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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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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怕你了?”崔芷兒心中七上八下,嘴裏卻是不肯示弱地叫回去“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三天來一次也沒出現過,還有門口守着的人像啞巴似的,問什麼都不答。”慕容烈頗有趣味地望着她,悠然答道:“我是慕容世家的子弟,奉命查清你為什麼懂慕容劍法,以決定應該怎麼對慕容若處置。”崔芷兒臉上的怒氣立消,賠着笑上前一步:“我説的全是實話,你可千萬不能為難慕容若公子噢。”

“是嗎?這怕還要多方印證才能確定,但在此之前,你不許離開此地,否則…我自然只能找慕容若算這筆賬。”馴獸之道在於所掌繩索的可緊可鬆之間,慕容烈悠悠開口,神情一片舒然,心情…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愉悦。

“我説的都是實話,哪裏怕你查了,你儘管查好了,我才不會逃呢!”崔芷兒就差拍口保證了,就在慕容烈竭力忍住不要笑出來時,她又小心翼翼,似在私傳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地説:“我知道,一定是慕容烈怕慕容若公子有翻身之機,所以要你非把大罪名栽給他不可,對不對?”她還真敢猜啊!

看到慕容烈張口結舌滿臉震驚的樣子,崔芷兒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你可千萬別做這種壞事,你想想那個慕容烈,一個可以把自己兄弟趕出家門的壞蛋絕不可能是好人的,你幫了他,小心沒有好下場。你看看古往今來所有的故事,被壞人利用的傢伙,最終都只能被殺人滅口,你怎麼能當陷害忠良量後還慘被滅口的幫兇兼笨蛋呢。所以,一定要照事實來辦,不可以偏向慕容烈噢。”慕容烈怔怔瞧着這個指手劃腳的女人半晌,方才忍着笑正經嚴肅地點頭:“你説的果然有理,看來我真要防範那個大徒慕容烈才是。”崔芷兒聽他同意自己的看法,越發高興,笑嘻嘻説:“我就知道世上還是好人多的,你既是若公子的本家兄弟,自然也是好人,世上的人哪能個個都像慕容烈那麼卑鄙可恨。”慕容烈素來為人嚴謹,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第一次有人當着自己的面如此肆無忌憚大罵自己,他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只是很用力地瞪着崔芷兒,看她還有沒有絲毫失言的自覺。

只是等了半天,只見那個胡説八道的女子喜滋滋地在那裏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他,最終只有嘆道:“你果然對纂容若一片深情,只因為他不平,所以就把打敗他的慕容烈看作了天下第一等的壞人。”

“當然!”崔芷兒喜滋滋點完頭,才忽然間意識到慕容烈在説什麼,傻傻地問“你説什麼?”看她眼睛睜得老大,讓人擔心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的樣子,慕容烈苦笑道:“還能説什麼,你都承認了。”崔芷兒又羞又窘,跺腳大罵:“你胡説什麼,你怎麼可以損壞慕容若公子的清譽。何況,何況人家我還是個沒出嫁的閨女,你這樣胡説,我的名聲毀了,誰來賠償!”慕容烈很想嘲諷一下這隻胭脂虎的好名聲從何而來,但最終還是直指問題的重點:“你是女子,慕容若是男人,你們年紀相當,一個美麗一個英俊,你喜歡他也是平常事,再説他出身大家,你想有個好歸宿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若不喜歡他,為什麼念念不忘他,為什麼千里迢迢來找他,為什麼不顧生死夜探山莊?”崔芷兒又急又惱,漲紅了臉,卻越讓人懷疑她是因心事被説破而羞窘。

“其實你也不用這樣,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們男未娶女未嫁,就算有一二私情算得什麼。他對你施思,你以身相許,也是千古美事…”崔花兒氣得要發瘋,徑直一掌揮過去“胡説,胡説!胡説八道!”慕容烈身形微展,就被他輕飄飄躲了開去。

崔芷兒身上帶傷,追打不便,隨手拿了桌上的筆筒扔過去:“你把我看作什麼啊,又把慕容若公子看成什麼了,他施恩於人,只是為了幫人,才沒有別的意思,我受恩不忘,是我的自己的良心,哪裏又要有什麼他求。”一邊罵,一邊順手又抄起硯台砸過去。

