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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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中雖已生了熏籠,裴璇還是微有些冷,況且身體如此裎人前,究竟從未有過,她不由伸手去扯錦被,卻被他止住,只聽他笑道:“一會兒就不冷了。”這個“一會兒”忽然如涼水般澆醒了她。裴璇一
靈,她知道“一會兒”將會發生什麼。
她忽然抓住了被角,拼命掩住全身,在榻上連連後挪,帶着哭腔,語無倫次地道:“僕…你…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求你…不要這樣,你叫別人來,好不好?我怕,我真的不能…”她不停後移。
直到後撞上帳角琥珀枕,硌得生疼,她倒
一口涼氣。
“仔細些。”他輕聲道,挪開它“撞壞了。
可如何是好?我瞧瞧青了也無。”緊張得幾乎不過氣來的裴璇,想不到他竟然沒有責怪她失禮的意思,便順從地背過身去,伏在枕上,卻
到他手指由背及
,動作温柔,竟是越來越向下撫去,不由顫聲道:“僕
”
“果然已大好了。”他以評判的口氣談論著眼前雪白丘。肌膚上殘餘些微紅痕,如紅梅映雪。
“雖説成王有過,則撻伯禽,她也太狠了些,待裴家女兒怎能如此。”
“裴家…那是什麼意思?”裴璇茫然問道。
李林甫微笑不語,手指漸次伸向她柔腿雙,
到少女的身體在自己手下輕顫。他賞玩、觀察她的反應,半晌方徐徐道:“你不是河東裴家的人麼?”裴璇
道:“我不…奴…不是…”並緊腿雙,拼命抵禦他靈巧手指帶來的刺
和快美。李林甫微微一笑。裴耀卿是他一向嫉恨,卻不能徹底拔除的人。裴耀卿和張九齡
好,自然也是他的心腹大患,但裴耀卿素來持身極正。
況且為人清儉,他卻也無計可施。這個姓裴的少女一出現,他便已起了疑心。他遣人查過,她的來路很有些古怪,籍書是去年才新造的,上面寫着她是京兆人氏,可她對長安城中許多風物,顯然並不甚,每到急時,還偶爾
出不知是哪裏的古怪口音。
但看她天真嬌憨,倒也不像別有所圖。如今她身體受他挑逗,意亂情,此際再問,她想必無心作偽。
近年來他樹敵漸多,不能不提防些。他想着,手指再向她身體隱秘處襲去,得意地看到她腿雙登時繃得筆直,那隱秘處卻隱隱濕潤。
案上銀燭的燭火跳了幾下,投在帳幕上的人影也是一陣飄忽。她躺在牀上,帳上便只有他的影子。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片刻,忽然到那影子是那麼孤獨。一絲倦意襲向全身,歲月催人,他已沒有那麼好的體力,再將這漫長的遊戲進行下去了。
於是他扳過她的身體,面對她恐懼的目光,他輕聲寬道:“莫怕,不痛的。”
舌吻上她鮮潤如花瓣的
,手卻毫不容情地分開她纖細的腿雙,不再顧及她的反抗和顫抖,他解去玉帶,
身上前。
奇蹟般地,當他終於進入她的身體時,裴璇忽然反而再不焦慮憂懼,而只是放鬆似的長吐了一口氣。多的擔憂終於在這一刻結束,以一種她並不希望、卻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方式。
那是命定的終點,也是另一個起點。劇痛貫徹全身,之前所獲得的些許酣暢消散殆盡,再也不能抵敵這如要將她拖下地獄的巨大痛楚。
她看着他鬢邊有絲白髮在燈光下一閃,再側頭看着自己濃黑秀髮,心中忽然湧起難以難説的悲涼。她再次閉上眼睛,彷彿沉入了一個永不能醒的夢裏,在夢裏她周身體膚被地獄刀山片片碎割,雙手腿雙血淋漓。
然而她不得不踩着林立的劍刃,步步向上,和其他罪人一樣竭力攀向刀山的峯頂,永無退路,而李林甫恣意撫摸褻玩身下不斷顫抖的嬌嬈軀體,終於滿意地在她體內釋放。
無窮快意之後,倦意如天魔般席捲而來,籠罩他全身,使他又一次到自己的衰老,這
受使他對自己隱隱有些惱怒,然而他並沒有就此躺下睡着,而是握住她雪白的小手,令她為自己擦拭乾淨,便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權重如他,竟也害怕,這害怕使得他甚至不能在任何人身旁睡着。這裴家少女,還遠未獲得他的信任而事實上,整個唐國,也並沒有人能使他徹底信任。
