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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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皇商第四十六章經波折黛玉寬心端倪寶釵生計不提黛玉氣不平的摔簾子出了賈母的屋。且説薛寶釵這般避開了王夫人兩個徑自回了西屋。伸手招過鶯兒悄聲問道:“你瞧雪雁回來了嗎?”鶯兒來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黛玉面含嗔的摔簾子進來。後頭錦瑟、雪雁兩個緊趕慢趕的跟着,一個抱着小手爐,一個胳膊上搭着戴青羽緞斗篷,口中連連叫着:“姑娘慢些,姑娘慢些。”寶釵見此形狀唬了一跳,連忙起身將黛玉拉了進來,順手將一旁掛着的厚重外衣披在黛玉身上,鶯兒取過雪雁手中的小手爐到黛玉手中。兵荒馬亂了好一陣子,寶釵這才倒出功夫來斥罵道:“大冷的天你這是作什麼呢,死也不撿個好子。”林黛玉冷笑道:“他們巴不得我死了呢!成裏編排説嘴的還嫌不夠,如今竟越發的作踐人了,只恐我死慢了半刻礙了他們的眼。”寶釵心中狐疑,也顧不得審問雪雁的事情,忙坐在黛玉身旁問道:“這又是誰惹到你了?”黛玉抿了抿嘴,將周瑞家的送宮花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説了。末了,憤憤不平的道:“一個個都是睜眼的瞎子,我顧忌着他們家的顏面不好戴孝,但整裏也是素淨的扮相,竟都看不見半分。個別人挑剩下的大紅大紫的花兒拿來給我戴。我缺他們家一支花兒戴不成?”寶釵見黛玉氣的淌眼抹淚的,只好將人摟進懷中摩挲着安道:“你理她們做什麼?她們越不在意,我們過得越好才是。你這裏氣的什麼似的,人家也不知道。反若是氣壞了身子,林伯父和林哥哥豈不心疼?”林黛玉聞言,這才微微的止住了。只坐在一旁悶悶的不説話。
寶釵見狀,轉身衝着鶯兒説道:“昨兒哥哥拿回來的幾隻釵子你放哪兒了?”
“在常放東西的螺甸櫃子裏。”鶯兒説着,起身進了側面堆東西的房內,開了螺甸櫃子。拿出一隻珍寶鑲嵌的異常美的檀木盒子轉身回來,寶釵接了過來。打開那盒子遞到林黛玉面前:“今兒姨母和周瑞家的過來説話。我媽想着在這裏住了這麼久,不管怎麼説都是叨擾添煩了。恰好前兒宮裏頭賞了幾支新鮮樣式的堆紗絹花兒。顏鮮豔的很,倒是很符合府上姑娘太太們的喜好。媽媽就順手給周瑞家的讓她給府上各姑娘送去。最後兩支本是做人情送給了周瑞家的回去玩玩。只是沒想到老太太突然將人叫了過去…”黛玉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接口説道:“於是她就拿我做人情?真是可惜了了,我沒給這個台階下。”
“我們是什麼樣的身份,她是什麼樣的身份。只有我們賞賜的恩典,哪裏有她做的順水人情?”薛寶釵漫不經心的勸了一句,然後將那檀木盒子到林黛玉手中。
“你的我早就給你留出來了。也是宮裏頭賞下來的一對和田玉釵。玉質温厚細膩,是難得的珍品。”林黛玉低頭瞧了,拿起一支放在手上把玩,只覺得果然觸手升温,異常難得。不由得動容説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要——”
“你我姐妹之間,分的那麼清楚做什麼?”寶釵合上林黛玉的手,柔聲勸道:“我之所以把這釵子給你,是因為我覺得妹妹的品格就像這上好的白玉一樣。純淨剔透,不染塵雜。且至堅為玉,我希望妹妹能和最好的白玉一般,雖温潤和婉,但一定要堅強自立才是。”林黛玉聽着寶釵的勸告,愈發的動。同時也情不自的自怨自艾,低頭説道:“我怎麼敢比美玉的品格。我不過是個嘴尖牙利過來打秋風又沒有眼的窮親戚罷了。”寶釵笑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説的下一件事兒。”説着,揚聲吩咐道:“鶯兒,將我昨天叫你收拾的那個錦盒拿過來。”
