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徹底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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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徹底絕望相對於木青遠,安靜心中的不忍,可能更加嚴重。
儘管作為一個軍事戰略學博士,她曾經詳細研究過數千年來世界上發生的所有重大戰役,知道每一次大戰背後那重大的傷亡;儘管作為怒龍大隊的參謀,她曾經親自策劃甚至間接指揮過聖帝光明島之戰、傑彭之戰和阿爾富罕消滅iws之戰,親身受過戰場的殘酷;儘管到了仙界之後,他曾經協助雷動策劃並參與指揮過突破魔族封鎖線的戰鬥,甚至眼前這場規模空前的戰役,許多具體部署都是出自她的大腦,但在此之前,那些傷亡都只是腦海中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突破封鎖線也是一場摧枯拉朽的戰鬥,實際上,對戰爭的殘酷,安靜仍然缺少最直觀的認識。
而現在,當炮火轟鳴、血橫飛的戰爭場面出現在她的面前,當一個個活生生生等的人不斷化為灰燼,那強烈的衝擊,終於讓她真正明白,真正的戰鬥,原來是這麼可怕,這麼殘忍,這麼毫無人。她本無法接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在自己眼前瞬間悲慘地消失!
至於水瑤仙和龍九…
他們卻是從來沒有目睹過這樣的殘酷的畫面。龍九還好一些,身為一個妖族,身為一個男人,天生堅硬的心腸讓他還能勉強撐得下去,而水瑤仙,則早已轉過頭去,本不敢面對那玄光鏡中那血腥的畫面。
而在聽到安靜動手的提議後,水瑤仙第一個將目光對準了雷動,而無論是安靜,還是木青遠又或者是龍九,都滿含期望地看着雷動,希望從他嘴裏得到確定的答案。
但是,事實遠比他們希望的要殘酷的多。
“不,還不到時候!”雷動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否決了安靜的提議,他的目光無比平靜,臉更是絲毫都沒有變化,口氣,卻是絕對不容置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安靜焦急道,“可是現在,貝世亮他們已經就位,那些東西也已經運過來了,難道就不能…”
“不,還不行,”雷動轉過頭看着玄光鏡上的畫面,又對着沙盤上的態勢圖沉了半天,指着上面代表雙方態勢的箭頭,緩緩搖頭道:“還不行,不行,戰役缺口還沒有打開,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看這邊,這裏的一大坨魔族一直沒有大動作,顯然還在防備着我們從背後的攻擊,隨時能打亂我們的計劃…”
“可是…”安靜看着雷動手指的方向,點點頭,又搖搖頭,很顯然不想放棄最後一點努力,“可是我們難道不能讓他們提前發動,從現在的態勢看,是很有可能完成任務的。”雷動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深沉起來:“對,是有可能完成,但也有可能引起對方的警覺,如果我們面對的對手,真是伽列爾·山姆,以他的戰術素養也鋭目光,不可能看不出來,萬一有什麼閃失,那加下來的戰鬥,很可能就會打成一鍋粥…所以這之前的戰鬥,他們必須靠自己完成,必須真的到達山窮水盡的地步,必須是完全真實的結果,至少必須讓魔族信以為真…”
“我們的兵力不足,而我要的不是可能,而是萬無一失!”回過頭來,雷動的目光在安靜、水瑤仙、木青遠和龍九身上一一掃過,斬釘截鐵道,“這一戰事關重大,決不允許出現任何差池!”安靜沉默了,水瑤仙沉默了,木青遠和龍九沉默了。他們知道,雷動已經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已經徹底無可改變。他們能夠做的,就只有祈禱上天,讓那些修士們能夠少死幾個。
