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麪條的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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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名之地”的第二週。
染瘧疾的病人們狀況好轉了,他們開始抱怨菜譜和蚊子。他們的臉上、手和腿都塗了藥粉。這是黑點拿給他們來預防蚊子的,同時還可以預防白蟻——事實上這些藥粉就是由白蟻製成的。現在他們不會質疑部落的建議了,每天每頓飯都喝苦艾茶。
在身體逐漸康復後,我的朋友們開始喝米飯湯了。他們又恢復了在舊金山時的胃口,需要各種各樣的食物,但又不能向叢林主人抱怨,那樣顯得太不懂了。但他們私下批評每天的米飯、發酵的沙司以及曬乾的動物。
他們發現這個部落有地下室,食物在裏面確地腐爛。但至少説明他們不會餓死了。他們進食時烏兒爭相嗚叫,它們扇動翅膀告知同伴發現新食物。本尼身邊的樹是它們的最佳領地,本尼坐在那裏,總會有烏糞落到他頭上。
盧特和博蒂在營地雪茄煙。老祖母滿意地看着他們,依照想象中的美國口味做出的飯菜,令他們非常喜歡。他們一直在看神奇的“小白哥”魯珀特卻在抱怨:“我想吃些其他東西。”
“像什麼呢?”埃斯米問。
“頂級拉麪。”
“我們沒有面條。”
“可我想要吃麪條!”魯珀特大聲地説,周圍人都聽到了。
幾分鐘後,博蒂告訴了黑點“小白哥”所説的話。黑點正要去鎮上買些補給品——發酵的魚,還有老要的辣醬、檳榔子樹葉和方頭雪茄,當然現在還要加上面條。
到了晚上,麪條已擺在了魯珀特面前。
“真奇怪啊。我只是在想麪條,它就出現了。”他們猜想這可能是部落的主食之一,可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呢。
麪條很鮮美,蔬菜也更好了,新鮮蘑菇和筍尖。更讓他們到幸福的是,麪條裏也沒有任何看起來黑黑的東西,更沒有可怕的八條腿的美食。
馬夫人忽然問:“誰發明了麪條呢?”朱瑪琳興奮地回答道:“當然是中國人。”莫非拍了拍腦袋:“當然,總是受中國的影響。有一會兒,我正要責備意大利人。”
“馬可·波羅去中國時第一次吃了麪條。”朱瑪琳依然為中國的過去而自豪。
“我看過一部加里·庫珀演馬可·波羅的電影。”懷亞特突然嘴了“他和老艾倫·哈爾扮演的中國人説話。他有着‘傅滿洲’一樣的大鬍子,畫着斜斜的眼妝。馬可·波羅吃麪條時説:‘嗨,ke摸sabe,這東西好吃極了,它叫什麼?’艾倫·哈爾説:‘spa—get!’哈!就像是中國人説的spaghetti(意大利式細麪條)。太胡鬧了。spa—get,聽起來像是中國人也發明了spa。”温迪一直在笑,直到馬先生説話“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是意大利人的祖先發明瞭麪條。”
“電影裏不是這樣説的。”懷亞特答道。
“我的意思是,”馬先生説“是這些伊特魯里亞壁畫證實了麪條的發明在公元前八百年。也就是説麪條是意大利人從古代沿襲下來的。”
“請原諒,”朱瑪琳盡力平靜地説“中國人吃麪條已經有幾千年了。”馬先生反駁道:“誰説的?有人從中國的地下挖掘出菜單了嗎?”他對自己的笑話到好笑,盯着瑪琳説:“我們可以就任何東西的起源進行探討。你認為所有的麪條都起源於中國。公平地説,它可能在同一時間,但在不同的地點發明,而且可能是~次意外。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戰爭中一個廚師離開家,把一個生麪糰留在家裏。他回來時麪糰已變得像岩石般堅硬。下午三點暴發了一場洪水,生麪糰又變軟了。要是把它切成細長條,便很容易被煮。它只有時間上的漸進,就像拱肩的演變一樣,起初只是在建造圓屋頂時用作支撐,但後來被用作裝飾,這已經與它們最初的用途無關了。你因為某個目的創造了某物,而它卻用於另一用途。意大利麪條就是這樣,一次意外使之變得有意義…”朱瑪琳面無表情,沉默地坐着,不屑地聳着肩。
“那就是我們現在的問題,”馬先生繼續説“如果我們要離開這個地方。據‘拱肩’理論,現在這裏的某個東西,或許能被我們用於其他用途。這樣東西非常明顯,而且就在我們的鼻子底下。四處看看這裏有什麼,我們如何來使用它…”朱瑪琳知道自己對面條的理解是正確的——毫無疑問,麪條就是中國人發明的!
她記得餃子已經在皇帝的陵墓裏被發現,為什麼麪條不是呢?兩者都是用生麪糰做的。但她不知道那個陵墓有多古老,如果只有兩千年呢?她甚至想對大家説,麪條是在石器時代的窯中發現的,甚至是北京猿人發明的,那它們會有六十萬年的歷史。
但她不是會説謊的人,只是因為別人的無禮,而使她變得憤怒。她看起來文靜而脆弱,似乎習慣受他人的控制。但她從不會畏懼什麼危險,總是保持着拔的身軀,在一大羣臃腫的美國人中間,顯出東方女子的颯英姿——假如她讀過金庸作品的話。
當她還是個小丫頭時,她在父親面前總是逆來順受。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後,她掌握了現代藝術的規律,併成為了英的英。在這一點上,我和她有許多相似之處。和我一樣,瑪琳在藝術上堅持己見,這使她雖然長着一張中國人的面孔,卻能在美國主社會有立足之地。
也只有上帝知道,我在漫漫的歲月中得到了很多經驗,故而我常在神上助她一臂之力,使她心底存有一方自己的天空。
我在冥冥中觸及了朱瑪琳,讓她從地上站起來,對着馬先生怒目而視,告訴他關於麪條的推測如此荒謬,簡直如同兒戲!
“瑪琳,大聲説吧!”我在空氣中吼道“沒什麼好害怕的。”我相信自己隱形的力量,可以發她內心更多的喃喃自語。
唯一有信心和馬爭論的人是他的子,因為洛可比他更聰明,而且知道他的邏輯缺陷。
比如拱肩,當他想要使人印象深刻,便總是入那個術語。人們不知道他在説什麼,但聽起來卻頭頭是道,無法反駁他。但馬夫人可以説,拱肩的例子,按進化論生物學家史蒂芬·傑伊·顧爾德的觀點,不適用於乾燥的生麪糰變成意大利麪條。那是意外的改變,進化突變的另一種形式。
但她不會這麼説,她不想讓丈夫當眾丟臉。一旦受到羞辱的話,他會發瘋般地反抗,接着悄悄離開。他會説“沒什麼問題”然後拒絕和她去看電影,或者花幾個小時玩電腦紙牌遊戲,把她的孤獨置之不理。而她必須忍受他的自尊和臭脾氣。
其實,他們的婚姻很不美滿,但兩人都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因為那會使悲慘的結局不可避免。她很想要生個小孩,可生小孩完全不同於做實驗。她習慣於定義好實驗參數,控制最終的結果——但她卻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