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十回怒氣難消傷長老清規數犯叛師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想不到他們未到天山,就碰上了與丁兆鳴並列“天山四大弟子”的另外兩人。更想不到的是在這兩個人的口中,聽到了弟弟的消息。

而且是這樣令他痛心的消息!

盂華給甘維武解開道,甘維武一見是他,面立變,開口便道:“孟大俠,你來得好!”孟華因為了兆鳴是父親的好朋友,他自是不敢和天山派四大弟子平輩論,一向都是自抑身份,稱呼他們做師叔的。如今甘維武一開口!就稱他為“孟大俠”聽來可是十分礙耳了!

“礙耳”事小,甘維武那冷澀的語調,憤的神清,更是把孟華嚇了一跳。他剛剛給甘維武解開道,真是莫名其妙,不知何以甘維武會用這樣的態度對他。

丁兆鳴此時則已上前扶起師兄。

石天行雖然已從鬼門關上走了回來,但在丁兆鳴眼中則還是受傷極重的。他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嚇得聲音也都顫抖了,連忙問道:“師兄,你怎的受了這麼重的傷?是,是誰——”一面説一面掏出碧靈丹來,想給師兄服下。碧靈丹雖然不是治內傷的靈藥,但多少也有點功效,聊勝於無。

石天行不待他把話説完,就推開他的手,吭聲説道:“我,我死不了,不用服藥。我要的只是報仇!你替我請、請孟大俠過來。”孟華用不着他請,早已過來了。

他見石天行傷得這樣重,這一驚比剛才受到甘維武“莫名其妙”的對待更甚,無暇再和甘維武説話。

丁兆鳴是四大弟子中較為懂得一點醫術的人,一把師兄脈膊,只覺脈息雖然微弱,跳動卻還正常,這才稍稍安心,心裏想道:“師兄當真不愧是同門之長,這傷雖重,已是不礙事了。他説無須服藥,倒也不假。”孟華從丁兆鳴面的變化,也看出石天行並無命之憂了。因為石天行剛剛説過要報仇的話,他便問石天行道:“石師叔,不知傷你的人是誰?”石天行冷冷説道:“孟大俠:你若不想我報仇,趁早現在把我的武功廢了!”盂華大吃一驚道:“石師叔,你、你這是什麼話?”伸手去摸石天行額頭,擔心他是因為傷而發高燒,以至神經錯亂。摸摸上去卻是冰涼的覺,並沒發燒。

石天行甩開孟華的手,冷冷説道:“什麼話?你要知道,問你那寶貝弟弟去!”孟華怔了一怔,説道:“我的弟弟?這麼説,你們已經找到了楊炎了?他在哪兒?”石天行哼了一聲,冷冷説道:“孟大俠,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要是我知道他在那兒,還用得着請你孟大俠去找他麼?”孟華雖然仍是莫名其妙,但從石天行的語氣之中,已經猜想得到事情定是與楊炎有關,心裏想道:“炎弟失蹤七年,莫非他是誤匪人!石師叔為了救他,以至受了與他混在一起的匪徒暗算?”他只道猜得不錯,便即説道:“炎弟年幼無知,要是他做錯了什麼事情,我自應代他受責。不過石師叔是否可以説得明白一些…”話猶未了,石天行已是越發氣怒,一聲冷笑,説道:“孟大俠,我怎麼敢責備你?再説,你這位寶貝弟弟做的事情,只怕你雖然想攬在身上,你也擔當不起!”石天行是越説越氣惱,孟華則是越來越驚駭,顫聲問道:“炎弟究竟做了什麼錯事?石師叔,你叫我問他,敢情事發之時,他也在楊,你的仇人與他相識?”丁兆鳴勸道:“師兄暫且息怒,請把事情的經過,先和孟華説個明白。縱然楊炎做錯了事,孟華總還是咱們自己人,他也説過,他絕不會不理這件事的。”石天行這才像山洪爆發一般,兩隻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憤然説道:“孟華,你要知道我的仇人是誰,那我就告訴你吧,把我打得重傷的人,就是你的寶貝弟弟楊炎!”孟華驚道:“是楊炎?他怎麼能夠有本領傷你?”石天行嘿嘿冷笑,説道:“恭喜你啦,孟大俠,你有這麼一位武功高強的弟弟,你應該高興了吧?”孟華又是吃驚,又是氣惱,説道:“師叔,請你別這麼説,我好歹如今也還是天山派的記名弟子,要是楊炎當真幹出這等件逆之事,師叔,你儘管着落在我的身上,把他找回來按照門規處置就是。”石天行的氣才稍稍平了一些,改了稱呼,説道:“好,孟華,衝着你這句話,我把楊炎給你就是。”他的意思本來是把楊炎抓回來這件事情,責成孟華去辦的。但受重傷之後又動了真氣,説了這許多話,這句話卻説得不夠完整了。

