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七章意料之外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可我們不是要捉暴牙熊嗎?”

“忘了剛才答應我什麼?”我看了莎娜一眼,便回身出咒文。磷粉灑向口,隨即燃起綠瑩瑩的火焰,煙氣夾着一股腥味。蟹蛛被驚動了,紛紛擁出來,但骨磷焰使它們不敢前進。弓弦聲不斷響起,一支支利箭刺在蟹蛛身上,從傷口滲出半透明的體,不一會兒就了一地。蟹蛛痛苦而憤怒地揮舞腳爪,長着細密黑的爪尖猶如死神鐮刀;它們聚在一起,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吱吱聲。但這改變不了它們的命運。沒過多久,十幾只蟹蛛便全部倒在綠焰中。

我彎着,小心地走進口。蜘蛛的體令我腳下打滑,內泛着腐的氣味,看來這羣蟹蛛拿這兒當成食物儲藏室了。

“莎娜,去裏面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我從袋子裏摸出一小塊碎骨頭,施出亡靈之光,然後把這骨燈遞在莎娜手裏。

“去吧,我在這兒守着。”看着莎娜慢慢走進深處,我無聲地退了出來。短杖在我手中顫抖,我遲疑了一下,再次抬頭望向莎娜苗條的背影。

就這樣吧,我想。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我搖動短杖,泥土隨着咒文開裂,一道白骨柵欄緩緩升起,直到把口完全封住。莎娜飛快地跑回來,驚慌地撲在骨牆上。

“基洛,你幹什麼!”我長出了一口氣。

“莎娜,這就是我的計劃。”我凝視着她。

“聽我説。這個裏有條小道,通到多林河邊。你從這兒出去,沿着河向上遊走,最遲明天中午就可以找到村鎮。然後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別再回來了。”

“你!”莎娜美麗的臉有點扭曲。

“你要我走?”

“沒錯。卡梅斯已經下令要你去見他了。離開這兒,莎娜,越遠越好。我可以説你在戰鬥中死了。別再出現在綠泥森林,不然我會被你害死的。”我轉過身去,走向來路。

“基洛!放我進去!”莎娜在我背後大叫,骨牆嘩嘩作響。

“別想要破壞它,莎娜。那上面有魂術。我要去捉熊了,你快走吧!”我頭也不回地走開,步子越來越快,幾乎象逃跑一樣衝進通道。

“你這個沒人的傢伙!自私的骨頭子!你回來!”莎娜的叫聲在中迴盪,漸漸弱下去。我深一口氣,握緊短杖,沿着泥漿路大步走向深處。

濕乎乎的陰風吹了過來,我臉上到些許涼意。幽暗的水閃動着,給巖壁投上變幻不定的光亮。地下河在這裏聚成一個大潭,幾乎佔滿了整個巖窟,黑鱗蛇不時從水中冒出來,着脖子橫穿潭面,象漂浮的枯枝。岸邊覆滿苔蘚,石壁上則長着鼠灰的腐斑菌,某些地方出水晶礦脈,無數細晶粒靜靜反着水光。

我坐在一塊突巖上俯視地面。不遠處的潭邊有塊空地,沾着磷粉的碎骨頭圍了一圈,在暗綠的苔蘚上十分顯眼,中央放着一堆鮮。暴牙熊雖然力大無比、情兇躁,卻有着孩子般的好奇心,陌生而新奇的東西對它們有很大引力。不過它們並不笨。所以我希望來喝水的熊是一羣,這樣就可以一舉把它們擒住,要不然我就得多費不少力氣了。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沉重的呼嚕聲。幾個大腦袋從通道中探出來,小眼睛象兩顆寶石,泛着血紅的光芒,兩大牙突出上向前伸出,部有兩指,半尺之外的尖端滴着涎水。我運氣不錯,這羣暴牙熊有十幾只,看來是個大家族。它們慢悠悠地晃着頭朝潭邊走去,象是美餐之後出來散步,但我知道它們只不過是剛起牀——喝完水才是捕食時間呢。

領頭的熊發現了骨圈,疑惑地停下來,向四周張望。我靠在石壁上,絲毫不敢動彈,整個身子都縮在黑袍下,只出兩隻眼睛。以暴牙熊的靈嗅覺,要發現我是很容易的,不過碎骨上的腥氣掩蓋了我的氣味。熊沒有發現什麼,便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骨圈上了。頭熊放低腦袋,先用鼻子嗅嗅,再伸出前爪撥拉幾下,然後稍微側過頭,用尖牙挑起一塊骨頭向同伴展示,似乎在徵詢意見。這尖牙如同鋒利的梭槍,可以隨意刺穿對手的身體,即使騎士鎧甲都不易阻擋。它們捕食時很少離開巖三公里以上,這對於人類來説確實值得慶幸。