“你就這麼看不起女人,女人被人施了恩就一定要以身相許,女人除了身子就沒別的了嗎,混賬傢伙。”一隻花瓶準確地嚮慕容烈的腦袋飛去。

“女人碰上了個男人,就一定要趕忙趕急地想着終身大事,女人就不能講義氣講良心,去報恩嗎?你們這些臭男人,自以為義薄雲天,英雄蓋世,女人要有點兒義氣情懷,你們就硬説有這個那個的私情,平白壞人名聲。”崔芷兒咬牙切齒地又抓起擺在小几上的玉盤砸去。

“你們這些小心眼的男人,看扁了天下的女人了。你們造我的謠倒罷了,怎麼還要牽扯上慕容若公子,他若是正好有個什麼紅顏知己,聽了這話誤會了,倒成了我的罪過了.不,是你的罪,罪過大了。”崔芷兒氣極之下就連身上傷口隱隱作痛也顧不得了,更加無心注意分辨手上拿着什麼東西,總之是抓着什麼砸什麼。本來是對準了慕容烈砸的,可是怎麼也砸不着,乾脆就往地上亂扔了來出氣。

她是砸一樣拿一樣,拿一樣砸一樣,砸一樣,接一樣,接一樣,砸一樣。

砸了半晌,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手上的東西一砸完就馬上有新的遞到面前,她只要伸手一接就可以,這才嚇了一跳,忙抬頭看去,卻是慕容烈站在一旁,正苦笑着拿着個瓷盤往她手裏遞。

這人被飛硒追打,又被她這樣一番鬧騰,竟然絲毫不惱,反而她要砸什麼都由着她,甚至還幫她遞東西。

崔芷兒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怪物,傻了半才問:“你不生氣?”

“我生氣什麼,女子最重名聲,你對慕容若並無私情,被人誤會,自然生氣。”慕容烈難得心情好,絲毫也不惱她放肆,只説“既然是我莽撞了,給你砸一下也是應該的,就算給你想砸了整間屋子,也由你砸。”崔芷兒見他這樣好説話,倒覺得自己實在反應太過,太沒風度,太沒氣質,太沒禮貌了。忙將手上剛接過來的盤子小心放好,低下頭,然而思索了半天又覺得自己不用如此低聲下氣,於是又連忙抬頭大聲道:“我知道是我太沖動了,但你也不能玷污了若公子的名聲,否則,否則…”一時想不出什麼可以用來威脅的話語,但場面還是要撐“總之你要小心了!”慕容烈微微一笑:“那麼姑娘是消氣了,不用再砸什麼了?”崔芷兒這才真的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就是沒有怎麼生氣的…”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口是心非,於是手足無措地更想要解釋:“我,我對慕容若公子真的沒有私情啦,我是真的好他的。你知道嗎,我從小無父無母,從小就沒有人疼愛…我受冷遇是平常事,若是有人對我稍稍好一點,我也會記了一生一世的。那一天,下着大雨,我為了給餓得要沒命的小弟找點吃的,偷了一個包子,被人踢打踹罵,倒在泥水裏。那個時候,他就走過來,把我扶起來,一點也不介意我身上的泥污把他的錦衣髒了,他對我笑,從來沒有什麼貴公子對我這樣笑過,那時,我已得要死了。後來他還給我買吃的,他給我買衣裳。他問我所有的事,然後他知道我有一大幫的小弟小妹要照顧,要保護,所以他教我武功,最後連名字也不留就走了。也許他已經忘了我,可是我永遠都記得他。受過別人的恩惠,是不可以隨便忘掉的,我總想報答他,我總想為他做些什麼。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嫁給他。”慕容烈默默聽她一句句説來,看着她倔強地嘟起小嘴的樣子,雖然一向知道世事冷酷,窮苦者多受淒涼之苦,但對於出身世家的他來説,孤兒的血淚悲苦,畢竟只是一個難以想象的世界裏的事。然而這女子,受了多少白眼冷待,遭了多少傷害凌辱,卻還不曾忘記有恩必報這樣簡單的信條。

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如此簡單的道德,在向來被稱恩怨分明的江湖人心中,也許早成了可笑的教條,這個出身市井的女子,卻牢牢記住了。

