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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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撈一把。”
“不是巴里·菲爾布拉澤,”肥仔一邊往地上彈煙灰,一邊大笑起來“也不是我們教區的議會。那個人叫什麼菲爾立,是亞維爾的。以前還是温特登的校董呢。鴿籠子可嚇了一跳。報社還請他做點評什麼的。這個菲爾立算是玩兒完了。西餅難道不看《亞維爾公報》?”安德魯瞪眼望着肥仔。
“我就知道他會鬧這種笑話。”他把煙頭在泥地上摁熄,為父親白痴一樣的行為到尷尬。西蒙攀錯樹枝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他遠離鎮上所有的人,對他們的喜怒哀樂不屑一顧,躲在山頂的小房子裏離羣索居,沾沾自喜,然後道聽途説得來一點錯誤消息,便蠢蠢
動,置全家的臉面於不顧。
“不老實得很,西餅,對吧?”肥仔説。
他們叫他西餅,因為這是魯思對丈夫的暱稱。肥仔去安德魯家喝茶的時候聽她叫過一次,從此他嘴裏的西蒙就再也沒了別的名字。
“沒錯,不老實。”安德魯説。他心想如果告訴父親他把人和議會都搞錯了,會不會使他回心轉意,不再繼續參選。
“説來也巧,”肥仔説“鴿籠子也想參選。”肥仔從鼻孔裏呼出一口煙,瞪着安德魯頭頂岩石的縫隙。
“那麼選民是會投票給王八蛋,”他説“還是投給蠢瓜呢?”安德魯笑了。沒什麼比聽肥仔叫他爸爸王八蛋更讓他開心的了。
“現在我們來換個玩法。”肥仔説,嘴裏叼着煙,拍拍股,雖説他知道信封其實在襯衫
前的口袋裏。
“給,”他一把出來,打開封口,給安德魯看裏面裝了什麼:一粒粒胡椒大小的莢果,和皺巴巴的莖葉混在一起。
“仙麻,那個是。”
“什麼東西?”
“大麻沒受,葉尖和
芽就是這玩意兒,”肥仔説“專門為你
得高興搞來的。”
“和一般的大麻有什麼不同?”安德魯問。他和肥仔一起在鴿籠子眼兒裏分享過好幾坨蠟一樣的大麻樹脂。
“就是煙兒不大一樣,大概?”肥仔回答,也摁熄了煙頭。他從衣袋裏掏出一盒煙紙,出三張薄薄的,
在一起。
“從科比手頭買的?”安德魯問,輕輕撥了撥信封裏的東西,聞了一聞。
人人都知道,買毒品,找斯凱·科比。他比他們高一個年級,正在讀六年級第一學期。他爺爺是個老嬉皮士,因為種大麻上了法庭好幾次。
“嗯。你記不記得,有個傢伙叫奧伯的,”肥仔説,撕開一香煙,把煙絲倒在紙上“住在叢地。你要什麼他都能搞到。來一巴掌也可以,只要你想挨。”
“誰想挨一巴掌呢。”安德魯一邊説,一邊看肥仔的臉。
“喏。”肥仔説,伸手拿回信封,把仙麻灑在煙絲上。他把這混合物捲起來,煙紙邊兒,黏好。把紙板煙嘴利落地
了進去,把尾部捏尖。
“漂亮。”他高興地説。
他準備先向安德魯引薦仙麻,作為熱身,然後再公佈新聞。他伸手問安德魯要來打火機,把煙嘴銜在嘴裏,點燃,若有所思地使勁了一口,噴出一股長長的藍
煙霧,然後又來一次。
“唔。”他在肺裏含了一口煙氣,然後假扮起鴿籠子來——自從某年聖誕節特莎給他上過一堂品酒課後,他就這副腔調了。
“有藥草香。回味很足。後調是…我…”一股勁兒直衝上腦門,不過他還保持坐姿,一口氣呼出來,他大笑不止。
“…來試試。”安德魯欠身把煙接過來,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肥仔那張平時便秘似的苦瓜臉此刻居然掛着開心不已的笑容,反差着實有趣。
安德魯了一口,
到物藥的力量如
線一樣從肺裏發散出來,將他鬆綁,令他放鬆。再來一口,大腦彷彿化作羽
飄了出去,所有的褶皺都舒展開來,一切變得平滑、簡單和美好。
“漂亮。”他學着肥仔説,聽見自己的嗓音,微笑爬上臉龐。肥仔已經伸出手指迫不及待了,他把煙還給肥仔,享受這一刻的極樂。
“好,要不要聽點帶勁的?”肥仔一邊問,一邊控制不住地咧嘴笑。
“説吧。”
“昨晚我幹她了。”安德魯差點問“誰”不過他那亂的大腦總算想起來了:克里斯塔爾·威登,當然是她,克里斯塔爾·威登,還能有誰?