“哎!”鶯兒應了一聲,連忙走到裏間兒書房側壁的架子上,將一隻繡着江南山水花樣的錦盒拿了下來,轉身到寶釵手中。寶釵順勢遞給了林黛玉。
林黛玉有些狐疑的看了寶釵一眼,掀開盒子,低頭一看,不由得愕然——雖然這東西之前未見過,可林黛玉隨着薛夫人和寶釵學習管家也有一兩個月的功夫,倒也掌握了皮,最基本的,田房地契她還是認得出來的。
寶釵笑着開口説道:“還記得你前陣子給我那十萬兩銀子嗎…這幾件商鋪是哥哥這兩個月和南安王府打對台的時候從她們手裏擠兑下來的。都是在京中最好的地點上,你若是不想做生意勞,就將鋪子租出去也可。這兩處莊子則是林大哥哥着我送給你的。他説妹妹既學着管家,正好拿着這幾處練練手。他一個成年男子,不好總進內院兒來走動,所以只好拜託哥哥給我送過來。”林黛玉低頭瞧着,微微紅了眼眶。
寶釵微微一笑,繼續説道:“你的心也放寬一些。你上有父親哥哥照料,還有我們一家子幫襯,如今又有了買賣地土。聽林家哥哥的意思他在京中也是有房有地的。哥哥説他如今正在為林伯父調職的事情上下走動,興許過兩也進京來了。到時候瞧見你整裏被慪的哭天抹淚的,豈不心疼?”林黛玉滾着淚珠點了點頭。
寶釵又道:“我知你的心思…我們住進來頭一天就給了公中兩萬兩銀子。現下不過是親戚的情分,白住了這裏,一應大小事情又不沾他們一文半個的。他們若是恭敬着也好,若實在不像,我們要走也就走了。只是現下年關已近,你和老太太又是那樣的關係,我們也不好帶你走的。叫外人看了,恐怕要説三道四的,於你清譽有礙。”林黛玉默然點了點頭,翻手擦了擦腮邊淚珠,柔聲説道:“姐姐的心思我自然明白的。只叫姐姐放心,我以前不過是左了心,鑽牛角尖兒了。如今已經想開了,斷不會再有那種糊塗的念頭了。”頓了頓,又説道:“我自有父親兄長疼愛,又有乾爹乾媽和姐姐的照料,旁人閒散碎語的於我來説不過是細雨拂面罷了。雖然濕漉漉的有些膈應,但到底與本無礙。願意處着我就住着,若是真的相看兩相厭…我就鬧着搬出去唄!左右丟臉的也不是我。”寶釵習慣了黛玉的謹小慎微,步步三思。如今陡然見着林黛玉破罐子破摔的橫氣模樣十分不適應。冷眼瞧着竟然有三分哥哥的呆氣般。不由得笑着打趣道:“哎呦呦,這會子又硬氣起來了。真不知那晚上寫‘一年三百六十,風霜刀劍嚴相’的苦詩人又是哪個了。”黛玉聞言大窘,立刻不依的搔着寶釵的咯吱窩道:“我不過是隨意寫寫罷了…你竟然偷看我的詩稿…”
“我不偷看,又怎麼知道妹妹的心思…哎呦好妹妹饒了姐姐吧!”寶釵躺在拔步牀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説道。…混鬧了好一會兒,林黛玉才在錦瑟的服侍下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寶釵這廂也洗漱完畢過後,直等到黛玉那屋燈燭都熄了。這才悄悄召喚過鶯兒吩咐道:“你偷偷去那邊看看,雪雁若是沒睡就叫她過來一趟,千萬別驚醒了林姑娘。”鶯兒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過片刻,就帶着一臉急切的雪雁進了屋來。
那雪雁進屋之後,沒等薛寶釵審問就徑自説道:“姑娘,我今兒好像聽見了上次在背地裏編排我們姑娘的那位姐姐的説話聲。”寶釵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立刻問道:“你説的是真的,不會記錯?”
