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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手搭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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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來所在的單位周語知道,集體宿舍在兩路口江邊的青磚房裏,前年朝陽會還去送過月餅。江風冷,周語卻燥得冒汗,解開領子。狹隘的過道上,廢棄的紙箱和酒瓶成捆成摞,她艱難的邁腳。

一樓水槽邊,一個民工家屬蹲那吃麪,見周語眼生,問她找誰。周語説:“顧來。”那家屬蓬頭垢面,抓着腦袋想了半天沒想起這號人物,最後熱心腸的領着周語一間間宿舍去找。

每間宿舍大致相同,上下鋪,左右各擺三個鐵牀。都是一窮二白的民工,也沒鎖門的習慣。周語在二樓頂頭的房間裏,一眼認出顧來的牀位---鴛鴦戲水的蕎麥枕頭,九曲水庫她枕過。

那人愛乾淨,藍白方格的牀單被褥,他鋪得平平整整。周語掀開被套看,被褥很薄。沒上漆的舊木桌,飯盒碟碗也擺放整齊。筷篼裏有幾雙筷子和一支廉價牙刷。

桌面靠窗的地方,放着那本《鐵火西北》,周語隨手翻了翻。書籤還夾在她走時放的位置。擺喜酒那天,她躺在九曲水庫的牀上翻看這本書,那演技為負的男人在她面前故意磨蹭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周語莞爾,心中充滿温柔。***家屬臉埋在半鏽的鐵碗裏,溜麪條的途中抬頭問一句:“找着了?”

“嗯。”家屬拿筷子點一下牀:“你男人?”周語信口説:“老鄉,她媽託捎東西。”家屬不疑有他,將只剩湯水的碗放石欄杆上,掏出皺巴巴的紙巾擦嘴“我回去了,你是在這兒等?”周語將羊湯放桌上,説“我也走了,他回來麻煩你轉告一聲,就説他媽讓他早點回去。”回到李季的四合院,李皓那小子已經睡了,李季在禪房抄經。筆中楷,抄一遍《地藏經》他要花三個月,抄好之後再送到寺裏燒燬。這種行為使周語很不理解,周語問:“你為什麼不直接對着佛祖念一遍?”李季説:“抄經不僅能積功德,還能修心。”説到修心他瞥她一眼“你才是最該抄經的人。”話中有話。此時,桌面乾淨,檀香裊繞,雨前龍井澄黃清澈,熱氣騰昇。

李季説抄經時須得攝心收身,全神貫注,不許人打擾。周語口渴,走過去端起茶杯一口飲幹,就要回房。李季出聲叫住她。他頭也沒抬,説:“忙完了?”最一筆剛好落下。李季的字跟他温和的格大相徑庭,字跡剛勁方正,力透紙背。李季放下筆,將抄好的經文疊整齊。這才起身“去哪了?”

“回家一趟,給我爸買了點羊。”李季神平靜:“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

“吃飯了嗎?”

“吃了,”她説“羊一買回去我爸就燉上了。”李季走到沙發上坐下,翹起腿端着茶杯,笑着:“你爸手藝不錯,”他從茶杯裏抬起眼,若有似無的瞥她一眼“你就沒帶點回來?”周語低頭束髮“帶回來你又不吃。”李季靠在沙發上舒展筋骨,隨口説:“皓皓愛吃。”周語説:“那下次吧。”話題繞着李皓轉了會兒,周語累了,便要去睡。李季起身走在前面,丟下話:“去上柱香。”周語皺眉:“都這麼晚了。”李季已消失在拐角,聲音傳來:“我在佛堂等你。”那一刻,周語就像在高檔餐廳吃魚時卡了喉嚨,四周的名禮儀而安靜。

她不能咳出聲,只能忍痛嚥,血水都嚥進肚子裏。周語盯着桌上的香爐瞧了會兒,起身跟去。

佛堂青煙嫋嫋,佛主半睜半閉。周語面容麻木的上香,祭拜。然後跪在一邊,看李季一絲不苟的掃去金佛身上的灰塵。深夜,周語糊醒來,牀前佇着一個黑影!