“在哪兒?”他問,這問題真蠢。他本不想知道答案。
肥仔仍舊穿着葬禮的套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腳對着河。安德魯也在他身邊躺下,朝着另一邊。他們自從還是小孩起,在對方家裏睡覺就採取這種頭足相抵的姿勢。安德魯仰望着岩石嶙峋的頂,藍
煙霧仍在盤旋,慢慢地捲起,他等着聽肥仔細細道來。
“我跟鴿籠子和特莎説去你家了,你懂的。”肥仔説。他又把煙遞到安德魯作勢要接的指間,雙手扣在前,聽自己娓娓道來。
“然後搭了公車去叢地。在奧德賓葡萄酒店外面跟她碰頭。”
“就在樂購超市旁邊?”安德魯問。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個傻問題接一個傻問題。
“沒錯,”肥仔回答“我們去了遊樂場。池塘後面的角落裏有不少樹。很舒服,又很隱蔽。當時天快黑了。”肥仔挪了挪身子,安德魯把煙又遞給他。
“進去比我想的要難點兒。”肥仔説,安德魯卻進入了催眠狀態,有點想大笑,可又害怕錯過肥仔嘴裏每一個原汁原味的細節。
“我用手指的時候她倒還濕些。”安德魯的腔裏湧起一陣咯咯笑的衝動,像一股被憋住的
,不過原地給壓住了。
“擠啊擠啊,好不容易才進去。比我想象的緊。”安德魯看見一團煙霧噴而出,那一定是肥仔腦袋所在的地方。
“我在裏面大概十秒鐘。一進去就覺真他媽的好。”安德魯又壓下一陣大笑的衝動,免得一笑起來就沒完沒了。
“我戴套了。不戴更。”他把煙
回安德魯手裏。安德魯
了一口,琢磨起來。比想象的難進去,十秒鐘就完。聽起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啊。可是他還能藏着什麼沒説呢?他彷彿看見蓋亞·鮑登為他平躺在地,不
低低發出一聲呻
,好在肥仔似乎沒聽見。四處都是香軟的幻象,安德魯
了一口煙,人躺在泥地上,那傢伙卻硬了,立起了。他周身發熱,只聽得幾碼之外河水温柔地
過。
“世上什麼東西真的重要?”夢幻般的靜默持續了很久,肥仔才開口問道。
安德魯的大腦在慾海裏遨遊正歡,答道:“。”
“是,”肥仔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幹。重要。繁煙…繁衍種族。套子統統扔掉。繁衍!”
“好。”安德魯大笑。
“還有死亡。”肥仔説。棺材真真切切亙在眼前,讓他心裏好生震動。圍觀的那些貪婪的禿鷲與真真切切的屍體,之間的間隔何其微薄。他很慶幸在它沒入土中之前自己就身離開。
“逃不了,是不是?死亡。”
“是。”安德魯説。他腦海裏浮現出戰爭和車禍的場景,電石火光間,在速度與光榮中死去。
“是,”肥仔説“,死亡。就這麼回事,對不對?幹,死。這就是人生。”
“搶着幹,躲着死。”
“還有搶着死的,”肥仔説“有的人。不信。”
“對,不信。”又是靜默,長長的。藏身之所煙霧繚繞,冰涼沁人。
“還有音樂。”安德魯靜靜地説,望着藍的煙在黑
岩石下盤旋不去。
“對,”肥仔在另一邊説“還有音樂。”河水一刻不停,從鴿籠子眼兒下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