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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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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總算回到了它應有的路徑。她頂替了歷史裏真正存在的人,渺小卻真實地嵌入了這個時空。

如果歷史繼續進展下去,他就會再統治這個國家六十年,最後因牙病而去世。他會娶百位妃子,其中包括他的妹妹、女兒、赫梯的公主、顯要貴族的女兒甚至姿丰韻的舞女。

他會和奈菲爾塔利生下六個子女,雖然最後繼承王位的卻是不知名妃子的孩子,但大家都知道他只熱愛他的王后,他新建的阿布辛貝勒神廟上,會雕有奈菲爾塔利王后的塑像——埃及歷史上唯一等大的王室女眷塑像。

"我真的希望自己的記很差。"周圍的人羣如水一般在身邊緩緩動,艾薇看着施工中的卡爾納克神廟。東擊敍利亞、南征古實、還有即將發生在三年後的卡迭石之戰。一切都在無情地推進。無論過去曾經有多少個,未來卻只會有一個,那便是被三千年後殘留的遺址無限證明的真實。

深刻地留在她的腦海裏,冷酷地刻印在歷史上的真實。

"喂,你怎麼在這裏?"帶着嘲諷的中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悉的聲線讓她本能地小驚,但卻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是誰在説話。還沒來得及尋找那個人,自己就已經被人按着頭轉了過去,緊接着,她就看到了那雙宛若冷冽溪水裏深黑石子般的眼睛。

"小丫頭,你夠能折騰的。才幾天沒見就跑來底比斯了。"那薩爾垂着眼皮,愛理不理地扯着她的臉,饒有興味地看着她齜牙咧嘴的樣子,"聽説你被拉美西斯親自看上了?跑到這邊來混這麼久,身份還沒曝光吧,等等…"他鬆開她的臉,後退了半步,左手抱着右臂,而右手撐起下巴,打量着她。

"你怎麼穿着侍女才穿的裙子…不對,你給我的覺都不一樣了。你真的在建築院工作嗎?"

"那薩爾?"艾薇頓了好久,才蹦出這麼個詞兒來。

那薩爾很失望,他的臉一下子沉下來,"你是太開心了,以至於才這十幾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可是緊接着,艾薇就帶着哭意地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他,"那薩爾,你去了哪裏啊?你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我以為見不到你了。"那薩爾心裏一軟,但是周圍集市上的民眾看着他們的樣子,不由都善意地帶着微笑向他打趣。他太陽,任由她抱着,語氣輕快地説:"我沒想到你對我有這個意思。"只這一句,艾薇就好像觸電似的鬆開了他,正開口忙不迭地要解釋,他就又笑着説:"玩笑話,玩笑話。你待在這裏還不知道嗎?現在可是拉美西斯二世的登基紀念,這個時候,當然我會在底比斯,也不是特意為了你。"

"為什麼你-當然-會在底比斯?"艾薇抬着頭,重複了一遍他最後説的話。

那薩爾説自己給他的覺與以往不同,其實對她而言,出現在她面前的那薩爾,才讓她幾乎都認不出來了。雖然他穿着似乎在埃及很常見的白長衣,側卻彆着很具異域風格的彎刀,手腕上則戴着她從未見過的飾品。就算她不算懂寶石,也可以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極好的東西。原本到了代爾麥地那後被他摘掉的金綠髮帶,現在又一次被他戴到了額上,金線細細地繡出獅子甦醒時的紋樣。

腦海裏對這樣特殊的繪畫風格似乎有印象,但又不是很明確。加上他之前留下的諸多疑點,艾薇確信他身後有不一般的背景,只是自己的知識還沒有豐富到百科全書的地步,看到他的裝束和習慣就能猜出他的身世。

那薩爾愣了一下,但僅僅是飛快的一秒,可能是因為他沒有想到艾薇會這樣反問自己。很快,他就又恢復了常的譏誚,"嗯,你這個遲鈍的丫頭會這樣問,我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過你應該先回答我吧,子過得怎麼樣?埃及的建築院是不能有女人的。"他又打量了一次她埃及宮內侍女的服飾,微挑的眼睛裏擺明了對她的懷疑。艾薇頭皮發麻,事情確實比較難解釋。她有些侷促,那薩爾也不催促她,只是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二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卻又突然轉換了話題,"你特別關心的那個艾薇公主,好像回來啦。"

"什麼?"他輕笑,隨後又慢條斯理地説:"埃及人信奉的轉生論,似乎相信她的靈魂藉助其他的體,回到了法老的身邊,整個代爾麥地那都在談論這件事情。"他抬眼,看向艾薇藍的眼眸,"他們説,艾薇公主雖然有着嶄新的體,但是五官卻與之前驚奇的相似,除卻頭髮和眼睛的顏,簡直可以説是同一個人。"艾薇看回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她不敢貿然回答。

於是那薩爾繼續説了下去:"我很好奇,就拖朋友給我找了幅艾薇公主的畫像。"他一邊説,一邊從前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黏土版,然後將它面朝上向艾薇遞過去,"結果,沒想到,我與那位公主竟然不是第一次見面。這世界可真小,不是嗎?"黏土版製作得很細,線條細密有致,上面的彩也幾乎是栩栩如生。然而,在視線落在上面的一剎那,艾薇不由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幾乎就那樣失聲尖叫起來。

手藝湛的工匠,小心地在上面繪製出一個緻的臉龐。少女正側着頭思考,銀的直髮襯得她乾淨的面容更加柔和。濃密的睫擋住了一雙微微垂下的眼睛,緻的嘴稍稍抿起,似乎言又止。

畫下這名少女的人一定非常仔細地觀察過她,從這幅簡單的畫面上,看的人甚至可以受到圍繞着她的淡淡哀思和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濃濃孤獨。