儘管他們也都知道,這很可能只是一個註定無法實現的虛幻的希望…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又是漫長的一夜過去了,玄武院議事大殿裏,這兩天想盡一切辦法趕來的個宗門高層,已經超過兩千人。現在,這兩千人就全部坐在一起,緊緊盯着一面面碩大的玄光鏡。
沒有人説話,甚至連呼都聽不見,大殿裏出奇地安靜,詭異地沉默。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在這座高大的殿堂裏,會擠了兩千多人。
所有人臉上,都是難以言表的嚴峻,甚至是沮喪。
月城的戰事,正在朝着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着,而且絲毫看不到翻盤的希望。
在東南西北四個戰場,昊天門超過五百萬修士被徹底割裂,並被壓縮成一團,每一個戰場上的修士,活動範圍已經不足萬里,而周圍的魔族和鳥人儘管已經不知道被擊殺了多少,卻依舊鋪天蓋地,看上去沒有絲毫減少。
修士們向魔族大軍發動拼命的反擊,企圖衝破包圍,至少也要和相鄰的友軍靠近,以更好地發揮強悍的戰鬥力。但在魔族和鳥人的瘋狂攻擊下,他們的距離不但沒有靠近,反而越拉越遠,四個戰團之間,出現了觸目驚心的巨大裂縫。很明顯,在那個十四翼鳥人的協調指揮下,魔族和鳥人大軍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五百萬修士分割全殲於月城外。
不是沒有人想過,擊中力量將那個十四翼鳥人擊殺,從而大亂魔族大軍的部署和指揮,但無論是突破、穿,還是引誘,所有辦法都用過了,那個十四翼鳥人卻始終深深藏在上百萬魔族羣中,説什麼不肯頭。昊天門的修士們嘗試了一次又一次,卻每一次都無功而返,只能無奈地望着那團耀眼的白光在天空耀武揚威,卻連對手的鳥都沒有傷到一。
而相比於城外,護城大陣一帶的戰鬥,形勢更加危險。在佔據總數一半以上的、數千萬魔族加上數以億計的八翼以上鳥人攻擊下,陣中的修士就算依靠陣法之便,也已經難以抵擋如此強大的攻勢。面對魔族和鳥人不惜以命來填的攻勢下,主持陣法的修士,被迫不斷向內收縮,以保證陣法被徹底攻破,即便如此,在無比強大的壓力下,整個護城大陣也至少三次走到崩潰的邊緣。
現在,陣法已經被壓制直徑足足兩千裏,已經接近城牆本體。也就是説,在這一夜之間,整個陣法收縮的速度,超過之前的整整兩天,而且隨着輾轉騰挪的空間越來越狹小,魔族和鳥人的攻擊密度越來越高,這個收縮速度還在不斷加快。按照目前的態勢發展下去,也許用不了兩個時辰,整個護城大陣,就會被徹底攻破。到時候,月城將不得不如同一個被扒光了所有衣服的弱女子一樣,直接面對強壯而兇殘的敵人的蹂躪。
更加要命的是,之前的陣內修士集羣,還能夠不時向外展開反突擊作戰,以接應陣外的幾個戰場,而現在,隨着陣法被不斷壓縮,陣內修士被對手強力壓制,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自顧尚且不暇,已經徹底顧不上陣外形勢如何了。而被層層圍困的護城大陣與陣外四個戰團之間,同樣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這也就意味着,整個護城大陣,包括在陣內的二百多萬修士,城內數千萬各路戰鬥力不堪一提的修士、平民,已經淪為被徹底分割的第五個孤立無援的集團,成為魔族和鳥人案板上第五塊待分食的魚。而那支傳説中的、由崑崙仙山殘餘力量和妖族大軍聯手族組成的隊伍,直到現在還絲毫不見蹤影。
現在,還有什麼人能夠翻轉這無望的戰局,挽救這將傾的大廈?
會有那樣一支隊伍麼?他們是不是本就不存在,是不是本就來不及甚至不敢到戰場?或者,就算這支隊伍真的存在,也能夠及時趕到,是不是也僅僅是多了一批送死鬼?
