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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去等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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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韋老師後西去了一家很乾淨的小餐館,老師讓我點菜,我説不會。韋老師笑笑説“你們這些女孩子啊,個個懶得動腦筋。”於是他點了一些菜,又要了兩碗麪,我們吃起來。

我吃得很快,跟老師説我真的有點餓了。韋老師把一個紙包推開在我面前,他説趙凝你幫我認認看這些信到底是誰寫來的?

那些淺粉的信箋上,爬滿了一行行的小字,落款統統是“一個陌生女孩”

“一定是蓮。”韋老師“一定是她。”我忽然覺得自己不餓了,口有什麼東西堵堵的。

韋老師點點頭道:“已經一年多了,她每週寫信給我,可我卻不知道她是誰。其實我本沒什麼電影明星子,我子去美國已經兩年多了。”他用這種方法來拒絕蓮,他真是一個善良而又多情的男人。我把那些信包起來,我説讓我把這些信還給蓮吧,韋老師説,求你別把她哭好嗎?

蓮的身影好久沒在我們英語班出現了,韋老師還和從前一樣,上課的時候望望那個空座位,然後轉身走上講台。

中午的時候我一個人到“小雅咖啡館”去喝茶,沒想到蓮竟坐在裏邊。

“怎麼會是你,為什麼不來上課呢?”我一把抓住白蓮的手,又驚又喜。

我倆面對面坐下,像剛認識那天一樣,話題依舊是韋。

“他好嗎?變樣子了嗎?”燭光裏的蓮,顯得温文爾雅,白白的臉上,跳動着一點點光亮。時間已從初滑到了暮秋,可憐的蓮,依舊是老樣子沒變。一看到蓬,我就會想起“沙場娜拉十八首”裏那朵“水蓮花”來“最是那一低頭的温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徐風的嬌羞”

“有男朋友了嗎?”我問蓮,蓮搖搖頭説:“最近母親一直在安排我跟這個跟那個見面,課也不許我去上了。我常躲在這間咖啡店裏隔着玻璃窗偷看書先生,看他慢慢從窗前走過,看得見他的表情。可他看不見我。”他永遠不會看見我了,他那電影明星子——”

“不!他沒什麼電影明星子,他子在美國。”我忍不住把韋老師不讓我説的話全都告訴白蓮了。白蓮興奮地抓着我的手説:“真的啊?真的啊?”

“蓮,不管怎麼説,他也是結過婚的人。”

“我可以等,”蓮説“用一生去等~個吻,這輩子我愛他愛定了。”

“你們在説什麼呢?”韋老師的聲音嚇了我和蓮一跳。真是説曹到。這個韋老師呀,命裏註定要和蓮糾纏在一起嗎?

我吱吱晤晤地想身先走,卻被韋老師接住了,三個人僵在那裏,誰也挑不起話頭來。韋老師問蓮怎麼不來上課了,蓮説最近身體不太好。

韋説,是因為那些信嗎?

蓮説,什麼信呀?

氣氛更僵了。我推説有事先走一步,推開玻璃門這才發現,外面的天空很明亮。

後來我知道就在那天晚上,蓮去了韋的家,蓮半夜打電話給我,説她剛從韋老師那裏回來,聲音顯得興奮極了。

“你跟他——好了嗎?”我在電話裏拖着長聲問。蓮説:“不是的,幾個朋友在他家聚會,聊天喝茶,他説我是他學生白蓮。”蓮真是個好女孩,僅僅這樣,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第二天,蓮到教室裏來上課,頭上紮了一個很大的蝴蝶結,是粉紅的。她扭過頭來問我:“好看嗎?”韋先生這時正好夾着書本進門“哇!好漂亮的頭髮。”他用英語很響地説。蓮看了韋先生一眼,嘴動得有些抖。

整堂課白蓮都顯得異常活躍,搶着回答問題,遇到可笑的地方,她的笑聲比平常響亮。下課的時候我們卻看見白蓮的母親把白蓮硬進一輛小轎車裏。蓮在狹小的窗口衝我們招手,我好像看見有滴淚掛在她邊。

聖誕夜是在韋教師家度過的。蓮讓我陪陪她,我説不太方便吧?蓮説,如果連你也取笑我的話,那我可真是沒有活路了。像我這樣一個女孩,真真納納,母親卻罵我是“下踐”她已經給我找好了人,大約農曆新年就要把我嫁掉了。

“韋老師知道麼?”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又不是我什麼人。”蓮説着説着眼圈就紅了。遠處不知是誰在單指慢慢按着鋼琴的琴鍵,一個音,一個音隔得很遠,讓人心裏到一種莫名的惆悵和壓抑。

晚餐過後商外飄起雪花來。一棵很大的聖誕樹被韋老師打扮得很漂亮。屋裏的暖氣燒得很燙,朋友們紛紛掉外套開始跳舞。慢曲子,小燈很暗,都在跑“兩步”我已經看不清蓮和韋老師的臉了。

有個很紳士的小夥子過來和我聊天,我們在地毯邊上坐了一會兒。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韋老師身上,我問“紳士”韋老師的子何回國?沒曾想“紳士”卻説:“已經回來了,他倆辦了離婚手續。”

“真的嗎?像韋老師這樣好的男人,離婚了?”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時我看到相擁而舞的蓮和韋,美麗的身影在燭光裏輕輕地飄着,像一對在夢中舞動着的戀人的靈魂。

“我可以等,用一生去等一個吻。”我想起那天在咖啡館裏白蓮跟我説的話來,才明白一定是真情的蓮用心動了天,才使她等到今天這樣的結局的。什麼電影明星子,美國留學的子,一切都成為過去了,我們美麗而又純潔的蓮,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出來,愛她的韋老師了。我真替她高興。這會兒她一定還不知道,韋老師一定不好意思説,待會兒讓我來告訴她。

一曲跳完,客廳裏的燈驟然明亮了起來,韋老師家不大的客廳裏,居然擠下了七八對舞伴。因為跳“兩步”並不怎麼佔空間,大夥兒倒並不怎麼覺得擠。

蓮好像還沉浸在剛才的意境裏,與韋老師相擁相握,忽然抬起頭來問了句:“韋老師,您可以吻我一下嗎?”

“不可以,”韋老師説“因為你是我的學生呀。”雖然説的是英文,可是在場的人全都聽到了,蓮一下子覺得很設面子,取了外套“嘩啦”一聲衝出門去。韋老師只穿件襯衫就跑進雪地裏去追,可出租車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接下來就是我把電話機都快打爛了,可白蓮那邊就是不肯接電話。電話總是她媽來接,很兇地對我吼一嗓子“不在”我也就死了心了。總希望有一天白蓮能再到教室裏來上課,可她始終沒有來。

節過後,忽然收到白蓮從美國寄來的一封短箋,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蓮説,我終於隨了母親的心願,遠嫁到了美國。先生是個開小餐館的華人,現在我也算半個老闆娘了。

一想起那麼冰清玉潔的蓮,坐在亂哄哄的店堂裏當“老闆娘”心裏總覺得怪怪的。蓮在信中説:“親愛的凝,我的那個‘他’現在還好嗎?雖然那天他不肯吻我,可我在心裏還是原諒了他,因為他是我的老師呀。那天只想得到他的一個吻,明天再去嫁誰也都無所謂了。”我在回信中告訴蓮,韋很好,他現在已經是“一個人”了。怕這句話這樣告訴蓮太殘酷了,只好撕掉一頁,重寫道:“韋很好,他現在已經是快做爸爸的人了。你呢?是不是也快有小寶寶了?”後來我每次見到韋,韋都要問起蓮,可惜陰錯陽差,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