裴璇茫然看着手掌上白濁體,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烏黑鬢髮絲絲垂落枕邊,她赤
的身體,因解除了和另一具身體的親密接觸。
而無法抵禦初夏夜輕微的涼意,瑟瑟發抖,而窗外月光正濃,木蘭花枝疏影如畫,投在瑣窗之上,花叢中蟲聲低微,清澈可喜。***“近來僕常在月堂呢。”李宅中近來私下
傳。
裴璇近來就常常被叫到月堂奉茶。作為一個終生致力於提高行政效率的官員,李林甫懂得如何物盡其用。
此刻他披着苧紗襴衫,穿着軟羅袴,正躺在榻上,邊思考,邊心不在焉地欣賞她跪在小火爐前,纖細的雙手拉動風箱,不停鼓風,直到茶鍑中水泡翻滾。裴璇取過白綾汗巾,擦了擦額上細細的汗珠,雖然堂中數只銀盆中都盛滿了碎冰,消暑解熱,六月的關中畢竟悶熱難捱,煮水煎茶則更是苦差。
她見芳芷正細心地將雀舌茶末和椒鹽投入水中,便默不作聲地走到一旁,低頭用茶羅緩緩篩着茶末。李家衣食豐裕,她每也只做做薰香、篩茶之類的事,遠比在西市酒家輕鬆得多。
但想到身後的那個老人,裴璇眉微皺,手中的茶羅便頓了頓。縠紗衣袖滑落下來,
出她雪白小臂上以細絛懸系的純金薰球。
那是出自化度寺[1]的配方:她在李家能找到的所有香料中,這一款中麝香的比例是最高的。很快,芳芷向茶中灌了一點兒牛,將茶湯注入銀盃中,再
由裴璇呈向李林甫。
李林甫目光一瞟,那意思很明顯:要裴璇先嚐,這水是她煎的。她實在煩透了被迫試毒,拈起茶匙,半晌不肯放入口中。李林甫似笑非笑:“阿璇不願意麼?”
“僕,你家中何等細謹,甚至連薰香所用的香匕[2]也無,我便想謀刺你,也得有趁手的兵器或者趁手的毒藥吧?我若有,斷不會待到今
還不拿出。”裴璇滿滿
下一匙茶水,譏諷道。
芳芷已經嚇得臉煞白,拼命對她使眼
。她低頭嗅着自己袖間傳出來的香氣。
不會傷害自己的身體,但是麝香?這玩意兒絕對會。從小被教育要愛護身體的她,在只能這麼避孕的時候,很難不產生比被強迫更深的憤怨。這分明就是被狗咬了。
還得不到靠譜的狂犬疫苗麼!李林甫凝視着她,居然笑了,他揮袖讓其他人退下。
“你若不喜在我宅中,我改你籍冊將你放出,也就是了,何必憤恚?”他悠悠道。
像蓄力許久的拳手一拳打空,裴璇一口氣險些不上來。她掐緊了袖子,雙頰憋得通紅,充滿敵意地瞪視着他。年老的權相放鬆身體,倚上背後的山枕,身上輕薄的苧紗隨着動作,
水一樣地泛起波
,發出輕細的簌簌聲。
他富於興味地欣賞着自己這一句話的效果。
“那你為什麼講碧玉和喬補闕的故事?”
“因為我不會將你放出。”他富於興味地欣賞着自己第二句話的效果。他知道自己依然能夠隨意左右別人的情緒和命運。這小女孩兒只是個卑賤的妾侍,她的窘迫和憤怒,難以使他有什麼成就。
但他畢竟有一二分滿意,甚至難得地不打算懲罰她的失禮。誰會跟一隻螞蟻計較?何況他已習慣了以別人的痛苦為食。
裴璇腦中血湧,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她想,他這種掌握一切的姿態真酷,要是他年輕四十歲,自己大概會愛上他。她又想,她一定要殺了他,看他的屍體被惡鼠、禿鷹分食,讓剩餘的骸骨暴
在酷熱的陽光和陰冷的月光下。
這時,有個奴子膽怯地走進來,跪拜到地:“報僕,楊給事來見。”
“請他涼亭坐。”李林甫翻身坐起“將亭上的水機關開了,阿璇,捧茶去。”裴璇走入涼亭,偷眼看着跽坐在花幾後錦茵上的那個中年男子。
他眉眼沉靜,皮膚很白,坐着也看得出身量修長,頦下一縷美髯,隨着涼亭四周水簾起的涼風,微微飄拂,雖然歷史學得不好,她也知道,這就是後世人口中的另一個大
臣,太真妃的同祖之兄,楊釗。
他此時還未被賜名楊國忠,似乎也就還不曾擁有附着在那個名字上的一切:驕奢、狂縱、不可一世、獨攬門下省的選官權力…以及為亂軍所殺的宿命,一時間,死和生,現實和未來,在她眼前匯。
她凝視着沉檀花几上的純金茶托,為水簾所阻的暑陽光,似乎也帶了涼水的冷氣,映在茶托上,漾開片片碎影,暗淡陰沉。
這晦暗使她疑惑,疑心自己是否在一個真實的世界。李林甫輕咳一聲,她只得提着茶瓶,將依舊滾熱的茶水,斟入描金琉璃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