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鴛鴦相對浴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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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12點)卻説寧娥正準備去花廳招呼眾親眷，因見玉池裏二雙鴛鴦戲水，一時看住了神抬不得腿，正在低迴恍惚落魄當兒，就聽得面前腳步聲輕響，尚未抬頭看清，一把相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嫂子？”他在叫誰？這聲音如此悉，説出來的話，卻叫她不懂。難道是叫自己？可是叫自己做什麼？

儒定一早已見寧娥站在池邊看水，他本不知她定睛瞧個不住的是什麼，只覺水面波光粼粼，動盪不已，走上橋來才發現是橋底的鴛鴦在戲水****。這一幕不知怎的，讓他面紅耳赤，心裏好笑，一個妾成羣的爺們，什麼場面沒見過，倒讓這幾隻水禽蓋下臉去？這話甚是有理，只是，説服不了自己，也壓不住心火。

儒定站在橋面止，直望了橋下那紅衣人幾分鐘，她依然沒有察覺，只管將眼光投入在鴛鴦身上，那兩雙愛侶已由水面戲至岸上，卻還是頸疊首，****難捨，儒定的眼神則遊離在寧娥身上，似也粘住了，離不開來。

橋面上站着總是太惹眼，園子里人多口雜，儒定究竟還保有幾分理智，片刻之後，見寧娥仍無察覺，自己只得一步步走了下來，走近她身邊，小心躡足，怕擾人好夢。只是，走到面前，到底還是要提起勇氣來喊一聲:“嫂子。”這出了嗓門口的稱呼，此刻卻覺得太過陌生，自然是該如此，只是，當真説不出口，但説出來，便是突兀。

寧娥抬起眼睛，從雙雙對對，光華絢爛的鴛鴦身上，轉向面前這個男人。淺藍杭綢直裰，本是服帖舒全，卻叫池邊陣陣微風拂過，帶動得飄飄起，那俊朗臉龐上，一雙含情帶眼，正定定地看在自己身上。多少年了，十年？八年？男人到底是經得住老的，不比女人，女人的歲月，全寫在臉上了，好比這件花衫子，雖只穿過一次，擺得時間長了，也成了壓箱底的舊衣一件了。

“定哥哥，快來快來，這裏樹陰濃些，快來這裏避避”

“來了來好大的一場雨怎麼樣？小妹，你身上淋濕沒有？若着了涼，饒出病來可糟了不然還是回去吧，將這身上濕衣服換換。”

“悶了這幾天，總算能鬆快一下，雨就大些又何妨？況又是暑天裏，大雨才痛快呢，就濕一星半點也是不怕的”

“小丫頭，倒看不出來，還倒有野平裏見你，只跟你父親一樣，知書達理，一付淑女模樣，見玩起來真好像變了個人，成了個野丫頭了，哈哈”

“定哥哥你説的什麼話？我不依，這是什麼村話，如何在我面前説得？我定告訴安伯伯，看他不打你”

“嚇好妹妹，饒了我這一遭吧想是你説的，這場雨將人骨頭都下酥了，一時不防，亂説出話來，好妹妹，看在我剛才給你湖邊拔蓮蓬的份上，饒了我吧”

“呸不過唬你一下，瞧你嚇得誰剛才説不怕人的？”

“你難道不怕你父親？”

“我爹有什麼可怕的？他老人家除了會刮我鼻子，是一個指頭也不會碰我的。説錯行錯了，只將那書上道理捧出來，我見了，也不得不服，若説得都在理上，也難以駁回。”

“唉，那敢情好。我父親倒是不多説話，若錯了一步，只將眼睛噓起來描上你一眼，完了，我就再不敢犟下去了，就連我大哥，平裏不言不語，倒有些硬氣，見了父親也是一樣，除了點頭，再沒有的話説。”

“説起榮哥哥，我倒沒見過，當真是不言不語的？怎麼你爹沒帶他過來？若説行錯事，那定是你們耍得太過，我看安伯伯倒好，為人和氣，見面總是笑眯眯的，這又比我爹爹強些，我爹爹平裏是難得有笑的。”

“我大哥正在家中用心讀書，以求功名呢若説笑眯眯，父親那是對你，對我們，那才叫狠呢算了，也是言語形容不出的，一時也難對你説。對了咱們偷跑出來這半，跟你的丫頭知道不知道？”

“我只告訴給了琴絲，爹爹若問起來，就説我還歇午晌呢哎，雨説住就住了，定哥哥你快看，那邊有隻紅蜻蜓呢好哥哥，替我收了來吧”

