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責任與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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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黃希文百匯內真氣越積越多，再次被擠壓着緩緩向前，不斷沖刷着任督二脈之間那片無形的障礙，彷彿黃河之水遇到冰層的阻礙，水勢越來越急，越來越高，猛然間，“喀拉”雷動的神識中，傳來一聲輕響，黃希文兩條經脈中的真氣彷彿突然衝破了什麼障礙，洪水般湧出，兩道真氣狠狠撞在一起，陡然起滔天巨！

睡夢中的黃希文悶哼一聲，表情極度扭曲，似乎正在經受巨大的痛楚，然而千分之一彈指之間，兩道真氣已經融為一體，再度變得如同平靜的湖面，但在這平靜的湖面下，水勢卻比原先不知宏大了多少倍，水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兩道真氣再也不分彼此，在任督二脈中飛快的運行一週，而後迅疾分注到全身經脈，歡快地循環不絕地動起來。

“突破了！”雷動狠狠握了握拳，暗自嘆黃希文的運氣和天賦:居然在睡夢中完成這樣重大的突破，從此踏入練氣期，正式成為一個修真者！

此時的黃希文，表情已經徹底平靜下來，而且隨着體內真氣完成第一個大周天的運轉，顯然已經陷入某種玄妙不可言的境界之中，臉上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良久，在雷動的注視下，黃希文的表情越來越歡快，似乎在做着什麼美夢一般。

美夢？雷動不由心頭一動:自己每次突破修行關口的時候，不是一樣要做那個夢嗎？難道黃希文也一樣？

恍恍惚惚中，黃希文似乎覺到了什麼，緩緩睜開眼，卻猛地一愣，只見雷動靜靜坐在自己牀邊，臉嚴肅，眼神中卻帶着一絲疑惑，一絲期望。

黃希文剛要開口，雷動急忙伸手阻止了他，指了指門，兩人沒有驚動任何人，輕手輕腳出了宿舍。

走廊裏一片寂靜，只有頂部的白節能燈散發着清冷的光，雷動輕輕指指衞生間，示意黃希文跟上。

“大半夜把我拉到衞生間，雷動想幹嘛？”黃希文慢慢走進衞生間，卻見一扇窗户微微擺動，雷動正站在窗外一顆大樹下，向自己輕輕招手。黃希文一愣，隨即腳下微微用力，身形如同一直無聲的靈貓一般，只一閃，身體已經衝出窗外，不知比平時輕靈迅捷了多少倍，卻又顯得飄飄蕩蕩充滿輕靈的美，雙腳輕輕落地，竟如一片飄落的樹葉，沒發出半點聲響。

“坐下，內視！”雷動眼中出一股讚賞之，卻馬上壓低聲音説道，雖然急於知道黃希文是不是也經歷過和自己一樣的夢境，但雷動知道，一個修行者突破一個境界時，最好的做法就是好好體驗其中無悲無喜、似悲似喜的奇妙難言的心境，這對今後的修行絕對大有好處。但雷動向來是在修煉到一定境界瓶頸，然後繼續足夠的力量，主動向修行障礙發動衝擊以求突破，也不知道在沉睡中突破黃希文能不能及時體會這種心境，立刻喝令黃希文打坐內視，檢視內息運轉。

黃希文走到樹下，盤膝坐好，緩緩閉上雙眼。幾乎就在開始內視的一瞬間，黃希文臉上就出震驚、狂喜集的神，雙眼驀地睜開，一道光自瞳孔中一閃而過，雙肩一抖，就要站起身來。

雷動大驚，知道修士修行中一旦心神不守，如不及時阻止，只怕黃希文心神將受到真氣反噬，輕者嘔血內傷，重則走火入魔，一身功力盡廢。但此時體內半點真元也無法調動，危急時刻顧不得多想，一掌拍在黃希文百會，同時在黃希文耳邊低聲喝道“呔！”萬幸黃希文心魔乍起，被雷動一拍一喝，登時清醒過來，強自收束心神，身體重新坐在地上，緩緩放鬆，過不多時，已經重新沉浸在一片玄妙的境界之中。雷動長長吐了口濁氣，知道黃希文這一次不經意的險情算是安然度過去了，心中也不讚歎這傢伙不但運氣好到爆棚，天賦更是出類拔萃，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入定。

良久，黃希文緩緩睜開雙眼，地對雷動笑了笑:“我突破了是吧？”雷動點點頭:“恭喜，你向着神仙的美好前途又前進了一大步。”話未説完，忽見黃希文捂住肚子，夢哼了一聲，身體陡然躍起，從仍然開着的窗口竄進衞生間，匆匆鑽進一個蹲位，“砰”地關上只有半人多高的“坑門”雷動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非常明智地閉住了呼。片刻間，猛烈的稀里嘩啦的聲音從衞生間傳出，一股惡臭幾乎瞬間傳了出來。