無數各宗門高層,覺到自己的整個心臟都要被人掏出體外,然後死死攥住,不斷扭曲着了。
----------------------------------------------------------------“我們還在等什麼?”鮑頂天的聲音出現在畫面中,他的身後,侯仁之不停輕輕拽着他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但鮑頂天幾乎已經血灌瞳仁,本就不理會侯仁之的暗示,大腦袋飛快地撥着,手舞足蹈地地大聲嚷嚷,“難道非要等那些鳥人衝破大陣,把那些人族小子殺得一乾二淨我們才動手?”
“對,就是這個意思!”雷動聲不動,一句話就把鮑頂天頂了回去,“給老子好好待着,沒有命令不許出擊,壞了老子好事,要你好看!”
“啪”一聲,雷動切斷了通訊,心裏卻有些嘆,這已經是鮑頂天地十三次請求行動了。誰能想得到,在昊天門、在人族面臨最殘酷的殺戮時,最着急的,竟然是個妖族?自然,在雷動看來,鮑頂天之所以這麼着急,一半是因為昊天門面臨的情況實在是太過險惡,七百萬修士危在旦夕,而另一半,卻是月城戰鬥過於烈,鮑頂天這個暴力分子見獵心喜早就坐不住了!不但是鮑頂天,就連他手下那些師長團長,也一個兩個蹦得老高,嗷嗷叫着要立刻出戰,如果不是這幫直腦筋的妖族早就答應了一切聽從雷動指揮,這時候早就殺出去了。
實際上,這一夜,各集團軍請求立刻出戰的通訊,始終就沒有斷絕過,聲淚俱下的,軟磨硬泡的,試圖動之以情的,妄圖曉之以理的…大有雷動再不下命令出動,就有對不起天對不起地,對不起整個仙界的嫌疑。
只可惜,所有的請求,都被雷動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媽的一羣好戰分子!”雷動輕輕罵了一聲,乾脆關閉了所有人的通訊,現在的他,必須保持冷靜,必須耐心等待,等待最佳時機的到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點點,還差一點點…”目光炯炯地看着畫面中戰雙方的態勢,雷動喃喃自語…
-------------------------------------------------------------------------“喀啦。”畫面是完全沒有聲音的,但玄武院議事大殿中每一個關注着這場戰鬥的宗門高層,都分明聽到了輕輕的斷裂聲。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終於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在被壓縮到不足五百里之後,月城護城大陣終於超過了它所能承受的極限,每個人都注意到,大陣最南側的一個角落,七光華一陣劇烈的閃耀,然後迅速黯淡下去,嚴密的大陣上,出現了一個細微的裂縫。隨即,裂縫開始不斷擴大,十丈,一百丈,一千丈,任多少靈石投入陣中,任無數修士飛翔着、填補着,這條裂縫都越來越寬,越來越長。
終於,一陣猛烈的光芒爆發出來,陣法的光華迅速黯淡下去,而那條裂縫,已經蔓延到整個陣法。一個十翼鳥人猛地從裂縫中穿進陣法,儘管瞬間就被轟得灰飛煙滅,但是,當第二個、第十個、第一百個、第一萬個魔族和鳥人沿着這條縫隙進陣中的時候,昊天門的修士們再也無法有效阻止,無數魔族和鳥人,開始蜂擁而入。
陣法,破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陣法被強力破壞,意味着月城最後一道防線失守,人族的修士們失去陣法的保護,將不得不直接面對無邊無際的魔族和鳥人的直接攻擊。
所有人都到徹底的絕望和徹骨的寒意。每個人都明白,隨着越來越多的魔族和鳥人攻入陣內,昊天門的徹底失敗,只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了。
這場規模空前的大戰,難道就這麼結束了?仙界最後的希望,就這麼破滅了?那隻期望中的隊伍,究竟在什麼地方?
一片壓抑的沉默之中,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完了——”這聲音,充滿了恐懼,充滿了絕望,像是野獸在覺到最終的命運時,發出的無助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