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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逃出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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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不知是什麼身份,那胖子似乎相當忌憚他,一見他就變了臉,諂媚地跑上去巴結討好。明娜看慣了他們幾個的惡形惡狀,萬萬沒想到,這種人的嘴裏還會説出那麼低聲下氣的話來,不由得呆了一呆。

青年沒理會他們,只是淡淡地道:“這個孩子年紀還小,就算犯了錯,也不該打得太重。”

“是是,您説得是。”

“沒什麼事的話,就忙你們的去吧…”胖子等人面面相覷,還想要説些什麼,只是看到那青年神情中帶着不耐,才乖乖走了。明娜假裝看不到他們在瞪自己,審視地瞄了一眼青年,猜測他是否可信。

“還有什麼事嗎?”對方的笑容又再變得親切起來,只是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內。明娜見慣各種人的嘴臉,立刻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冷漠。

這個人或許會親切和善地對待他人,但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提供幫助。明娜迅速搖搖頭,拾起水罐,調頭離開。

就算沒有別人幫助,她也可以逃出去。

“你這死丫頭,又幹什麼好事了?!”酒鬼不知幾時出現在她面前,瞪着地上那灘水:“你居然把水灑了?!還不再去拿?!”他罵了兩句,看到不遠處的青年,頓時熱情地了上去:“公爵閣下!遇上您真是巧,您是來找我的嗎?”

“只是偶爾路過而已。”青年對待酒鬼倒是出乎意料地客氣“昨晚上我向您提到的那種藥,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做好?”

“啊,那個啊,放心,我已經在熬了,很快就會製作好的,放心吧…”趁着他們二人在談,明娜迅速重回存水的山裏,領了水,就繞道回了帳篷,酒鬼居然已經回來了,正聚會神地攪拌着爐上的大鍋,時不時放些材料進去,難得地沒有喝酒,更沒有罵人。

明娜坐在旁邊切水仙莖,磨蠍乾粉,同時偷看酒鬼的動作,認出他要配的是一種特效頭痛藥水,喝了不但能止痛,還能使人頭腦清晰、神振奮的。這就是剛才那個“公爵”要配的藥嗎?他看上去那麼年輕,會是哪裏的公爵呢?是諾嘉嗎?她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跟爺爺在那個國家所經歷過的事,那應該是她第一次吃大苦頭吧?

諾嘉前任國王病逝時,首都諾蒙卡曾因為下任國王的人選而鬧出一番腥風血雨,結果幾位王子死了兩個,傷了兩個,最後上位的居然是最不被看好的蓋爾王子,那個囂張不可一世的馬里奧只落得個親王稱號。

現任的蓋爾二世是個格温和的人,體弱多病,喜愛藝術,一向不愛參與政治,沒想到卻被推上了王座。不過託他的福,這幾年諾嘉局勢漸漸穩定下來,也重新和其他國家通商往了,但戰爭的可能仍然存在,因為馬里奧親王的權勢並沒有因為他失卻了國王寶座而有所削減,軍隊、戰馬、資金、糧食…一切都仍在進行中。

明娜是從爺爺和老師那裏聽説這些事的,到了圖裏的營地以後,偶爾也有幾個“大人物”會湊在一起議論些諾嘉威沙兩國的局勢。這裏的人,似乎是為了某種目的才聚集起來的,每年都會有新的人來,但也每年都會有一批人被帶走,剩下的人,有些會聚在一起討論國家大事,有些會製作各種藥劑或武器,有些則常年待在營中,偶爾會到外頭工作一兩個月,回來時,身上的血腥味總是濃得叫人作嘔。

明娜有時候懷疑,這裏會不會是某種秘密基地之類的地方。

酒鬼緩緩攪拌着魔藥,哈欠連連,渾身不自在,顯然是酒癮犯了。若是平時,他早就丟下藥喝酒去了,沒想到現在還堅持站在爐前,繼續放鍋裏放材料。明娜到有些怪異,忽然,她看到他丟下鍋裏的東西,目光一閃,低下了頭。

有人鑽了進來:“喂,藥做得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再煮兩小時就行了。”酒鬼斜了來人一眼“怎麼?你有好酒?”那人輕笑:“有,不過你得把藥做好,千萬別讓那個小公爵看出問題來。別忘了,我們聽的是另一位的吩咐。”酒鬼笑了笑:“放心,他絕對不會發現的。”他將一瓶橘的溶滴了兩滴進鍋,拌勻了,收小火,厲聲對明娜道:“看好了!煮兩個小時,每五分鐘攪拌一下,不許離開!我會給你帶飯回來!”明娜連忙點頭,他就滿意地拉着那人出去“品嚐”好酒了。他一走,明娜就飛快地跑到剛才他拿材料的地方,拿起那樣東西聞了聞,確定那就是韶南特產圓籽草。

頭痛藥裏為什麼要放圓籽草?它與藥裏的其他成分會產生副作用,使人神過度興奮,長期服用會讓人發瘋的!

