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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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奴取下帳角薰囊,按滅其中殘香,淡淡道:“只説如今聖人是何等英主,當年還是臨淄王時,平韋氏,殺太平,英武決斷,鋭不下於古之漢武,本朝之文皇帝。
他的心意,僕尚且百刺百中,難道我這點小小心思,他反看不出?只是眾人敬他重他,順他從他,他便足了,他最要人怕!”
“你不怕我將這些説給他聽?”裴璇道。
“你不會。”柔奴悠然道“因為你也知道,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如我所言,虛情奉承。”裴璇頹然低頭,半晌,道:“我終究不甘。”
“鞭笞和侍他枕蓆,都是折辱。
但孰為重,孰為輕,你自有取捨,況且…他雖年邁,情調手段卻着實高明得很哩,倒也有一番風滋味。”柔奴將薰囊掛回帳頂,緩緩道“你倒真可多學一學薰香它的好處,可遠不止沾染衣裳身體。”她話中似有深意,裴璇還想多問,卻見她繞出屏風,已然去了,裴璇自榻上翻身坐起她身體已基本痊癒了走到窗前,將花瑣窗子打開。
黃昏的空氣中動着繁盛花木與陽光暖意混合的氣息,甜美温熱,李宅諸多房宇頂端的琉璃瓦,在夕陽下閃着燦爛碎光,檐角懸鈴被初夏的晚風拂動,發出婦人環佩般的叮咚脆響,卉木繁陰之外,隱隱有侍女的笑語聲傳來。
直到天漸黑,伏在窗前的裴璇方才吁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卻發現一個人站在門口。她稍微放鬆了的心頓時又再提起,縱有千萬不願,還是跪下行禮。李林甫温和道:“不必多禮了你燻的蘭蘇香?”裴璇默然點頭。李林甫走到薰爐前,拈起香箸,撥
薰燼,口中道:“蘭蘇香氣淡雅,正是美人之香,不過你鞭傷若未大好,此香卻不可用,只怕傷身。”裴璇聽他温言相問,只得答道:“已全好了。”
“是麼?”他握住她纖細手臂,就着殘餘的一線天光細看,那絲紅痕果已不復可見,李林甫點頭笑道:“果然好了,我雖然及不上房公玄齡賢良,可我家娘子卻和房夫人一般無二[4],倒教你受苦了,慚愧慚愧。”他竟像是在和客人説話。裴璇無言以對,又不敢掙手臂,卻聽他又道:“可想什麼吃不想?女孩兒家喜食酸甜果品…含一粒烏梅丸罷?”説着自從几上銀盆裏取了一顆糖,喂入她口,裴璇遲疑一下,還是張口接了。
只覺他的手指離開時似有意似無意,在自己邊輕輕抹了下,那酥酥麻麻的
覺使裴璇一時窘迫無措,便專心吃糖,甜酸的梅子味道帶着一絲清涼在舌間沁開,倒解去了她些許困窘。他的手攀上她
前那小小雪峯的一剎那,裴璇身體一抖。
她儘可以憐憫和取笑這個老人、這個權臣不能得到任何人的真心,他的妾侍們和下屬們只會對他虛與委蛇,但當她隱秘處的肌膚被這樣直白地袒在他面前時,所有雜念立刻消失殆盡,浩茫天地廣闊宇宙間剩下的,只有順從和恐懼。
他似乎不是在以他的手撫摸她的,而是以他那無形而有質的權力,重逾千鈞的權力,來將弱小的她裹挾入那一個昏黑而陰暗的所在,畏懼和情慾的滔滔洪
中。她將再也不能折返。
她閉上眼。她看見奈河中沒有水而盡是動的污血,橋上有無數黑影列隊走過,其中就有死去的太子和鄂王、光王的冤魂,被手執鋼叉的鬼卒驅趕,他們號哭不止,身體被鋼叉扎透。
碎紛飛,她看見皇甫惟明
下毒藥,淤血從他的眼目、鼻孔、口
一直
到虯髯上,凝結成塊,她看見李適之的兒子李適痛哭着
接父親的棺柩,卻被杖死在半路上。
他的脊骨在似乎永無窮盡的杖打中折斷,甚至塊塊碎裂,就像不久之前以同樣方式被李林甫殺死的李邕,他的才華和驕傲如風中的柳絮。
隨着刑杖的起落而片片飄散。這些人她甚至一個都沒有見過,可他們的面目卻如此清晰,同樣清晰的還有他們扭曲而驚懼的五官,和臉龐上不絕下的鮮血,它們在這一個漆黑如阿鼻地獄的世界裏,如此駭人而鮮明地存在着。
“阿璇冷麼?”有什麼遙遠的聲音將她從那個遙遠的世界裏召回。她悚然一驚,慢慢地睜開雙眼。牀邊小巧金鴨香爐中細香嫋嫋,帳角蘇低垂,依舊是這個
雅的房間,依舊是這一方她無從逃
的天地。面前的男人微笑望着她,笑容中是細緻的關懷:“你發抖了。”他怎麼能這樣殘酷,他怎麼能這樣温和。
“不…不冷。”裴璇咬緊嘴,低聲答道,為了證明自己的鎮定和誠實,她畫蛇添足地道:“熱。”