稀里嘩啦的聲音持續了足足五分鐘之久才停下來，緊接着沖水的聲音響起來，黃希文捂着鼻子從窗口再次竄出，臉上閃耀着滿足的光芒:“的，疼死我了！臭死我了！”雷動用手在鼻尖扇了幾下，幸災樂禍道:“這也叫臭？這也叫疼？等你突破築基期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疼，什麼是真正的臭了，等你結成金丹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叫全身都疼得恨不能自殺了…”

“還要疼？我…”黃希文的臉當時就成一團，但眼睛裏興奮地光告訴雷動，這傢伙興奮着呢！

看了黃希文一眼，雷動張了張嘴，卻又頓住，遲疑片刻之後才道:“好了，回去睡覺吧！”就讓這傢伙多興奮一會兒吧，反正那事明天再問也是一樣！

黃希文此時耳聰目明，即使在黑暗中仍然將雷動的表情盡收眼底，疑惑道:“怎麼了，你想説什麼？有事幹嘛憋着，這不是你的風格啊？”雷動笑了笑:“沒什麼大事，明天再説！”不想黃希文卻犯了倔，道:“不行，有事不能憋着，對身體不利，説完再走！我是隊長，我命令你——説！”雷動沉一下，正正神，十分嚴肅地問道:“你剛才在宿舍，是不是做夢了？”話一出口，雷動的心情竟然有一絲緊張。

黃希文張大嘴巴看着雷動:“這…這你也看得出來？”雷動一喜:“你真做夢了？夢見什麼？”

“這個…這個…能保密不？”

“我靠，你保個秘！快説！”雷動看着黃希文言又止的樣子，幾乎想一腳踢過去。

黃希文一張黑臉忽然紅了一紅，期期艾艾道:“這個…我夢見…我夢見俺們村的二丫頭衝着我笑，笑的真甜…”黃希文抬起頭，看着天空的星星，臉上出一絲温柔緬懷之意。

雷動一顆心卻沉了下去，不甘心地問道:“就這個？沒有別的？”黃希文見雷動臉有些苦澀，也收起**的表情，關心地問道:“就這些…你怎麼了？”雷動的心瞬間沉到谷底:黃希文沒有和我做一樣的夢，那麼，那個夢就不會是修真者普遍會做的，想起自三歲開始修真顯現過無數次的夢境，不由越發疑惑:究竟為什麼，自己每次修行突破，都會做同樣的夢？作為一個修真者，雷動自然明白，這時間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個夢一定不會只是個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簡單現象，因為除此之外，雷動從不做夢。

那雙有充滿熱切的眼睛，究竟代表着什麼？那兩句斷斷續續沒頭沒腦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見雷動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黃希文更加緊張:“你沒事吧？究竟是什麼事？”雷動緩緩搖了搖頭，有些苦澀地説道:“我沒事，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在那麼回事…”頓了頓，雷動抬起頭，眼中透出堅定的神:“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的，一定會！”兩人輕手輕腳地回到宿舍，站在牀邊，黃希文滿臉擔憂地看着雷動，目詢問之意，雷動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輕輕一縱，跳回上鋪。

所有隊員們都已經睡，下鋪的黃希文也已經發出綿長的呼聲，雷動躺在牀上，雙手墊在頭下，雙眼瞪着天花板發呆。

良久，雷動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面前一片黑暗。糊糊中，兩點亮光在眼前閃動一下，再閃動一下，雷動知道，自己又要做那個夢了，可是這次，自己沒有突破啊——自從進入部隊，自己就已經徹底中斷了修煉，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做那個夢？

雷動很疑惑，他的意識似乎飄出自己的身體，眼看着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向那兩點亮光走去。他明白，那兩點亮光，其實是一雙眼睛，那眼睛的樣子很悉，似乎還在母親體內孕育的時候，就已經見到過；又似乎很陌生，陌生到雷動幾乎每一次見都能夠覺到不同。那雙眼睛似乎很大，幾乎充滿天地；又似乎很小，只是一點點的亮光，但那閃閃的光讓雷動金丹中期的神識都有些不舒服。

疑惑中，雷動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到那雙眼睛前。

“你來了！”飄飄蕩蕩的聲音響起，似乎在耳邊，又似乎在遠在天邊，似乎很洪亮，幾乎充斥整個空間，又似乎很小，小到只有自己才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