他又在用魔藥做壞事了。

明娜冷笑一聲,將方才酒鬼滴進鍋裏的橘又滴了五六滴進去,大大中和了圓籽草的加幅作用。

你要害人,我就讓你不成功!在藥水對人體產生真正的傷害前,服藥的人就會發現不對勁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明娜把所有東西都擺放回原處,只是轉身時,瞥見那盒圓籽草,忽地想起了酒鬼平時慣用的解酒藥中,有甘草的成份。她咬咬,悄悄抓了一把收起。

營地中最大的賬篷內,那位年青的公爵正一邊喝酒,一邊冷冷地看着幾個小時前才為自己端過洗澡水的女奴被別人壓在身下,哭泣掙扎。而騎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原本英俊的五官被**扭曲,顯得格外猙獰。

半天,他才爬起身來,一臉無趣地道:“這種小地方也只有這種貨了,皮膚糙,姿也不佳,一點風情都沒有,偏偏還是別人用過的。”他厭惡地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女奴,轉向旁邊的營主:“沒有其他的嗎?十三四歲的,純點的。”營主笑道:“當然有,王子殿下喜歡那種呀,怎麼不早説?我…”

“我真替你的管家悲哀,勞勒。”年青的公爵忽然了嘴“他四處為你搜羅美貌處子,結果你卻跑來這種地方打野食,玩起小女奴來了。”

“別生氣,親愛的傑達兄弟。”勞勒王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剛才我明明問過你的,你説你對這女奴不興趣,我才叫她侍候我的。現在都完事了,你別發酸。”傑達冷笑一聲:“我不發酸,我只是好奇馬里奧叔叔知道這些事後,會有什麼想法。”説罷也不管勞勒難看的表情,自顧自地起身走了出去,坐在他身邊的另一人也跟着走了,留下營主小心翼翼地安撫着臉陰沉的王子。

傑達一路走到附近的紅巖山上,心裏憋屈不已。跟隨他走出來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問:“沒事吧?”傑達冷哼:“風之貴族已經墮落了,我們的王子,未來的王位繼承人,居然是這個樣子!那個女奴,甚至還是我們諾嘉人!薩金特,我真不想再待在這種地方,一拿到藥水,我們就走吧!”薩金特嘆息道:“勞勒的確是太過分了,但沒辦法,國王陛下沒有子嗣,馬里奧親王勢力大,而王太后又溺愛孫子,才會決定立他為王儲的。希望你帶回去的藥能讓陛下身體好轉,如果可能的話,再有一位真正的王子就好了。”傑達卻有些氣:“就算陛下身體真的能好轉,也不會再有王子了。他曾經説過,不願意背叛去世的王后,他們夫恩愛二十年了,可惜菲德勒王子死得太早。”他眼中閃過一道厲芒,深知那位堂弟的死有古怪,正如他的父親那樣!

薩金特靜靜地打量着他臉上的神,忽然笑了笑:“其實,勞勒只不過是會討王太后歡心而已,國王陛下未必願意立他為王儲呢,不然也不會僅僅封他為王子。説起來,你跟他一樣是先王的孫子,陛下的親侄兒,但比能力、比威望,你都比他更合適。”傑達緊緊盯着他,忽然眉頭一皺:“誰在那邊?!出來!”明娜小心地從岩石後冒出頭來,薩金特見了便道:“這是那個魔藥師的小女奴吧?可能是來挖蛇的。她只是個孩子,又是啞巴,不會亂説話的。”明娜手中正抓着一條蛇,證明了這種猜測的正確。傑達眯了眯眼,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愚蠢表情,便決定不做多餘的事,以免引來勞勒的懷疑與魔藥師的不滿。

他擺擺手示意她離開,但又囑咐了一句:“最近幾天儘可能待在帳篷裏吧,外面不安全。”明娜腳下頓了頓,便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走了,半路上把那條匆忙間抓到手作掩護的蛇丟掉,暗暗思量所謂的“外面不安全”是指什麼。

到了傍晚,她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營地裏的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奴,被人帶進主帳後,出來時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下身了一地的血。

