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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復斜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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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復斜陽(上)簡一墨蘭亭箋紙桃花在線閲讀全集:小説全文全集番外雨後復斜陽上雨後復斜陽上桓玄端起酒原本要湊到邊,聽見這話嗤地一笑,道:“公主是不是糊塗了,眼下唯一能與我對抗的,也就劉裕還有點能耐。再説以他如今的地位,有什麼可忌憚的”

“不,他不會只甘心當一個馬前卒。”君羽低頭凝視着茶中的,神情怔仲,彷彿神思已經飄到遠天之外。那瞬間,她腦海中如同金戈鐵馬策過,只留下一句“氣萬里如虎”是的,他必然是那隻虎。

“劉裕這樣的人英武有謀,留他活着確實是個禍害。可臣若把他除了,公主拿什麼謝我”他一口一口品着盞中的酒,君羽不解何意,驀然的就覺出一片温軟的了貼過來,吻到她的額上,桓玄幽幽地説:“臣聽説謝混與琅琊王今也來閲江樓,所以特意選了這裏。你看,他真的來了”君羽盯着他嘴角的笑,看着他的臉不過咫尺,她一點點扭過頭,瞳孔急劇收縮了下,心就突然跌到了淵底。

閲江樓百尺的樓下,謝混蒼白着臉站在雨中,容顏冰冷若雪。隔着遙遠的距離,仍舊可以察覺他濃睫後隱藏的目光,那樣冷寒,凍得人渾身僵直。

剎那明白看經典小説來>書農書庫了為什麼選在窗邊,這樣的角度,她的一舉一動,樓下都盡覽無餘。

桓玄轉回頭,帶着幾分得意地笑:“公主放心,您託我的事,我一定”話音未落,一杯滾燙的酒就潑到了臉上,酒漬沿着他秀的眉,滴滴答答往下淌。君羽霍然起身,怒視着他道:“桓玄,你太卑鄙”雅閣門前有把守,見她出來檔臂阻攔。君羽揚手一記耳光就揮了過去,打的那武士一個趔趄:“滾開”武士原本體魄壯,被她氣勢一壓,強忍着惱火不敢發作。君羽一把推開他,顧不得其他直直闖了出去。

等她衝到樓下,人馬車穿梭,哪還有謝混的影子雨依然下着,任頭頂烏雲籠罩,望不見天,黑壓壓地似乎要垮下來。君羽站在他方才站過的地方,一動不動,久得連呼也忘了。周圍的人羣穿不息,指指點點,或嘲或笑,她都視而不見。在這如此熱鬧的街上,卻恍惚遊離在人世之外。

往事逆轉,一切都退到原點,那年三月,也是這番情景,她站在高高的塔上,謠望着咫尺之外的他。只是當時的陽華花影,尚且有辯駁的機會,今時今卻是她自己不留餘地。

謝混回到烏衣巷,壓抑良久的怒氣才終於爆發,幾步走到桌案前,猛地一拂,眼前所有的筆墨紙硯轟然跌落滿地。

侍女大驚失地跑來,跪到他腳邊:“公子息怒”他隱忍着背過身,儘管怒氣不減,聲音維持的卻很平靜:“去把府門鎖上,誰都不準放進來。”侍女點頭應了,退到門口忽又問:“那萬一,公主回來”

“我的話,你聽不懂麼”他低低説着,一手按住黃梨木架,稍微使力,滿壁磊磊的書就轟塌下來。侍女從未見謝混發過這麼大的火,印象中他總是儀態從容,舉手投足皆可入畫,即便有不順心的事,也從來不肯暴與人前。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脾氣卻變得陰晴不定,沉鬱之極。

於是重重門道都鎖了起來,君羽衝到巷口,奮力拍打着大門。守衞上前阻攔,又顧忌她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不想被君羽一把推開,眼看她不管不顧地向桐竹軒而去。眾人被嚇得不輕,怕她鬧出什麼事端,只好尾隨在後邊。

奔到桐竹軒前,紫檀大門緊緊閉着,雕有暗花的銅環極其沉重,浸了雨,就有絲絲的冷寒。君羽抓緊銅環,一下下砸在門上,殷長的指甲磕斷了滲出血,她卻渾然不覺得痛。

“子混,你開門我知道你就在裏面,開門”砸了許久都沒有回應,侍女們忙上去攔住她:“公主,您先歇一歇,這麼大的雨,當心凍懷了身子。”君羽無力地放開銅環,望着依然閉的門,喃喃説:“好,你不開,我就在外邊等着,一直等到你肯出來為止。”雨勢瓢潑而下,緊接着連串的轟鳴滾過屋脊,似是天空被撕裂的聲音。君羽守在雷雨加之中,淋濕了衣裳,淡湘的羅裙模糊成一團,黏着濕發緊緊裹在身上,浸着早已凍僵的肌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撐不住的時候,眼前一亮,門豁然開。侍女上前勸扶,忽聽裏面傳出冷淡的聲音:“讓她進來。”君羽踉蹌推開門,室內温暖如驟,她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足臉頰早已經僵硬地沒了知覺,呼的灼熱起來,碳火般燎烤着心肺。謝混坐在琴架後,一手撥着弦,劃成幾聲不成調的音符。

她忍着肺內的煎熬,開口道:“你誤會了”

