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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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間我們都穿着睡衣睡覺，每天我也帶着兩個女兒一起洗澡。她們對我的身體已經相當悉了，但通常我都是穿着睡衣進嬰兒室。

我正想好好地教訓一下西蒙娜，突然注意到理查德正用敵意的目光盯着我。

“我可以照料這兒的一切，”他暴地説“你為什麼不去幹完你的事呢？”我回到邁克爾那兒，這真是個可怕的決定。

邁克爾推開我的手説:“沒用的，我已經63歲了，5年沒有這種經歷了。對不起，尼柯爾，這行不通。”我失望地含着淚水跌跌絆絆地走出來，在外面足足站了五分鐘，然後鼓足勇氣進去面對理查德。

我丈夫還在工作，剛開始他不理我，然後他轉過身譏諷地問:“你想在那兒呆的時間夠了嗎？”

“還是不行，”我沮喪地回答“我猜…”

“少給我説這些話！”理查德突然憤怒地吼道“我不是那麼蠢，你休想指望讓我相信你赤身體和他呆了兩個小時而什麼都沒發生。我瞭解你這種女人，你想…”我記不清他還説了些什麼，只記得他憤怒地衝向我，我害怕極了。我以為他要打我，便用手緊緊護着自己的身體，任憑淚水在臉上滑落。理查德用下的話衝我大喊大叫，還有意侮辱、詆譭我。他瘋了，失去了理智。他朝我憤怒地揮起手臂，我狂奔着衝向通往紐約的樓道。小凱蒂已經被吵醒了，呆呆地站在嬰兒室門邊。我從她身旁衝過時差點撞倒了她。拉瑪很亮，我在四周徘徊着不停地哭。理查德傷了我的心，我同時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到深深地不安。

我仍然堅信我的動機是正確的，但事情一開始我就這麼蠢。我該清醒地認識到我的提議本就是行不通的，也許理查德是對的，也許我太固執了。

我回去時房間裏很黑。我換上睡衣疲力竭地倒在睡毯上。

過了一會兒，理查德過來緊緊抱住我説:“親愛的，我的尼柯爾，我非常非常抱歉，請原諒我。”那以後我就再沒聽過他的聲音了，他已經出走6天了。那晚我睡得很沉，沒聽到理查德收拾東西，只給我留了一條信息。

早上7時，鬧鐘響了，黑屏幕上出現了一條信息“只給尼柯爾·德雅爾丹——看整條信息請按k鍵”孩子們還在睡覺，我按下了k鍵。

“我最親愛的尼柯爾，”屏幕開始顯示“這是我一生中寫的最艱難的一封信。我要暫時離開你和這個家庭，我知道這將會給你和邁克爾帶來諸多不便，但請相信我這是惟一的辦法。經歷了昨天的事以後，我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我親愛的，我全心全意地愛着你。當理智控制我情緒時，我明白你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這個家庭的共同利益。我對我昨天的行為到可恥，尤其是我那麼惡毒地稱呼你，這讓我到極度不安與可恥。希望你能原諒我，我還不知道我能否原諒自己。希望你記住我對你的愛，忘掉我失去理智和不能控制的憤怒。

“嫉妒極其可怕，它毀滅一切。嫉妒純粹是病毒，使人喪失理智，摧殘人的神，折磨人的身體。世界上優秀的人物，一旦陷入嫉妒的煎熬，便會成為憤怒的獸類。

“尼柯爾，親愛的，我沒有全部告訴你我和莎拉的婚姻結局:連續幾個月我都懷疑在倫敦時她和另一個男人幽會，很多跡象證明了這一點。但我仍然瘋狂地愛着她，並相信這些問題一旦戳穿我們的婚姻就將立即中止。我忍受着直到嫉妒之火燃遍我的全身。

“我躺在劍橋的牀上，想着莎拉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情景就嫉妒得發瘋。我睡不着，除非看到莎拉死了。那晚當辛克萊爾太太打電話給我時，我再也不能假裝認為，莎拉對我是忠誠的。懷着殺和她情人的決心，我去了倫敦。

“慶幸的是我沒有槍。看見他們在一起，我憤怒得忘了出放在外衣包裏的刀。我們大吵大鬧，混戰一場，吵醒了左右鄰舍，也許正是這個救了我們，也許因為我過於緊張，要不我真會殺了他們。

