疑慮。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增強武備,此策不是常法,只能用於應急。”張孟談頷首道:“的確,這種募兵引來的,往往是想出國長見識、博富貴的惡少年和遊俠兒,或者想乘機遷業的商賈之人,這些人容易紀律散漫,可不好訓練。”聽了張孟談的擔心後,無恤微微一笑,説道:“張子可曾聽説過這種説法,太一生水,而水生萬物,各國民眾的格,也是受到水地影響的。”張孟談思索道:“聽過,有人認為,齊國的水迫急而盛,所以齊人就貪婪,暴而好勇。楚國的水柔弱而清白,所以楚人就輕捷、果斷而敢為。晉國的水苦澀而渾濁,所以晉人就諂諛而包藏偽詐,巧佞而好財利。燕國的水深聚而柔弱,所以燕人就愚憨而好講堅貞,輕急而不怕死。宋國的水輕強而清明,所以宋人就純樸平易,喜歡公正。”無恤看着戴邑內前來應募的宋人,雖然沒人維持秩序,但他們卻訥訥不敢哄搶擁擠,被人撞了,也只是出憨憨的一笑。

“沒錯,閒易而好正,就是宋人的特點,所以楚人才説‘鄭昭宋聾’,意思是説鄭國人聰明機靈,宋國人愚笨呆滯,反應比鄭人遲鈍。雖然這是楚國大夫的污衊之言,但也是宋人格的一種體現。”無恤的募兵之法,換了在齊、楚、晉,估計招來的都是羣輕俠之人,一個個牛氣沖天,可不容易練,也不易收服。只有在民眾樸實單純的宋國,才更有可行

沒記錯的話,後戚繼光打造無敵的戚家軍時招募的義務兵,也是類似宋人的格。

趙無恤豎起了一個指頭,對張孟談道:“所以這次募兵,應募者除了體力必須過關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老實,聽話,寧缺毋濫!”(未完待續。。)ps:謝書友kryss,困了喝綠茶,wongkuifung,九天炎羽,迅,上野單人,yyajy2304,無風皆殤,cy_小car,我們一起飛,上下下上下上上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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