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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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級彙報是職場大忌，但江雁落別無選擇！

頭重腳輕、虛弱無力的江雁落當天中午回到上海後，就與前來接機的爸爸一同打車，直接到醫院看病，醫生診斷是扁桃體發炎，因為體温高，開了三天的假。江雁落打電話向賈梅請假。

“哎呀，別放那裏，放到門邊呀。這些人，笨死了！喂，哪位？”賈梅的大嗓門從電話的另一側傳過來，口氣很不好。江雁落想她一定是在指揮酒店的工作人員佈置會場呢，而且看起來不是很順利。

“賈梅，你好。是我，江雁落。”江雁落喉嚨沙啞地説。

“哦，小江呀，你在哪呢？哎，你…對對…就是你，把展示板放到電視機旁邊怎麼行呢？會把旁邊人的視線都擋住的，還不趕快移到展示台旁邊去。這些人，榆木疙瘩一樣的。”江雁落握着電話，耐心地等賈梅訓斥完人，才開口。

“我已經到上海了，去看了醫生，因為體温太高，醫生給我開了三天假，我和你請個假。”

“哦，行。我知道了。上班時你把假條帶來和請假申請一起給我。沒事，我先掛了。瑞貝卡，你…”賈梅沒等江雁落再開口，就收了線。

三天後，江雁落回到了公司。後到的瑞貝卡和賈梅臉看起來都不好。

“小江、瑞貝卡，十分鐘後到小會議室開會。”賈梅在經過江雁落和瑞貝卡身邊時，開口招呼她們，腳步卻沒有停留，繼續向裏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江雁落注意到賈梅拉長的臉，心想:艾瑞克先前告訴自己的擔憂怕是變成現實了，賈梅和瑞貝卡的瀋陽之行很不愉快呀！

十分鐘後，三個人坐在小會議室的長條桌前。江雁落和瑞貝卡坐在一側，賈梅坐在另一側。

“我們這次在**搞的活動，從經銷商、到地區銷售經理、到總公司大老闆，所有人都非常滿意。經銷商在**會場上的訂購量也創了海潔以往所搞的類似促銷活動的紀錄。”賈梅説到這裏，特意轉向江雁落點點頭。

“可是，”賈梅停頓了一下，目光鋭利地掃向瑞貝卡，語氣裏充滿責備“在瀋陽的活動卻出了很多紕漏。不僅舞蹈隊晚到了三十五分鐘，還把獎的獎品給丟了！”

“我怎麼知道接舞蹈隊的大巴路上會拋錨呢？”瑞貝卡哭喪着臉，覺得很委屈。

“我提醒過你安排舞蹈隊早點過來，你卻説:查過了，路程近，不會耽誤的！還説會場佈置沒結束，這麼多人過來也沒地方待，反倒可能影響會場佈置。”賈梅提高了聲調，話也説得鏗鏘有力。

“我是查過的，正常情況下只要三十分鐘一定能到的啦。”瑞貝卡一邊為自己申辯，一邊在心裏抱怨:賈梅當時對自己的意見也是認可的，現在卻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正常情況？安排這麼重要的事情就要想到如果非正常情況發生了怎麼辦？！”這次瀋陽的失敗令賈梅在南茜面前出了大糗，所以瑞貝卡的任何辯解在她眼裏都成了強詞奪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活動舉辦得很成功。不然，賈梅覺得自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算你沒有想到這個突仿件，也不應該把獎品給丟了吧？”賈梅繼續和瑞貝卡秋後算賬。