甘維武想起盂元超、繆長風和天山派的情,想起楊炎是恩師生前最鍾愛的關門弟子,是以痛恨楊炎,卻還不想做得太絕,找到這個機會,便即説道:“對,孟華,你是本派記名弟子,有權和長老以及掌門人一樣,處置犯了門規的弟子。我們自向沒有本領抓到楊炎,要是你有本領把他抓回來,就由你處置他吧。諒你也不敢徇私!”最後這句話當然是説給他師兄聽的了。

石天行身受重傷,自忖最少也得一年方能痊癒,而且即使武功恢復,恐怕也還不是楊炎對手。既然要仗孟華去抓楊炎,他麪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憑藉長老的權威反對甘維武之議,把處置楊炎之權搶回來了。不過聽了甘維武這麼一説,他卻是在氣惱之外,更多了幾分羞愧。

“這小畜生因何會做出這等忤逆之事,兩位師叔可以告訴我麼?”孟華問道。他雖然不敢不相信石天行的説話,但總還有點疑心,是以不能不查問底。

石天行怒極氣極,索把他認為是奇恥大辱的事情都抖出來:“你那寶貝弟弟自忖武功高強,做的無法無天的事情可多着呢!你要知道,就都告訴你吧。他不但打傷了我,點了甘師弟的道,還強姦了冷冰兒,割掉我兒子的舌頭!最先受禍的是清泉,他就是因為撞破的醜事遭禍的!”愛子慘遭割舌,對他來説是比自己受傷更為痛心的,他在極度動情緒之下一口氣説了出來,説完不覺又暈倒了。

孟華沒有暈倒,但亦已呆若木雞,唰的一下,臉上變得全無血,身形恍苦風中之燭,搖搖墜了。

※※※※※※※※※※※※※※※※※※※※※※七年來他渴望得到弟弟的消息,想不到今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痛心的消息!

這七年來他除了關心弟弟之外,另一個他最關心的人就是冷冰兒。冷冰兒過去遭受的不幸太多,是以他也像楊炎那樣是希望冷冰兒得到幸福的。想不到他最關心的弟弟竟然侮辱了他最關心的朋友,冷冰兒非但找不到幸福,今後的一生也給他的弟弟毀了。

(他當然沒有想到,楊炎之愛冷冰兒,正是深信自己能夠給他所愛的人以幸福的。而且冷冰兒雖然是覺得楊炎稚氣未消,卻也深信楊炎的誠意的。這對少年人所做的事情,絕對不是如石天行所想像的那樣醜惡。)可惜盂華雖然還是青年,卻不懂得這對年輕人的情。在接二連三令他痛心絕的消息衝擊之下,他也不可能冷靜的去思索他們的情,他之所以沒有暈倒,只是由於他沒有像石天行那樣受了重傷,本身深厚的內功,本能的發揮了支持作用而已。

一個暈倒,一個呆若木雞,這可把其他的人嚇壞了。

劉抗上去替石天行推血過宮,他深通醫術,比丁兆鳴高明。丁兆鳴則在勸孟華:“賢侄,你莫難過。楊炎這事情已經做了出來,傷心難過都是幹事無補,咱們還是一同想法,想想如何善後吧。”這幾句話他是在孟華耳邊悄悄説的。

劉抗一面替石天行推血過宮,一面把耳朵貼着他的膛,聽他的心脈跳動。

甘武維忐忑不安,問道:“我的師兄怎樣?”劉抗説道:“石大俠內功深厚,又服了少林寺的小還丹,再重的傷亦是可以無礙的了。他剛才不過一時怒火攻心,這才暈倒,過一會就會醒過來的。”甘武維詫道:“小還丹,你怎麼知道我的師兄是服了少林寺的小還丹?”劉抗説道:“請恕直言、令師兄是被一股極為剛猛的掌力所傷,雖然我不知道是那家那派的掌力,但卻知道決計不在少林寺的金剛掌力之下。當今之世,只怕也只有少林寺的方丈和江海天大俠才能硬接如此剛猛的掌力。令師兄的內功雖然深厚,但若不是有少林寺的小還丹,恐怕也不會慚復得這樣快。他如今氣機順暢,內傷早已無妨了。”甘武維甚為詫異,心裏想道:“原來師兄藏有少林寺方丈所贈的小還丹,怎的他卻從來沒有對我説過。”果然過了不多一會,石天行再度更醒過來。此時孟華亦已較前鎮定一些了。

孟華説道:“我來的時候,發現雪地上有血跡,料想是我那不肖的弟弟留下的。我這就去親手捉他。”石天行道:“盂華,你是當今最負盛名的少年英俠,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響噹噹的俠義道,我信得過你一定會秉公處理此事的,我不多説了,你去吧!”他口裏説信得過孟華,但誰也聽得出來,他正是恐怕孟華徇私,才會説這“多餘”的話。