明娜曾經聽説過,有些人特別喜歡玩小男孩小女孩,不過營地裏的女奴,通常是到了十四五歲才會面臨類似的命運。那位死者,因為長得特別漂亮,被主人當成了珍貴的貨物,平時除了捱罵,很少受到**上的折磨,甚至連衣服都比別人的整齊漂亮,營中其他差不多年齡的女孩子對她是又羨又妒,現在她死了,她們也忍不住要説閒話。

明娜冷眼看着她們對那具小屍體指指點點,再瞥了一眼角落裏那個綣成一團的年輕女奴,轉身走進了賬篷。

從那天晚上開始,她就儘可能少地離開“主人”的賬篷,只在天剛亮時出去拿水,或是傍晚時才混在女奴們當中一起吃飯,除此之外,就是窩在帳中幹活,順便做手腳。這樣過了兩天,當營中的小女奴又少了三個之後,客人們終於要離開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又帶走了一大批人,全都是孔武有力的,圍繞在一位據説是王子的貴人身邊,越發顯得一旁只有一個隨從的年青公爵身邊冷清。後者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些大漢們,眼中帶着審視與防備。

他們離開以後,營中冷清了很多,也因為人手突然減少,連守衞也鬆懈了。新人最起碼要在一個月以後才能到達。明娜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在某天傍晚,酒鬼又一次喝得醉醺醺的,明娜非常乖巧地送上了解酒藥,他喝了幾口,笑了笑:“最近怎麼變機靈了?”打了個哈欠,他發現眼前有些模糊,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心想最近怎麼老覺得看不清東西,還愛發睏,難道酒喝多了,身體受不了?他忙把解酒藥全都喝了下去,囑咐一句:“看好爐火,我先睡一覺。”説罷就往牀鋪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明娜看着他,忽然笑了,轉身回到爐火前,揀了幾樣藥粉,用艾草浸攪成塊狀,再用火燒,一看到它散發出氣體來,就捂住鼻子將它拿到酒鬼鼻子底下晃兩晃,後者頭一歪,昏死過去。

剩下的藥塊,她丟進了酒鬼平時珍藏的一罈酒中,然後捧着那酒走到他那個好友的帳篷裏,送了上去。那人一看就笑了:“我還以為那小子一定捨不得給呢,沒想到他真叫你送來了?”旁邊有人問:“這就是你説的,那個墮落魔藥師打賭輸給你的酒?”

“沒錯,我還打算今晚去找他要呢,沒想到他那麼快就送過來了,快,叫大家一起來嚐嚐,這可是意尼特產的好酒!趁他還沒後悔,咱們把酒全都喝光吧。”眾人都笑着説好,紛紛去叫人。

明娜靜靜地退出帳篷,走到馬廄,將酒鬼的那匹馬餵飽了,又趁人不注意,用乾草包住了它的蹄子,還上了口籠。這匹馬平時就是她照料的,除了酒鬼,最聽她的話,自然不會反抗。

當所有這些工作都完成以後,明娜又回到了自己的小窩,將這些天收集到的水袋和糧食放進一個糙的布袋中,再拿上酒鬼的一個水袋和一把匕首,靜靜地等待營中人們睡下。

酒鬼發出陣陣呼嚕,在夜裏顯得尤其響,明娜厭惡地看着他,想到這大半年來他對自己的折磨,心裏的恨意就不可抑制地湧上心來。

回頭看看爐火上翻滾着的藥,她咬咬牙,走過去舀起幻劑,倒進了酒瓶中,想了想,又倒了些在水杯裏,擺放在他手邊。然後,在他手腳可及的地方,放上幾蠟燭,又把油和易燃的佈散落在四周。

你這個混蛋,如果你夠幸運,今晚就燒死在這裏,不然,這些天讓你服下的藥,足夠讓你瞎掉、廢掉!讓你一輩子受罪去吧!

她在黑暗中飛快地潛進馬廄偷了馬,靜靜走到營地邊上,瞥見守衞(剛才有份喝酒的一人)歪在柱子上,已經睡着了,便悄悄牽着馬,從旁邊抄了出去。

她走出很遠,方才翻身上馬急奔。雖然她的騎術僅僅是入門,但現在她顧不上那麼多了,眼裏只能看到前方。一人一馬奔出十公里外,偶爾回頭,才看到天邊的一抹火光,燒得正旺。

明娜忍不住心中的快意,大笑出聲,嘶啞的聲音中卻隱隱帶了哭意。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連忙擦一把臉,穩住馬,抬頭看了看天上有些黯淡的星光,辨別出自己要去的方向,縱馬往東南面急馳而去。

(我家小明娜,也是能狠下心滴~~~明天要上架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