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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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繯。叫我嫣繯便可。”她取來一條乾淨的絹巾,替三娘將長髮挽幹。
三娘不習慣讓人侍浴,即使是麝香丫頭,也不曾瞧過她裎的身軀。她臉蛋有些燥紅,捉住竇嫣繯在她身上忙碌的玉手“我自己來就好了。”她媚眸對著三娘笑,撤了手,只是遞來乾淨薰香的衣裙。
一會兒,三娘已著裝完畢,坐在梳妝枱前,一邊梳著及秀髮,一邊由銅鏡裏瞧着竇嫣繯。好幾個疑問梗在口,她好想問清楚呵。
“嫣繯,現在幾時了?”
“打更的敲過二更天了。”竇嫣繯斟著茶,小啜了一口。
“這麼晚…”三娘低低自語,繼而問“這兒可是間客棧?”風琉帶她來時,兩人衣衫濕透,又冷又狼狽。他領著她由後門進入,對這裏似乎頗為悉。將她安置在這廂房裏後,他便不見了蹤影,過了一會兒,就見僕役丫鬟們送來澡盆、熱水和乾淨衣衫。
“對了一半兒。”竇嫣繯由鏡中回望三娘“這裏是桃花酒館,賣酒作營生,老闆不是別人,就是我。”
“你?桃花酒館?”三娘梳髮的動作微頓,心中覺得巧。她聽過酒館的名號,這家店自釀的“裹桃酒”便是阿爹的最愛。
她心思打著轉,莫名的、不太舒服的覺襲上心頭。桃花酒館、美麗温柔的竇嫣繯…風琉是常客吧,這麼晚了,他絲毫下避嫌,還跟她在一起…
咬咬,她問:“你和風琉是舊識?”忽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喉嚨。
竇嫣繯彎了彎嘴角,坦然而言“我們打小就認識了,關係非比尋常”心擰了一下,好痛!三娘皺起秀眉,仍想維持平靜的表情。
“原來是青梅竹馬。”她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長髮。
一陣淡淡花香襲來,竇嫣繯已來到她的身後,接手幫她整理。
“才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是很好很好,可以刎頸的朋友。”
“嗯…”三娘靜靜坐著,瞧着那雙巧手。男女之間,也有很好的純友誼關係嗎?她另嫁他人了,她對他無意,但説不定風琉是很…喜歡她的。
碧三娘,你是怎麼了!你管他喜歡誰?你管不著他!三娘對著自己生氣。
“石姑娘,你心裏不暢快嗎?”竇嫣繯軟聲輕問。
“哦,我…不是的。”
“你別生風琉的氣,他一向温文有禮有擔當的,認識他這麼久,我也是第一次瞧他這般暴躁。”她以為三娘為了方才之事不痛快。
“他温文有禮?”那只是外表!接著,三娘笑了笑“或許吧!他的暴躁,只針對我。”***事實證明,風琉的暴躁脾氣,三娘沒兩下就能挑撥起來。
清早,兩人在大廳上用膳,空氣裏散著一股濃郁的酒香,連吃進嘴巴里的食物也覺得帶了酒味。環顧了四周,酒館的擺設很清雅,一面大牆上粉白的底,繪出一枝盛開的嫣紅桃花,旁邊題著詩一首:桃花林中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好有意思!三娘欣賞地望着畫,她難得離開碧煙渚,覺得什麼都好有趣。
可坐在對面的風琉,就沒她那份雅興了。早膳尚未結束,他已急急想把她“處理”掉。
“石姑娘家住何處?一夜未歸,家人肯定擔心至極,待會兒,風某護送姑娘回去吧。”他捺著子,臉上毫無表情。
“我説過我要回去嗎?”三娘收回視線,正眼瞧着他“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
“不行!”他怒吼了聲,雙目如劍地瞪著三娘。
“我沒耳聾,你聲量壓低點可好?你不想一大早就把桃花酒館的客人全嚇跑了吧!”環看周遭,清早來酒館用膳、打酒的人全停下動作,看向這邊來了,連站在櫃枱忙著的竇嫣繯也用美眸瞄了一瞄。
風琉忍下氣,放在桌上的手掌握成拳再放鬆,如此來回了幾次,他依然瞪著三娘,重新聲明“我不能帶你同行。”他怎麼能讓她跟在身邊?當初若不是嘯虎堡老堡主出手相救,他和嫣繯早夭折於賊徒刀下。他和嫣繯一身的血海深仇未報,風揚鏢局十三條人命無法安息,不殺那名叛徒用他的血祭墳,他枉為風家子孫!
三娘粉臉沉了下來。
“你一定得帶我走。別忘了那個賭誓,你做不到一言九鼎,那時便不該隨口胡説。”他自掘陷阱,掙扎著無法身“那時我不知道落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