這名少女,就是自己。

黏土版本身就是淺淺的金黃,在陽光下,少女的頭髮好似太陽的光線。不,這名作畫的人刻意使用了薄薄的金彩,使她的頭髮在銀的底上,襯出金的光芒。

她過於驚訝,手沒有拿穩,那黏土版幾乎要掉下去。

旁邊的青年伸手接過去,連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小心,這個畫我還要還給主人。"烏黑的眼睛裏映出她驚慌失措的容顏,那薩爾的嘴角勾出一絲若隱若現的嘲諷的笑容,"奈菲爾塔利,一開始我還不信,現在看到你穿這樣的裙子走來走去,不得不信了。原來你就是所謂艾薇公主的轉生。這次是偷跑出來的吧?該不會,在埃及南部你也是偷跑出來才遇險的吧?"他話説得好像什麼都知道一般,俊美的容貌帶着無所謂的表情,可這一刻,他在艾薇眼裏卻顯得特別恐怖。艾薇一邊將黏土版回他的懷裏,出手,一邊慌張地退後了一步,努力地否認道:"我和艾薇公主本是兩回事。倒是你,從什麼地方,得到這樣的畫像。"艾薇公主居於深宮,若不是埃及王族的人或者貼身的侍女,沒有人可能將她的相貌如此真實地再現——頭髮使用了金彩,眼睛使用了藍墨。何況,作畫材料是黏土版——她確信之前回到埃及的時候,並沒有機會接觸任何來自赫梯的人。

"之前説啦,朋友借我的。"她再開口,聲音裏已經帶上了期許,"那個人是誰?"

"反正你又不認識。"

"那麼,他在哪裏?"那薩爾歪頭,似乎很好奇她為何對畫家本身的興趣大於對這幅畫的興趣,而這愣神的時間,她已經一把反扣住了他的手臂,"帶我去見他,現在,拜託了!"

"他本人沒來嘛,這畫是請人帶過來的。"

"那我至少想見見那個將畫帶過來的人。"

"你見他做什麼。"那薩爾似乎沒有想要幫她的意思,"他不過是個僕人,什麼都不知道。"話説到這裏,艾薇也沒有辦法繼續了。

她垂着頭,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那薩爾手裏的黏土版。他終於挫敗地嘆了口氣,"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你答應我了?"

"噢。"他應了一聲,然後又開始發牢騷,"真是的,我還沒有問你怎麼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就又讓我幫你。算了,我明天想想辦法吧。不過,説好了,不管如何,你都不能盤問底。"

"為什麼?"

"你到底要見還是不要見?"話説到此,艾薇幾乎沒有思考就立刻應承了他,戴着黑假髮的她用力地點着頭,發側天青石的裝飾隨着她的動作叮噹作響。他便揚起嘴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頭髮,把她的假髮搞得一團糟,直到她很不滿意地表示抗議才停手,"好啦,那明天下午的時候,你到底比斯王宮的前花園。法老會在那裏召見所有的使者,你想見的人也會去的。"

"那薩爾,你也是哪個國家的使者嗎?"

"是啊,你真笨,到現在還看不出來。"那薩爾毫不留情地諷刺着她,艾薇不由在心裏小嘟囔。直接告訴她不就好了,但那薩爾從來就不是輕易讓人如願的那種格。果然,他看着艾薇,慢慢地説:"明天就知道了。你要來,不然我不管你了。"

"但是,被拉美西斯發現可不得了。"艾薇猶豫地説了一句,但是覺如果説自己是被半軟起來了似乎不妥,於是她又補充道,"你也知道,沒有法老的允許,我不能隨便出現在那麼重要的活動上。"

"哎,説什麼嘛。"那薩爾白了她一眼,"現在還和我裝傻。法老看重你的事情從古實之役之後全西亞的人都知道了。還有人説,之前他對你的百般刁難和委屈都是因為想要掩蓋你的重要。"他看着艾薇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於是就停了話頭,"話説到底,事情究竟如何,你才是最清楚的。你不告訴我就算了,還裝糊塗問我就不夠意思了。"

"但是…"艾薇想分辯,但是看到那薩爾不滿的臉,話到了嘴邊就又縮了回去。拉美西斯思考的事情,她或許能猜到一點,但確實是摸不透,那薩爾的八卦讓她實在是無話可説。猶豫的時候,自己煩惱的始作俑者眯着眼看了眼天上太陽的位置,又匆匆垂首,捧起她的臉頰,禮貌地在頰側的位置輕吻了一下,"好,我得回去了。實在不行你可以扮男人,你最擅長的。"

"你説什麼!"

"就這樣了——"他快步地轉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人堆裏。艾薇看着他離去的方向有些發怔。那幅畫像太過栩栩如生,誰曾經如此地接近她,畫出了她原本的樣子。而這幅真實得令人心驚的圖畫,怎會落到別國的手裏。各種疑問如同細小線頭從四面八方穿而來,心裏有些期待,但是又有些不安,躊躇着一回頭,卻出乎意料地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側不遠的朵,嚇了她一跳。

"殿下…對不起讓您驚訝了。"朵連忙道歉,隨即又解釋道,"今天是奴婢進宮的子,但是到了殿下那裏卻發現…您寢宮裏不是您,奴婢很擔心,又不敢告訴別人,所以出來找…"

"啊,真對不起。"艾薇連忙向朵道歉,心裏又不免埋怨。因為見到了那薩爾,原本跑去看看暫住在底比斯王城西側的阿納緋蒂,順便考察逃離埃及線路的備用計劃也徹底泡湯。雖然心裏還抱着深深的遺憾,但若不能早點回去,被拉美西斯發現了,估計會被扒層皮。想到這裏,她對朵點點頭,乖乖地跟着她向宮殿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