“你可能不太明白這一切與你有什麼關係。親愛的，你看，在我們生活中，每個人都有一些與生俱有的行為方式。遇到你之前，我曾因嫉妒而喪失了理智。你和邁克爾在一起的那兩個晚上，我不住又想起了莎拉。當然我知道你和莎拉是完全不同，你不會欺騙我。然而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種近乎瘋狂的覺又出現了。這次我卻有個奇怪的念頭，那就是——你不可能背叛我。但當你和邁克爾在一起時，我卻害怕極了，覺糟透了，比我想象的莎拉和休斯·辛克萊或她與其他男演員朋友在一起的覺更糟。

“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離開是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嫉妒，我知道這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我不想看到自己變得像我父親那樣，酗酒度過我悲慘的一生，或是毀了我身邊其他人的生活。我想你能以某種方式懷上孩子，我不想在這期間做出傷害你的事。

“希望我能很快回來，除非在探險過程中遭遇不測。我不知道何時回來，我需要時間治癒自己的傷口。將來我又會成為家中堅實的一員。告訴孩子們我外出旅行了，請好好照顧凱蒂——她會最想念我。

“我愛你，尼柯爾。我瞭解要你明白我的出走對你很困難，但請試着理解我。理查德”2205年5月13今天我用了5個小時在紐約裏找尋理查德。我去了每個地方，每到一處都呼喚着他的名字。沒有理查德的蹤影，我想他已經離開了紐約島。他是個優秀的游泳選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游到拉瑪圓柱體北邊去，但那些居住在圓柱海的奇怪生物能讓他過海嗎？

回來吧，理查德！我想你，我愛你。

顯然理查德考慮要離開些時間。為了方便邁克爾和我容易地與拉瑪人，他已經為我們列出了數據和清單。他帶走了我們最大的一個包和他最喜歡的機器人tb，把他的機器人貝克特給了我們。

理查德出走後我們的子很艱難。凱蒂老是生氣，她想知道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為什麼走了這麼久。邁克爾和西蒙娜默默忍受着痛苦，他們關係越來越深:相互安對方，減輕彼此的痛苦。而我儘可能關心凱蒂，卻無法取代她心目中深愛着的父親的地位。

最難熬的是夜晚。想起兩個月前和理查德在一起的夜夜，不斷地回想自己犯下的錯誤，我就難以入眠。理查德臨走前留給我的那封信的含意越來越清楚了。我從未想過理查德和莎拉的問題會影響我們的婚姻，現在我明白了其中的牽連。

我也有自己的情生活模式。十歲時，母親的去世讓我初嘗被遺棄的悽慘，自此我生活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害怕失去任何一種親密關係。繼母親去世，我又失去了熱娜維耶弗和我父親，現在我又失去了理查德，至少是暫時失去了他。兩夜前我哭着睡着了，意識到我不僅失去了理查德，也永遠失去了我母親、女兒熱娜維耶弗和我至愛的父親。體會到失去至親的切膚之痛時我一下子就體會到了我和邁克爾在一起而勾起理查德對莎拉的痛苦回憶。

人類對知識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我已經41歲才發現人類關係的另一個真諦。我確實深深傷害了理查德，雖然他擔心我和邁克爾親近會導致對他情的疏遠這點在邏輯上講不通，但它卻真實地存在着。知及情才是需要我們重視的因素。

這麼多年來，我已經淡忘了寂寞的滋味。理查德陪我走過了五年的時光，他也許不具備我心中的白馬王子的所有品質，但他卻是一位美妙的生活伴侶，也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如果他不能回來將是一個多麼巨大的損失啊！一幕痛苦的悲劇正在上演。我多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是短暫的一眼啊。想到這兒，我悲痛絕。

晚上我特別孤獨，常讀詩驅散寂寞。從念大學時起，波德萊爾·艾略特就是我最喜歡的詩人。不過，最近幾天我從貝妮塔·嘉西婭的詩中獲得了安。我反覆讀着貝妮塔在科羅拉多的航天學院學習時寫的一首我最喜歡的詩:我的長裙使暗淡的房屋四壁生輝，像雨後盛開的沙漠之花。

我的愛，今夜悄然降臨，你想看見什麼樣的我？

蒼白是書最好的顏，藍和綠卻是我夜晚的裝扮，你朋友還是子？

你腦子裏燃燒着慾望的火焰，化作紅黑相間的深邃目光，將我變成一個下賤的女子。

童年的夢想並非這樣，我的白馬王子走過來，送我一個輕吻，我所有的痛苦，都隨之消散，能再看他一眼嗎？

我的大學男友啊，你的虛偽冒犯了我，穿上長裙，我也不喜悦。

握你的手，我付出了代價，貶低了我，正是你所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