我耐心地等待着。熊羣圍成一團,黑油油的鼻子裏不斷髮出哼聲。兩隻小一些的暴牙熊走向骨圈來回踐踏,好象很喜歡這種遊戲,我緊張地看着它們把碎骨踢來踢去,擔心骨圈被搞亂,那樣我的法術就要受影響了。幸好其他暴牙熊已經對碎骨放鬆了警惕,轉向新的目標。它們擺動身體,一個接一個走向骨圈中央的堆,步伐從容悠閒。等到所有的熊都進了骨圈後,我立即站起身來,高舉短杖。熊馬上發現了我,但在它們有所行動之前,骨圈已經閃起綠光,轉眼間熊羣便被圍在巨大的骨牢中。

白骨牢籠本困不住暴牙熊——可是那上面還附着法術。熊怒吼着向骨柵撞去,一接觸到白骨,便渾身抖動,顯得很痛苦,而這痛苦又使它們更加憤怒。起初看起來熊好象要突破骨牢了,但我的法術終於佔了上風。熊的生命力一點點到白骨上,骨牢的光芒越來越強,暴牙熊一隻接一隻癱倒在地。

我滑下突巖,在籠外站了一會兒。確定暴牙熊已經全部昏後,我搬開一個缺口,開始在熊身上施展封咒。這次收穫不錯,總共十三隻,全都十分健壯,用來訓練成魔獸是再合適不過了。我在熊掌上割開一個小口子,用短杖蘸着血,在熊頭上劃出封印圖形,然後把鮮血分別收進小瓷瓶,這樣等它們醒來後就會聽我的指揮。忙完這些後,我走出骨籠,到潭邊去洗手。血象霧氣一樣擴散開來,隨着水波向潭中心漫去;潭水映出一張扭曲的臉,面慘白,兩頰瘦削,深坑般的眼窩中是一雙空的眼睛。我盯着這張臉看了很久,象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想,我和那些白骨也沒多大區別吧。什麼是生命?什麼是生活?很久以前我也曾想過這些問題,但現在我早就不為此心了。人早晚都是要死的,那時一切對他都不會再有任何意義,至於他做過什麼,追求過什麼,又有誰來關心呢?大陸的命運之輪緩緩前行,誰都無法阻擋,個人的經歷和情在歷史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

我回到骨籠中,準備施法讓暴牙熊甦醒,卻發現有一頭熊的前掌在輕輕動彈。我一愣,以為自己看錯了,便眼睛,這時身後突然“喀”地響了一聲。我急速回身,頓時大吃一驚,只覺得渾身冰涼,難以自控地哆嗦起來。

骨籠的缺口被另一道骨牆緊緊堵住,而我剛才放在地上的瓷瓶,此刻已經不見了。

在我的記憶中,尼古拉從來不曾笑過,這次也不例外。他從岩石後走出來,毫無表情地隔着骨柵和我對視,黑袍上骷髏標記咧開大嘴,使他全身都散發出無法抗拒的陰森氣息。

“你什麼意思?”我盡力壓制心裏的不安。身後,暴牙熊的掙扎聲越來越大了。

“快把瓶子給我!”

“哼,我是第十三分隊長。這十三個瓶子給我正合適。”尼古拉揚起法杖。

“如果你的法術真象別人説的那麼強,你可以把瓶子搶回去。”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我的腦海。

“是克魯諾讓你來的?”

“不完全是。雖然我弟弟確實來找過我,但和你比試法術也一直是我的願望。”

“你弟弟?”我本沒想到,克魯諾居然是尼古拉的弟弟!尼古拉顯然是早有預謀,他一定是從路上就跟了來,而我竟然始終沒發覺!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看來這回我真的身陷險境了。

“你這樣做,卡梅斯不會高興的。”我説道。

“笑話!你不會不知道規矩吧?互相較量可以增加戰鬥經驗,這可是他的格言。我有六顆頭骨,再加上你的腦袋,就能晉升了。失去一個分隊長,能讓右衞隊增加一個人,卡梅斯不會覺得吃虧的。”十三頭暴牙熊全都醒了過來,有一隻已經抬起半個身子。我來不及考慮,迅速出解除咒文。然而骨牢紋絲不動——尼古拉也發動了咒文。同是死靈法師,我們修習的法術大部分都一樣,我很清楚他要做什麼,而他當然也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