無關私情,只為良心。於是,心湖裏面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起了一陣漣漪。

“再説,慕容若公子是什麼出身,什麼地位,他幫我只為一時側隱,我自可以念他的恩義,卻不該真妄想他對我有什麼心意,要真有這種想法,才是罪過笑話,白白給人添麻煩。哪!我有自知之明的,才不做那無端釣得金龜婿的美夢。人到無求品自高,無則剛,看,我還是有點學問吧,這可是偷聽孫夫子講學聽來的哪。”崔芷兒見慕容烈滿臉認同的樣子,越説越是興奮起來。

慕容烈原本聽她那一大段話倒還蠻佩服她的知恩圖報的,聽到後面,卻聽出破綻了,忍不住皺眉問:“你所謂的沒有私情,是因為你知道慕容若不會喜歡你,他的身份地位使他不可能看上你,所以你就控制自己的情,不去愛他,不去做什麼以身相許的夢,那如果,他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什麼都不在乎了,你會如何?”

“那還用問,當然馬上嫁給他。”崔芷兒一點也不害羞地白了慕容烈一眼,用的是看白痴的那種眼神“哪個女人不想嫁年少英俊善良温柔的丈夫,他有這麼多好處,如果他喜歡我,我怎麼可能不馬上抓緊他?”慕容烈立時為之氣結。

“不過,你説的本來就是廢話,他不可能喜歡我的,再説,以我的地位,我若是喜歡他,硬要配他,豈不是害了他。叫他被人看不起,讓他的地位因我受影響。我既要報恩,自然也不能害他誤他,所以還是簡單一點,想報恩的事好。”崔芷兒還算有一點理智,沒有完全做花痴姿態。

不過可惜的是,慕容烈一點動佩服的意思都沒有,心中暗忖,如果讓這女人知道慕容若本不在乎身份地位,慕容若也不介意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的話,不知道她是不是會馬上情動,馬上想盡法子去求配姻緣呢?

想到這些子以來,賴在慕容世家不走的那些世家小姐們刻意親近的種種姿態,慕容烈心情頓時不快,冷哼了一聲:“你一共欠我二千四百五十九兩銀子,記得慢慢還?”崔芷兒乍聽到這個讓她一輩子做牛做馬也不可能到手的銀兩數字時,一時怔住了:“你説什麼?”慕容烈看她那又驚又傻的樣子十分可愛又極為可笑,不知道為何一時間心中的不痛快都煙消雲散去了,只想好好逗逗她。於是沉着聲音一本正經地説:“你一共打爛了三個景德鎮的景泰藍花瓶,兩隻玲瓏碗,四隻青花盤,這些都是御窯出的供品。還有歙州的龍尾硯也價值不菲,那筆筒是名雕匠張葯兒親手所制,小小方寸間雕了完整的《清明上河圖》,怎麼算也可值千兩白銀,筆筒裏頭放的全是宣州的兔毫筆,還有滿桌子被你糟蹋的揚州的六合箋、易州的雲墨,這些加在一起,就算我念着你是怒極所為,給你打個五折,你也最少欠我二千四百五十九兩,希望你這輩子可以還得完。”崔芷兒目瞪口呆,被慕容烈的話嚇個半死:“你不是説就是整個房子都砸了也由我嗎?”

“我是説由你砸啊,可我沒説砸完了不必賠。”慕容烈一本正經地説。

崔芷兒雖膽大包天,但這樣可怕的債務壓下來,還是嚇得她魂飛魄散、面無人

慕容烈越見她驚惶,越是高興,忍不住笑道:“不用急,你先休養好了,再慢慢做工還不遲。”自覺再不走,就要爆笑當場,便快步往外走去。

崔芷兒這時才意識到上了大當,惡狠狠罵了一聲混蛋,聲音未落,最後那塊倖存的盤子,已嚮慕容烈飛去。

慕容烈飛快開門,人掠出門去,反手關門。盤子撞到門上,砰然落地粉碎,慕容烈把門打開,一笑道:“這雖不是景德鎮的瓷器,卻是邢窯的名瓷,現在你欠我二千五百兩。”在崔芷兒發出詛咒之前,他用力關上門,大笑而去。

嚇得一路上習慣他冷眼冷臉的僕人們面無人,只以為世界末來臨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