孟華劍眉二豎,説道:“清理門户大事,晚輩不敢擅專,丁師叔,請你和我一起前往,處置此事!”弦外之音,自是要丁兆鳴負起監視他的責任,好讓石天行可以放心。

楊面有點尷尬,甘武維咳了一聲,説道:“楊炎不知得了什麼奇遇,武功之強,大出我們意料之外。大家是自己人,不妨説老實話。本派恐怕也只有孟華老弟親由出馬,才能捉拿這個逆徒。不過為了預防萬一,多一個人幫孟老弟的忙也好。”孟華繼續説道:“劉大哥,請你留在這兒代我照料兩位師叔。邵叔叔,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劉抗於醫術,邵鶴年是他和楊炎的長輩親戚,如此安排,清理兩皆兼頤。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於是孟華跨上駿馬,在丁邵二人陪同之下,懷着沉重的心情,重走回頭路,在皚皚的雪地上,尋覓楊炎滴下的血跡。

楊炎的血已經止了,但早已心方疲的地,此時正是在睡之中。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夢見了冷冰兒。

冷冰兒正被段劍青追逐。他發出天山神芒,段劍青給他個正着,影子突然消失。

“我叫你不要來找我的,你為什麼個聽我的話?”冷冰兒回過頭來,但卻忽然不是冷冰兒了,變成了那小躍女龍靈珠。

楊料依稀記得龍靈珠也是説過同樣的話,嘆口氣道:“你為什麼和冷姐姐一樣,你們都要避開我。”龍靈珠的神情越來越冷,也越來越像冷冰兒,説道:“你到底要找誰?是我還是冷姐姐。”不知怎的,龍靈珠與冷冰兒似乎合而為一,楊炎一片茫然,也不知要找的是誰?

龍靈珠忽然又變成冷冰兒了,説道:“我告訴你,天下最疼你的人是你的父親,我説的是孟元超孟大俠!你應該去找他!”楊炎叫道:“不,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不去找他!”冷冰兒冷冷説道:“你不去找他,天山派的人就要來找你!”楊炎叫道:“不怕,我不怕,讓他們都來吧!”夢境往往是很奇妙的,就在他説夢話的時候,找他的人已經來了。

夢境中,冷冰兒和龍靈珠都已消失。在他眼前出現的是石天行和甘武維。

“在這裏了,快來抓這小畜生!”石天行大叫。

楊炎驀地一驚,突然醒了!”

“在這裏了!”他剛一醒來,就聽得有人這裏大叫。

是夢?是真?楊炎幾乎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但聲音是這樣悉,那些人也跑過來了,最前面的那人正是孟華。這霎那間楊炎不一呆,咬了咬手指心裏想道:“這是夢吧?怎的他也來了?”假如真是像夢境那樣,來的是石甘二人還好,如今來的卻是他的哥哥。另外兩個是丁兆鳴和邵鶴年。

一別七年,孟華幾乎不認得楊炎了,但盂華的面貌並沒什麼變化,楊炎卻是一見就認得他的。

一咬手指,很痛,楊炎知道不是夢了。

孟華和丁兆鳴已經走到他的面前,孟華停下腳步,氣咻咻的盯着他。那眼神,那異樣的眼神,好像混雜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好像火焰,又好像寒冰,(楊炎也在詫異,怎的會有這種奇怪的覺呢?)天不怕地不怕的楊炎,在他注視之下,也不為之心悸了。

孟華和丁兆鳴同來,不用説他也知道是來抓他的了。

孟華的武功之高,遠非大山派四大弟子可比,楊炎知道。他可以不怕天山派的任何一個人,但他自知,即使自己沒有受傷,只怕也還不是孟華對手。

不過,他真正害怕的還不是孟華的武功,在他內心深處,他實是最不願意見到孟元超和孟華這兩個人的。尤其是怕見孟華。因為孟華畢竟是和他一母所生的異姓兄弟,他可以相信姑母的説話,與孟元超為仇,但對這個異姓哥哥卻該怎辦?是把他當作仇敵,還是把他當作哥哥?他可以由於心智尚未成,認為孟元超令他蒙受恥辱,但這可與孟華無關。這該怎辦?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辦。因此自從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隱秘之後,他只能希望別再讓他碰着這個哥哥,好避免挑起他心頭的創痛了。

孟華也是像他一樣,寧願這是一個惡夢,寧願自己沒有碰上這個弟弟。雖然他曾經找尋了楊炎三年,而在其後的四年,他也無時不在掛念着他。

楊炎的血已經止了,但衣裳上還是血跡斑斑。

正是:不道師門難見諒,竟教兄弟動干戈。

黃金書屋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