一雙眼睛在黑暗裏直直看着她。驀地,那人伸出手。周語大駭,低喝道:“誰!”牀頭燈“啪”一聲打開,李季站在原地,平靜的看着她。

手上握着被子“從皓皓房間出來,到你這兒看看,這麼大還踢被子,”他替她蓋上,笑容温暖“果然還像個孩子。”周語驚魂未定,出了一背的汗,説不出話來。李季在屋裏站了片刻,説:“睡吧。”拉攏門出去了。再睡不着。

她在牀頭櫃裏找了顆安眠藥,想了想又加了一顆。光腳下牀,房間裏沒開水了,她倒了小半杯洋酒,一仰而盡。周語坐在辦公桌前,坐得規規矩矩,聽醫生講注意事項。那是十一月末,那天還有點明潔的太陽花花,灑在窗外的黃葛樹上。她而好學,態度端正。

從醫院出來,周語蹺腿在醫院花壇坐了一下午。化驗單高舉,薄薄一張紙,陽光透進來,像朦朦朧朧的新希望。

遮陽傘下有個煙攤,周語低頭在一排排煙盒上摸來摸去。老闆忍無可忍,拿雞撣子彈灰:“哎哎哎,買還是不買啊!”周語説:“不買!”抬眸一笑,得意道“從今兒起,姐姐戒煙了!”老闆心罵:有病!周語非但不買,還從包裏摸出一包還沒開封的軟中華,拋過去:“送你了!”老闆嘴角搐:這他媽翻牆出來的吧。

朝陽會下個活動地點在西藏阿里,派去自願者20名,周語也在其中。周語關機,和李季揮手,然後在李季的目送下走進登機口。重慶前往昆莎機場的飛機從藍天飛過,周語坐進出租車。午後。石階陡峭,一直延伸到江裏。周語坐在最頂端吹風看水,曬太陽。那是個瞭望的好地方。四周有美院的學生,捏着炭筆勾勾勒勒。台階底部那幾排青磚房,參差不齊的立在江邊上。周語想,那秧雞還有些硬氣,李季介紹的公司他沒去,自己找了個路障工的活路。

七個工人一路説笑,從遠處走來,清一的橙黃反光衣,走在最後面的,最高的男人,一手提一口袋菜。周語直接從機場趕過來,沒換衣服,衝鋒衣和牛仔褲的搭配,率利索,背靠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

她腿長,腿伸直已在三階以下。散着發,髮梢掃在身後的石階上。坐姿鬆散,瞭望天盡,掩不住明珠蒙塵。整個畫面張力無窮,有不盡的風塵和風情。

工人談天説地,眼睛免不了要去看她。提菜的男人目不斜視,從她旁邊經過。周語喊:“帥哥。”七個男人轉過來六個。唯獨提菜的充耳不聞。

那提菜的,右腿有些跛,一門心思下台階。穿得也不多,九零年代款式的牛仔服,衣袖有些短,一小截手腕暴在空氣裏,呈青白

周語一塊石子兒砸過去,砸得準,那男人這才轉頭看到她,安謐的眼睛裏,又是驚又是喜。旁人問:“顧來,那個美女你認識哇?”顧來點頭。

“親戚呀?”顧來説:“我婆娘。”問話的漢子説一口正宗重慶話:“你上回説你堂客長得乖,我們還以為你冒皮皮,結果還是真的!”轉頭對周語説“美女,他是是在口頭佔你便宜哦?”

“老夫老了,”周語開玩笑:“娃兒都有了。”顧來那雙深邃的大眼睛看着她,絲毫不去掩飾飽滿的情。周語坐久了,手遞過去:“有點眼力勁嘛。”他上前拉她,她一跳而起。猶豫片刻,他手鬆開。她不放。他有些愣,只一秒,他更將她捉得死死的。周語彎身翻看他口袋,裏面有葷有素,還有兩袋火鍋底料。周語抬頭笑道:“晚上吃火鍋?”江風大,她抬手開臉上亂撫的黑絲,出整張臉來,天生的黛眉紅,漂亮極了。顧來盯着她沒説話,自有人搶答:“是撒,整火鍋!”周語認真問:“有海帶和藕嗎?”男人對美女總是熱情的,漢子們真摯邀請:“都有都有,歡你晚上來吃,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顧來一直沒出聲,看着她的眼睛,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的,戀戀不捨的摩挲。工友們提着菜走了,顧來這才問:“你在這裏等我?”周語説:“有事找你幫忙,”兀自抬手看錶“快點,現在去還來得及!”就近的照相館裏。光燈,裝潢設施都有些年歲。窄而高的石英石台面,擋住裏面一切。周語拍着枱面問:“有沒有人,我們照相。”老闆是個大齡文青,一張張翻看自己的攝影作品,像鸚鵡在愛惜的梳理羽。聞言,頭也不抬“結婚登記照還是藝術照?”周語説:“全家福!”老闆轉身瞥二人一眼。攝影棚內。傘燈驟亮,沙灘風景的幕布已泛黃沾灰,前面擺一條木長凳。

老闆脖子上掛着相機,為二人建議:“要不然來個公主抱,漫熱情,附和你們年輕人,”又指揮“把凳子移開。”周語有自己的想法。她在長凳中央坐下,拉顧來“站我身後,從後面抱住我。”顧來生平第一次進照相館,相當拘謹。她拽他,他便僵硬的勾下,手搭她肩頭,嘴裏小聲嘀咕:“我最怕照相。”周語説:“你蹲下來點…再下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