“絕對不會。”雪雁信誓旦旦的搖了搖頭“我中午回來那會兒在外頭聽了好久,確實是她沒錯。”薛寶釵恍然説道:“怪不得你中午的時候那樣失常,我還尋思着是什麼事兒呢!”頓了頓,又道:“你知道那人是誰嗎?”雪雁搖了搖頭,旋即補充道:“我雖然不認得她,但是我知道她是和二太太一塊兒過來的。”寶釵立刻扭頭問道:“鶯兒,你可知道今跟着姨母過來的是哪位姐姐?”鶯兒立刻接口説道:“我聽同喜姐姐説是二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叫金釧的。”
“金釧…”薛寶釵眼珠子一轉,衝着雪雁淡然笑道:“沒你的事兒了,回屋去好好服侍你們家姑娘吧!”雪雁應了一聲,乖乖回去了。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被寶釵叫住了。
“回來。”雪雁立刻轉身問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這個事兒千萬不能叫你們家姑娘知道。她心情才好些,你就別上去添煩了。”寶釵淡淡吩咐道。
雪雁立刻點頭應道:“姑娘放心,我覺不會説的。”寶釵這才揮手説道:“你下去吧!”雪雁欠身退下。回了黛玉房中。錦瑟正在外間守夜。瞧見雪雁的身影不問道:“大冷的夜,你又去哪兒了?”雪雁悄悄回道:“寶姑娘叫我去説話。
“錦瑟更是狐疑不已,忙開口問道:“寶姑娘能叫你説什麼話兒?別是你又犯錯了讓姑娘瞧見了吧!”
“當然不是。”雪雁有些不忿的反駁道。探頭瞅瞅裏間兒,半天沒動靜。這才伸手叫過錦瑟説道:“你出來,我悄悄和你説。”
“又來這套。”錦瑟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也確實惦念着雪雁的話。起身走到門邊聽了一會子,這才轉身拉了拉雪雁的衣袖,兩人摸着黑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剛剛出了房門,只覺得一陣冷風颳了過來。錦瑟情不自的打了一個哆嗦,抱怨道:“整天神神秘秘的,快説吧!”雪雁回頭看了看屋子,拉着錦瑟又往前走了幾步,尋了一處僻靜背風的地兒坐下。這才説道:“咱們遠着點説話,別叫姑娘聽見了。”錦瑟聽雪雁不停的繞彎子,忙不迭的開口催道:“你就快點兒説吧,等會子姑娘起夜叫不到人就麻煩了。”雪雁這才清了清嗓子,湊到錦瑟耳邊説道:“我今兒瞧見了上次在背地裏編排姑娘的那個丫頭。”
“什麼?”錦瑟瞠目結舌的問道。這事兒賈母也張羅着糾察老半天,結果也沒個音訊出來。反而牽扯出一個嬤嬤偷小姐東西的事情來。榮國府避免事情鬧大了會有更多醜聞,也就不聲不語的不了了之了。怎奈雪雁這頭又生出了波折。
“可不是嘛!”雪雁憤憤説道:“我今兒才知道,原來編排咱們姑娘的就是二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叫金釧的那個…我早就看那個二太太不是好人,咱們姑娘剛來那天就給好幾個下馬威。還什麼活菩薩呢…呸!”錦瑟連忙説道:“這可不是瞎説的事兒…”
“我什麼時候傳過瞎話?”雪雁有些不樂意的反駁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和寶姑娘説過了,寶姑娘相信我就行。”
“寶姑娘也這麼説?”錦瑟頓時猶豫了。和薛家人一起處了這麼長時間,對於寶釵的心機手段錦瑟還是隱隱知道的。既然她都這麼斷定的話…
“那當然。寶姑娘今兒叫我去就是為了這事兒。她還説叫我千萬別告訴咱們姑娘呢!免得姑娘又傷心起來。”雪雁説着,開口嘆道:“要説這寶姑娘對咱們姑娘是真好。那榮國府還是姑娘的親戚呢,但凡有寶姑娘的一半兒來——”
“行了,這話也是你説的。”錦瑟皺眉打斷了雪雁的絮叨,起身説道:“既然寶姑娘讓你把嘴閉嚴了,今後這話你就是爛在肚子裏也別瞎説。我要回屋了,免得姑娘起夜…”雪雁霎時間不滿的説道:“真是…我還不知道這個…”兩人磨磨唧唧的往回走。誰也沒注意到,那一片樣式嶙峋的假石後面,隱隱出一抹裙裾。定定站了片刻,順着一條不顯眼的小徑離開了。
一陣夜風吹過,漫天青雪當中,隱隱傳來兩聲輕咳…且説寶釵這一宿也沒怎麼睡。一時想着王夫人着人編排自家晚輩是什麼意思,一時又想着會不會是雪雁聽錯了…身子彷彿烙餅似的在牀上滾來滾去,將將打了四次鼓,這才漸漸的囫圇過去。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外頭漸漸有人走動的聲音,清晨灑掃的聲音。寶釵躺的心煩意亂,順勢也就起身了。
掀開帳子一看,雖門窗尚掩,只見窗上光輝奪目,不由得心下一驚,還以為是自己起的遲了。連忙探頭看了看掛鐘,卻發現和往起牀的時間一樣,心下不免狐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