“那麼多人都在會場，你也沒讓我保管獎品呀。”瑞貝卡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我讓你，你是不是幹什麼都不要動腦筋，都得讓別人想好了告訴你，你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呀？！小姐，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啦？”賈梅狠狠地瞪着瑞貝卡“出了問題，都不懂得反省！我有沒有讓你把競購牌收好，可你呢？光和主持人聊天了，競購牌被工人壓在了展示台的下面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手疾眼快地搶救出來，怕是都給壓壞了！”賈梅越説越覺得不解氣，泛着油光的圓臉因為動變得兩頰緋紅，唾沫星兒不時從厚嘴裏噴濺出來，落在身前的桌面上:“看看小江，什麼都能想到前面，安排得妥妥當當，你也不懂得向人家學學。”賈梅此時已經顧及不上瑞貝卡和江雁落哪個才是站在自己一邊的人，她只想找到最令瑞貝卡難堪的話去刺她。

“我…嗚嗚嗚…”瑞貝卡最氣憤的就是賈梅貶低自己，抬高江雁落了，可一時卻找不到話反駁，於是嗚嗚地哭了起來。看到瑞貝卡哭了，賈梅氣憤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些。她要給瑞貝卡一個教訓:犯了錯誤的員工是不能和老闆頂嘴的，只有聽批評的分兒！

“因為這次在瀋陽的晚會出了紕漏，不少經銷商連晚宴都沒參加就離開了。銷售經理們反映，原本經銷商都是準備在晚會上競相下大單的，可因為晚會讓他們太失望了，這次活動實現的訂貨量少得可憐，還比不上以前的活動呢！負責東北地區銷售的同事都在抱怨他們的銷售業績受了影響，特別是和**、天津還有河北的同事比。”江雁落聽到這裏，心“突”地跳了一下。她知道晚會的準備工作出了差錯不假，但即使晚會的組織工作沒有出問題，經銷商也未必會真的下大訂單。只不過活動籌備工作的疏漏剛好給他們提供了推託責任的藉口，而且還名正言順！想到這裏，江雁落不知道自己該因為預先知道了內幕而把瑞貝卡推到前面而到慶幸呢，還是該為世態炎涼覺得悲哀！

自從三個人開過會後，賈梅對江雁落的器重程度明顯超過了對瑞貝卡。現在，部門裏簡單、煩瑣、重複**高的工作在賈梅的安排下由江雁落的手上轉到了瑞貝卡的手上。瑞貝卡因為犯了錯誤，且有口難辨，也只能暫時忍氣聲。但瑞貝卡對江雁落的嫉妒與憤怒卻在此時達到了頂點。她甚至懷疑江雁落是否從中做過什麼手腳，不然她怎麼會那麼痛快地就把“表現”的機會讓給自己了呢？！但反覆回想後，又一時找不出什麼漏，除非是江雁落未卜先知！

賈梅對於瑞貝卡的表現非常失望，原本想通過利用瑞貝卡和江雁落之間的不和讓兩個人相互制衡的做法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在工作上她不得不更多地倚重江雁落。她也沒有想到同是職場新人，在工作能力上瑞貝卡和江雁落之間的差距竟然這麼大！

江雁落並沒有因為賈梅對自己表現出來的親近與信任而到高興。一方面，她對賈梅的人品非常懷疑，並不覺得賈梅是一個自己可以信賴和跟隨的老闆；另一方面，在經歷了艾米莉離職，雷翰安排自己離開總經辦，以及傑茜事件後，江雁落覺得很多時候老闆對一個下屬表現出的親近與關懷，可能只是因為你在某個時刻是他所需要的，而並不代表你已經成了他真誠以待的朋友。艾米莉曾經告訴過江雁落:職場上是沒有朋友的，特別是在女人之間！曾經對此話不以為然的江雁落，現在卻有了深刻的觸。

自從上次在天津與經銷商趙總聊過進銷存管理和銷售分析系統後，江雁落一直注意收集更多的資料來證實自己那個曾經一閃而過的想法是可行的。她抓住一切機會和銷售經理們，還有自己能接觸到的經銷商們討論。在獲取了更多的信息後，江雁落對自己的設想也越來越有信心。

江雁落每天照常認真完成賈梅下來的任務，但同時也在悄無聲息地準備着自己的方案。雷翰的教導猶然在耳:所有高深的策略都建立在深入的調查和對客户的充分了解之上。所以，她不急於提出方案，而願意花更長的時間反覆推敲。