“哪兒哪兒？”紅蜻蜓振翅一飛，時光便如白駒過隙，眼沒錯處，水一樣溜走了，縱使你想握緊，再握緊，它卻還是毫不留情，點點滴滴，灰飛煙滅。

寧娥的眼睛，定在了儒定眼裏，雙目相接，自有許多説不出來的情思，儒定犟不過她，竟自敗下陣來，也是自小，她在自己面前便是處處要強，自己偏是中了一樣，處處袒護忍讓。

“嫂子怎麼在這裏呆立？頭太大，小心曬壞了。”儒定垂下眼來，看着玉池邊，口中卻自問候。

“二爺呢？怎麼不在外面招呼，這會子進園來做什麼？”寧娥不答，卻又問起他來，也是，不知怎的，見了他，自己自然就託大了起來，不管他做什麼，都要讓着自己一點似的。

“外頭造紙廠的潘公公來了，提着名要見老爺，我只得進來請父親出去一趟。”儒定還是垂着眼，不敢接她眼光似的。

寧娥遂將臉轉向池邊，那鴛鴦還在岸邊，只是此刻悠然踱步起來，一隻跟着另一隻，似各有玩處，卻亦步步相隨，並不遠離。

“小廝們呢？倒要讓咱家二爺親自跑這一趟？”寧娥拈起裙邊那隻金累絲香囊，攥進掌心，口中輕聲問道。

儒定一眼便瞧見了那纖纖玉指中握着的玩意，那是他在杭州，特意尋了知名工匠，挑最好的金，最細的手工製出來的，用盡心機，便是為了她，也只為了她。

“大些的外頭忙着招呼，拖不開身，小的又説不清楚話，沒的給老爺罵，不如我自己跑一趟算了。嫂子呢，想必花廳裏也夠熱鬧，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什麼叫緣？什麼叫機？二人心中同時想到這裏，不由得再抬起頭來，目光再次織於一處，久久捨不得分開。寧娥右手把玩香囊，左手壓在口上，一隻小小藍彩蝶本穿花而過，被她手壓住，可憐又飛不得的樣子，儒定只掃了一眼過去，又忙忙收回眼光來。

子規花廳裏等了許久，就不見寧娥身影，連書桐也一去不返，又見席間氣氛冷落，眾人不説話，也不怎麼用酒。乾娘因剛才那人的話觸動心事，便也淡淡的，又自恃珍貴大方，不屑開口多勸，席間更添尷尬，子規一時便有些心急，見小丫頭令兒正捧着酒壺外頭站着候命，遂出去對她道:“我去瞧瞧大*，別真喝傷了身子，院裏事又多，怕書桐也纏住了來不得，這裏到底還要個人主持才好，若大*來不得，也要回一聲，或者讓芩姑娘來也使得。你且好生瞧着，有什麼吩咐小心伺候着，我去去就來。”令兒忙點頭不止，子規個眼不見的空兒，溜了出來，沿着遊廊，步履匆匆，三下二下便到了玉池邊，抬頭正見儒定與寧娥對面橋下説話，子規本是眼尖心明，加上前些子所見所聞，心裏細思量揣度，轉身繞了些路，沿小道下了池邊假山，從那太湖石中間穿了過去，出口正是間松橋那頭，寧娥的腳下，子規靜下心來細聽聽，見正是寧娥的聲音。

“不過跟你一樣，丫頭們都指派了出去，左右是在這園子裏，還能錯了路？”説到這裏，寧娥突然想起，那晚與其蘭走錯路，走到儒定外書房一事，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襯着剛換上的縷金百蝶穿花衫子，豔麗自不必説，那一種嫵媚，也是平裏總是端莊淑良的大*身上難見的。

儒定見她臉紅，並不知所為何事，只是對方面上那一派****顏，自她進了園子，做了他大嫂後，便再也不曾見過，且這裏此時又無其他人，儒定一時失了神管不住自己的心，只將雙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麗人，再説不出一句話來。

寧娥見對方如此，更是面泛紅霞，口起伏不住，掙扎半，強着開口道:“你還不快去？讓潘公公久等不是玩的。”

“叫他們只管等去，小妹，今我…”此語一出，底下假山石裏的子規，自是驚了個目瞪口呆，動不得，橋下寧娥更是手抖心跳，身子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手一鬆，那本於手中把玩的香囊遂掉落下來，復又垂於裙邊，搖擺不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您來起點手機網（）訂閲，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