“誤會”謝混低下頭,意態從容地撥起來,悠悠曲調伴着他的嗓音,竟是動人心魄地悦耳。

“我不懂什麼叫誤會,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定假不了。”君羽並不驚異於他此刻的平靜,就像從不覺自己有愧一樣。她一字一字説着:“不錯,是我約了桓玄,但我從來沒有做有負於你的事。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嘣”一聲,隨着謝混扳指,上好的吳桐絲絃倏地斷裂,餘音沉沉擴散。他站起身來,一腳將古琴踢開。然後緩緩走過去,慢條斯理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我到底是看輕了你,有野心搬朝政的女人,怎麼可能留在這府裏,老老實實當一個夫人。桓玄年輕有為,你拉攏了他,也好為後找個靠山是不是”卡在頸上的手指涼得幾乎沒有温度,只要稍一使力,就能摸到她的骨頭。君羽亦仰起臉來,他的眼睛深邃難解,教人探不見底。他的薄線條分明,帶着一抹堅毅。可這都不及他的語氣冰涼犀利。

“是啊,反正現在我説什麼,你都不會信。”君羽淡淡一笑,滑落的石榴紅蘇,無力蕩在耳邊,襯着被雨水浸泡的面孔,更比失去血還蒼白。

謝混盯着她的笑,狠不得將這個女子生生碎在手裏。想起那間雅閣裏,那個男人的吻落在她的額上,僅僅那麼一剎那,反覆在他腦中轟鳴閃過,像是此刻的急風暴雨,沖刷着他的視線。

將她至牆角,謝混手上知不覺用勁,抓住她的肩胛問:“事到如今,讓我怎麼信閲江樓裏你和他做了什麼,你自己應該最清楚”突來的晃動,讓本已淋雨的君羽更加難受,她一手掩住口,劇烈咳嗽起來。謝混心下一軟,不覺鬆開手,任她彎滑到牆角。他轉過身,剋制着燥亂情緒,閉上眼説:“你走,回宮去吧。”君羽緩緩站起來,對着他的背影問:“真的趕我走”謝混立在鏡台前,隨手抄起台上的一隻玉鐲,拿起來道:“看見這鐲子了麼你要是能讓它復原,我就原諒你。”他一揚手,那玉鐲在空中劃過一道白弧線,剎那間碎裂成段。

君羽默等了片刻,點頭道:“好。”她蹲下身,將那些斷裂的玉片,一截一截拾起來藏在掌心裏,身子卻不意察覺地一顫,然後背對着他,慢慢朝外走。

謝混漠然望着鏡中的影子,內心卻煎熬成灼,極力隱忍住回頭的衝動,看她慢慢走出去。他不經意地一瞥,卻發現她的腳步有些虛浮,似乎走得很艱難。謝混目力極好,仔細看去,忽然察覺她走過的那段地面上,一直滴滴答答有串鮮紅的痕跡。

“回來”他這才緩過神,搶先幾步走去,猛然扳過她的身子。君羽湘黃的羅裙上顏鮮明,繡工巧的花卉,已被血染成了一片模糊。謝混順着血跡,拉出她藏在袖裏的手,只見她左腕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切痕,正汨汨地湧着血。

沒想到她居然割脈,謝混奪過那些碎玉片,一手緊緊握攏她腕上的傷口,厲聲喚道:“來人”君羽無力攥住他的衣襟,息着問:“你還趕不趕我走”温熱的血從指縫中穿出,浸透了他素白的衣裳。謝混匆忙將她一把抱起開,安道:“先不説這些了。”他轉身大步走向卧房,將她平放到塌上,然後回頭吩咐趕進來的侍女:“快去請御醫來。”侍女們一看滿地的殷紅,也嚇得不輕,分頭去尋包紮傷口的淨布和藥棉。那一下割的頗深,血還是止不住,染紅了他纖瘦白膩的手指。等紗布捧上來,謝混一手奪過去,親自為她包紮。君羽看着他明玉般的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她不虛弱地嘆:“子混,那隻鐲子我想是修不好了,你還會不會原諒我”謝混一怔,倉促笑道:“沒事了,一個鐲子而已,我們以後”話還未説完,君羽就已經伸臂抱住他,緊緊地勒着,一刻也不放鬆:“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錯,可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温熱的淚滾出眼角,燙到他的肩上,謝混無聲地摟住她,柔聲道:“好了,我都明白看經典小説來>書農書庫。”雨後復斜陽中同年十月,桓玄率兵攻破建康,上表請歸蕃,又迫安帝寫詔挽留自己。市井民間傳着“錢塘臨平湖開、江洲甘降”這樣的吉兆,寓意即將有新皇君臨天下。

十一月丁丑,卞範之作“禪詔”派臨川王司馬寶進宮,安帝照貓畫虎謄了一遍,將皇位禪讓給桓玄。文武百官中凡有阻撓的,一律格殺。

十二月庚寅,桓玄築壇於九井山。任辰,繼承帝位,那天,桓玄剛登臨御座,蟠龍椅子突然垮散,朝臣們嚇得倉皇驚愕,隱隱覺出不祥的徵兆。只有殷仲文會拍馬,趕忙説:“陛下恩德深厚,地不載也。”桓玄大悦,追尊其父桓温為宣武帝,其母南康公主為宣武皇后。同時,廢安帝為平固王,皇后王神愛為王妃,遷到偏遠的尋陽軟起來。

這次大清洗中,唯一沒有受到牽連的就是晉陵公主,有人上書,説皇帝既然被廢,公主也應該去掉封誥,降為翁主。桓玄不已為然,只是除去她監國之職,不準上朝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