一個半月後，江雁落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充分了，提出這個方案的時間到了。可是，向誰提出來呢？如果把這個想法告訴賈梅，江雁落覺得99%的機會賈梅會把它據為己有，江雁落不甘心被賈梅剽竊工作成果。告訴市場總監南茜嗎？江雁落也沒有把握，她和南茜雖然有過一兩次談，可直到現在彼此仍不瞭解。再説，如果自己跳過直接經理賈梅，又該以什麼藉口去找南茜彙報呢？總不能冒冒失失地找到她説:“南茜，我有個想法，能跟您談談嗎？”南茜不瞭解自己，會不會很反這種越級彙報呢？掉過來翻過去地考慮後，江雁落覺得自己唯一能夠信得過，而且拉得上關係的就是雷翰了。其實，江雁落潛意識裏總希望能在雷翰面前表現一下，讓他看到自己的能力。

週五下午，江雁落將寫好的方案偷偷打印出來，用燕尾夾將幾頁紙夾牢。拿着文件，她的心裏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下班時間到了，她在電腦上假裝修改着一份早已算好的excel表。

“怎麼，還不下班？”賈梅經過江雁落時特意關心地問。

“哦。你先走吧，我還沒統計完上個月的推廣活動費用支出呢。”江雁落回答。

“週一再做好了，這個報表也不急。”賈梅説。

“沒關係，你先走吧，我做完再回去。”江雁落對賈梅笑着説。

“好，也別太晚了。週一見！”賈梅對江雁落的認真態度很滿意，叮囑一聲轉身離開了。

“週一見。”江雁落對着賈梅的背影回道。

耗到差十分七點，為了讓自己掏出方案的動作更自然些，江雁落特意把方案與其他文件一起放進了一個大牛皮紙袋裏，抱着下了樓。出了樓門看到雷翰的車還泊在停車場裏，江雁落微笑起來。

江雁落站在公司門口的公站等着雷翰出現。七點過二十了，雷翰還沒有出來，一輛公車卻意外地先到了，江雁落沒有上車而是繼續等待。七點三十五分，雷翰的車出現在公司的大門口，江雁落看見金屬柵欄門徐徐打開，雷翰的車駛出公司大門。江雁落抱着牛皮紙袋特意站在靠邊的車道上，等着雷翰發現她。她聽見自己的心“怦怦”跳動的聲音，覺手心裏滲出汗來！

雷翰的車經過江雁落站立的地方，並沒有停。江雁落的心“刷”地涼了。她懊惱地想:是不是天已經暗了，雷總沒看清自己？又或是，雷總看見了自己，但已經形同陌路了！想到後一種可能，江雁落覺得鼻子開始發酸。就在江雁落胡思亂想的時候，雷翰的車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停下來，又倒回來。江雁落覺得心“呼”地一下提到嗓子眼兒。雷翰的車停到江雁落的面前，副駕駛座一側的門“啪”地一聲打開了。

“小江！”江雁落聽見雷翰在叫她，剎那間覺得這充滿磁**的聲音居然比自己記憶中的還要悦耳！

“雷總。”江雁落彎下身，按捺住動的心情，笑眯眯地同坐在車裏的雷翰打招呼。

“錯過班車了？上來吧，我送你。”雷翰話剛出口，江雁落已經拉開門，一腳邁進車裏，甚至忘記道謝。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江雁落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想自己是不是表現得過於急不可待了？雷翰微笑地看着江雁落關上門後，轉過頭，再次發動了車。

“在市場部的工作還順利嗎？”雷翰首先打破了沉悶。

“嗯。還好。”經過了幾個月的分離，再次坐到雷翰的身邊，聞着雷翰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特有的清新幹的味道，江雁落一時百集，原本準備好的話都被暫時拋到了腦後。