“是麼。”李林甫放了她,轉身走向門口,裴璇慌忙掩上衫子。不一會兒就有人端了只銀盆進來,卻是一盆酥山[5]。盆中
白峯巒部分被點染成豔紅之
,如珊瑚,如瑪瑙,像是在這盆裏築成了一隻玲瓏
巧的珊瑚架。酥山頂端點綴數顆櫻桃。
這時節櫻桃未,那幾顆櫻桃卻晶瑩豐潤,令人一見之下就胃口大開。李林甫拈起盆中玉箸,挾起一顆櫻桃,笑道:“這個吃了便不熱了。”放入裴璇口中。
裴璇嘴嚼櫻桃,卻聽他又道:“若是還熱,便寬衣如何?”輕輕分開她衣襟,手中玉箸挾着摻有酥酪的碎冰,在她口細小蓓蕾上一掠而過,冰涼觸覺中還帶着極輕微的疼痛和麻癢,裴璇不由驚叫:“不要!”步子一個踉蹌幾乎摔倒,登時坐倒在榻上。
“不要那個,那麼定然是要這個了?”他微笑緊。
忽然低頭含住了她那方才為碎冰所的嬌小
頭。裴璇內心劇震,雖然隱隱意識到“不要那個”似乎並非就是“要這個”但已無暇思考。
那裏剛被冰冷酥山刺得傲然
立,又為温熱
舌所含
,她經受不住如此刺
,口中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又覺羞赧,於是咬
不出一聲,手指卻拼命掐緊了錦褥。
她不敢低頭去看他的情狀,於是只能繼續闔上雙眸,但這也使得她不能及時察知他的動作當他吻上她口
的時候她幾乎驚叫起來,他的口中還有酥山的酪
和櫻桃的香味,並沒有想像中的那種年老之人的腐朽氣息。
而想到他的舌方才
過的地方,她更不由得臉紅心跳,一時竟忘記了抗拒,直到他離開了她的
,笑道:“那酥山的滋味不如這酥山,現下你也嘗過了。”説到“這酥山”三字時他目光低垂,落在她
前白若酥酪的小小山峯上。裴璇因這極富挑逗意味的話而羞窘得幾乎快哭了出來,低聲懇求道:“僕
…你不要…不要説…”他的笑容和話語都給她一種無法逃避的壓迫,她終究是沒有説完這句話,便被他壓倒在牀。他輕柔分開她緊掐錦褥的手指,輕聲道:“仔細傷了手來,這麼美的手可不該空放着。”便抓着她的手放上她
,加力
捏,頓時那瑩白酥軟的小小山峯,呈現出不同形狀。她漸覺口乾舌燥,曾被他
過的
在自己的撫摸下,更是發熱發癢。她想掙
,想尖叫。
但天中最為隱秘也最為自然的慾望,已使她身不由己。她因他的挑逗而動情,卻又因這動情而羞恥,無力仰頭倚上繡帷,黑白分明的眸子呆滯地盯着頭頂帳鈎,眼角墜落兩滴清淚。
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鳳髓香氣,她的肌膚觸碰到他袍衫內襯的細羅半臂,她的手指擦過他革帶上的枚枚玉銙[6],每一樣都提醒着她他尊貴的身份,和握着自己手指的這雙枯瘦而有力的手中,所藴含的巨大力量。
她聽到自己喉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啜泣,可又擔心這啜泣惹惱了他,睜眼看時,卻正對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並不十分犀利,卻彷彿能夠穿人心,讓人漸生怯懼。她遲疑了一下,囁嚅着説不出話。難道便把這個身體。
這樣地出去了麼?柔奴的勸
在耳邊響起,她默默咬牙,罷了!被狗咬了又能怎樣,況且,此刻的她,是絕不肯承認,這位權臣
練的情調技巧,帶來的滋味遠比“被狗咬”更舒暢甘美。
她眨眨眼,睫上淚珠瑩然,映着絳紗宮燈的朦朧火光,光芒閃爍。李林甫微微一笑,柔聲寬
道:“怕麼?”他也當真循循善誘,左手依舊拈
她
前蓓蕾,右手卻伸到身後抱住了她,並不急於更進一步的動作,只輕聲道:“有話只管説,旁人再聽不見。”這回他力道更重,刺
極大,她苦苦剋制,更兼得他此語,一時把持不住,口中逸出長長一聲嬌
,耳中卻聽他道:“是了,叫出來也不妨的。”那夜他先要柔奴吻她,再要她在旁看他和柔奴之事,不外是為了一點點削弱她的羞恥和防範。
如今聽得她這一聲低,他知道這少女已漸入彀中,心中不由浮起淡淡得意,皇城朝堂之上他獨
權柄,王公卿相盡皆側目忌憚,羅幕香衾之中同樣能運籌如意,教女郎家們臣服。
但他閲人已多,這裴家少女的順服,於她是十九年生命中最為重大的改變,凝結了無盡的懊喪、不甘和忐忑,於已經位極人臣的他,卻只是人世萬千絢麗風景中,新添的小小一道而已,就像每天夜裏都有的月光和水,固然清涼美好,卻並無特別的新意。
他緩慢除去她衣裙,只餘一件中單,她身體美麗曲線顯無遺,赤
的肌膚在燈光下纖毫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