我咬着嘴,全力摧動解除術。這種戰鬥沒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很簡單,誰的法力更強,誰就能控制住骨籠,完全是力量的對抗。問題是,我背後還有一羣兇猛的大熊!就算我能逐漸壓過尼古拉的魔法,恐怕也沒時間了。我腦中浮現出被尖牙從後背穿前的景象,冷汗涔涔而下。

低低的呼嚕聲在耳邊響起,似乎有股熱氣噴到我後頸上,我不全身一顫。

不要分心。必須全神貫注才行。就當那是幻覺,千萬不要分心。

可我還是分心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甬道中響起,儘管還有一段距離,我仍然能聽出那步伐中悉的節奏。尼古拉飛快地轉過身去,我做了相同的動作——兩隻紅紅的小眼睛就在面前,尖牙離我的身體只有三尺。

“什麼人!”尼古拉大喝道。我顧不上看他,急忙伸手在空中劃出致盲術的圖形,再回身把法力集中在骨籠上。瞬間失明會使野獸陷入恐慌,可能會待著不動,更可能到處亂撞,把周圍的活物都撕成碎片。但我必須賭一下。暴牙熊驟然嗥叫起來,其間還夾雜着利箭刺穿空氣的尖嘯。我左邊大腿上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同時白骨牢籠轟然倒塌,我踉蹌着衝了兩步,臉朝下撲在碎骨頭堆中。一隻柔軟而有力的手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石壁旁。

“莎娜…”我低聲説道。莎娜並不回答,專心地持弓搭箭,對準前方。三具骷髏排成一個三角形,尼古拉躲在後面,肩上出半截箭尾。

“別讓他控制住熊…”我忍着疼痛取出藥粉敷在腿上。莎娜卻不發箭,只是半蹲着和尼古拉對峙。

“你怎麼不?”我着急地説道,“從骷髏的骨頭縫裏能中他的。等他施出法術,我們就麻煩了!”莎娜使勁瞪我一眼。

“我沒有箭!”她壓低聲音説。

“你那堆骨頭把我的箭都毀了。現在只剩這一支了。”她越説越生氣。

“都是你,非要在骨牆上施什麼魂術,害得我都不敢碰!”我艱難地側身坐起來。

“莎娜,可是那上面本沒有魂術。你…你真以為我會要你的命嗎?”

“你!”莎娜似乎想朝我狠狠踢上一腳。就在這時,熊羣齊聲大吼起來,震得我耳朵生疼。除了那隻失明的熊之外,其餘的全都轉向我們倆,大腦袋向前俯着,迅速衝了過來。

“小心別動!”我伸手扣住莎娜的,一種温暖舒服的覺漫過手臂,她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便不再動彈。暴牙熊快速接近,尖牙如同梭槍,一瞬間我彷彿身處戰場,被無數騎士包圍。靈浮術及時發揮了效果,雖然兩個人的重量使我無法升得太高,但躲過熊牙是足夠了。我們剛好從暴牙熊頭頂上擦過,在岸邊兜了半圈,轉而向尼古拉飛去,如同一隻八爪怪鳥。莎娜握着利箭,拿它象短劍一樣朝尼古拉刺下去,趁他縮頭的時候,我們搖搖晃晃飛進了甬道,只聽到背後響起雜亂的撲擊聲。

這又是一場魔法之間的較量。亡靈載着我們漂浮向前,尼古拉也用同樣的法術追擊我們,在他腳下,被施了疾行術的暴牙熊緊緊跟隨着。曲折盤旋,我只能倚仗對地形的悉,儘量稍稍加快些速度,但我很快就發現尼古拉對這裏的悉程度絕不在我之下。倒吊在頂棲息的巨蝙蝠被驚動了,一羣羣地飛下來,我們簡直象是在烏雲中前進,還要隨時提防巨蝙蝠的毒爪。

“為什麼回來?”我大聲問道。莎娜的聲音在風中有些模糊不清。

“還用説?怕你一個人死在熊嘴裏。這幾個月我早就看出來了,要比力氣,你連十六歲的男孩子都打不過。看,要不是我回來,你就死定了。”赭灰的石壁不斷從身邊掠過,我們漸漸接近口。泥漿路的盡頭有些灰白的東西晃動着,在黑暗中看來象是大團的霧氣。我一瞥之下,心裏不由得一震,急忙拉着莎娜落在地上。

“怎麼了?”莎娜抓住岩石,從泥漿裏拔出鹿皮靴子,然後就呆住了。

至少有三十具骷髏、二十具殭屍堵在巖縫前,攔住了我們的去路,而身後尼古拉也已經帶着暴牙熊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