“你們在**搞的活動不錯，經銷商和銷售部同事的反應都很好。”雷翰參加了**的活動，但沒有去瀋陽。瀋陽的活動出了問題後，南茜曾解釋説，因為負責**活動的江雁落生病了，瀋陽的活動是由另一個同事臨時頂上去的。由於對一些環節不瞭解，出了問題。而負責東北市場的銷售人員則堅持抱怨説因為活動出問題，不少經銷商提前離開，所以最終的訂貨量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

雷翰知道活動出問題並不是導致沒達到預期訂貨量的原因，至少不是主要原因。他還了解為了完成任務，一些銷售經理甚至與經銷商達成默契，由經銷商在活動上大量訂貨，幫助銷售經理完成業績，同時享受到種種優惠。但過一段時間後，經銷商會以各種藉口將貨品退回，而優惠則不了了之了。這種聯手作弊的行為，雷翰早已瞭如指掌，只是還沒到開始整頓的時候。

更何況，雷翰知道真正拉動銷售的是終端，是消費者的購買行為。不然，就算硬着經銷商下了單，進了貨，終端拉不動，所有貨品也會被留在渠道里，把渠道堵死！但無論如何，雷翰覺得江雁落能夠不出紕漏地把**的活動組織好，還是應該被肯定的。

“謝謝。”江雁落接受雷翰的表揚後，開始琢磨如何把話題引到自己手裏的方案上。

“雷總，我在組織活動的時候接觸到了負責銷售的很多同事，還有一些經銷商。聽銷售經理們説，如果能夠隨時掌握經銷商的存貨以及現金的情況，可以幫助他們及時組織經銷商進貨。而我接觸到的經銷商也反映如果有一個簡單方便的軟件可以幫助他們記錄進銷存，並作一些數據分析的話，對他們是很大的幫助。所以，我想我們是否可以給經銷商開發一個在線的系統讓他們隨時跟蹤、記錄進銷存情況，還能在線運行一些分析？比如説每種產品在某個時間段給他們帶來的利潤，讓他們能夠隨時瞭解應該把資金投到哪類產品上可以加大自己的利潤，使他們的現金產生更大的效益。”江雁落一邊説，一邊想:外婆以前常跟自己説“藝多不壓身”現在看來自己學習的那點仍然維持在一知半解水平上的財務知識這次真的起了作用。

“另一方面，”江雁落沒有停頓地繼續説“這些數據因為是存在我們的數據庫裏，銷售部的同事可以隨時進入查看，掌握自己所管理的經銷商的存貨變化情況，包括經銷商經營的其他品牌的存貨情況，知道什麼時候該把貨品搶在競爭對手前推給他們。我們做渠道推廣的，也可以據這些數據選擇適當的時機組織有針對**的推廣促銷活動。這樣，我們就在搶奪經銷商的倉庫和最大限度地佔用經銷商的資金上佔了先機！”江雁落説到這裏，停了下來，扭頭看向雷翰，照進車內的暈暗燈光裏，映着雷翰嘴角出的微笑。

“有具體的方案嗎？”聽完江雁落的介紹，雷翰知道今天和江雁落的見面並不是偶遇，而是在江雁落的刻意安排下發生的。

“有。”江雁落迅速地從一直抱在懷裏的牛皮紙袋裏掏出了自己的方案。把文件放到雷翰伸出的右手上時，江雁落意識到自己急躁的表現可能已經讓聰明的雷翰把她越級彙報的預謀一眼看穿了！但此時江雁落已經顧不上這許多，她現在更關心雷翰對於這個方案的看法。

雷翰接過文件，放到車前道:“你能夠為公司的經營積極地尋找機會值得表揚。小江，做得好！”雷翰轉過頭，對着江雁落出獎勵的微笑。之後，雷翰沒有再和江雁落討論這個話題，而是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江雁落在家門口下車時，到有些失望，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那個原來以為雙贏的方案其實可能是完全不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