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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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之後,卓正揚一直讓自己很忙。專注於卓開的工作,大把事務要處理,程燕飛工程師代表機械二局從北京飛來談合作,的確就是關於軍需裝備升級的五年規劃,並非由於他姓卓…他創造了國內唯一一家有自主開發權的合資重卡基地,破冰者的質素,有目共睹。不同它合作,是機械二局的損失。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情,他,展開,張鯤生做東,為燕子接風洗塵。程燕飛籍貫湖北,於是在錦繡設宴,講明瞭不許帶家屬,張鯤生的老婆朱靜好從來沒有過面,展開説是換了好幾輛出租車才甩掉遊賽兒。
“那傢伙自來,人來瘋,千萬不能找她。”他把賣魚的丫頭的惡行放大了幾百倍來講,引得一干人笑個不停。張鯤生見卓正揚興致始終不高,想着怎麼都是發小聚會,何必黑着個臉,便附耳道“卓正揚,你剛才是沒去機場,我同燕子擁抱,竟然覺得氣悶。這小姑娘,小時候跟個瘦皮猴似的,怎麼越來越人。”卓正揚倒不覺得程燕飛有什麼變化,和以前不是一樣麼,兩個眼睛一張嘴…他把菜單遞給程燕飛。
“燕子,喜歡吃什麼,隨便點。”卓正揚和展開都是獨生子;張鯤生有個弟弟;他們都是把程燕飛當一般地看待,並無其他;程燕飛笑盈盈接過菜單,一雙妙目顧盼之間,卻在卓正揚身上動。
“我喜歡吃什麼,你不知道?”大家便説起小時候燕子家的蓮藕燉排骨那叫一個絕,又又甜,天天放個大瓦罐燉在門口的小爐子上,飄四里,他們常常夥着一塊去喝,燕子就站在門裏面,笑嘻嘻地給他們放風。
“蓮藕燉排骨。這裏的招牌菜。”張鯤生見卓正揚儼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趕緊圓場“還有涼拌茼蒿。你骨子裏真是個南方人。”程燕飛略失望。她心裝扮,只想在機場第一眼就看到卓正揚,她以為他會出現,倒不是為了談雅江那事兒…羅非真是傻極了,她可沒有要求他做這些,他不過是自取其辱。卓正揚是何等人物,羅非就是千年老二的命,配不上她。
她今年也快三十,不是沒談過戀愛,身邊的大好男兒一抓一大把,卓正揚算是混得最差,但是看來看去,還是他夠膽識同魄力…把那些公子哥丟到格陵來打天下,非得廢掉一批不可。他又夠坦蕩,機械二局表明合作意向,即刻做出計劃書來,他知自己是最好的,無需避嫌。
“我看正揚今天有點累啊,工作太忙?我要在格陵呆一段子,合作的事情,慢慢來。長做長有嘛。”她又點了幾樣菜下單。點主食時,特意問經理有沒有茴餡的餃子,展開笑道:“你踢館不成?湖北菜館哪有這個。”
“你們都愛吃嘛。正揚?我記得你小時候能一口氣吃二十個。”卓正揚眼神有點呆,盯着面前的碗碟…薛葵骨子裏是什麼地方的人?她祖籍説是湖南,卻一向吃得清淡,偶爾食辣,不喜五辛,但吃到了最多就皺皺眉頭;他思來想去,居然不知道薛葵愛什麼。她總是淡淡的,除了第一次相親的時候她拿主意之外,其他時候吃飯都是他作主點菜,偶爾問她,她就聳聳肩。
“隨便咯。你吃什麼,我吃什麼。或者我吃什麼,你吃什麼。真好,咱們兩個都不挑食。”她真的不挑,只有不愛吃,沒有絕對不唱—噢,還是有的。一次蘇儀包茴雞蛋餡的餃子送過來給他們嚐嚐,薛葵實在捱不住這種料的氣味,舉手投降。
“唉,我鼻子痛。卓正揚,你愛吃就吃光它,不過,吃完了別親我。…説了不準親…不要靠過來…討厭!你鬧得我也要漱口了。”南方人確實很少經得住茴的味道。他故意對著她一口一個,吃得極,她轉着眼珠子想要適應,於是自己催眠自己。
“茴,雙子葉草本植物。富含營養。我小時候不愛菜,現在還不是常卓正揚,給我一個餃子…半個,半個好了…我覺得應該可以吃下去…真的很…太了…太了!不行!不行!拿開!拿開!”她把他喂到嘴邊的筷子撥開,苦着臉去廚房喝水,他站在她身後幸災樂地笑。
“下次你不聽話,就拿這個治你。”
“下次你吃茴,通知一聲我好迴避!”卓正揚並不是有多喜歡茴,只是小時候父母愛吃,常常跟着吃,習慣了。薛葵不喜五辛是由於食發,生啖增恚,但並不干涉他;現在茴已經遙遙領先四個馬身,他就陪着不吃囉。反正中國地大物博,吃的東西五八門,不缺這一樣。反而是她心存愧疚,以為他犧牲很大,如果兩個人一起去超市買速凍食品,他會故意在茴餃子面前停一會兒,搖搖頭,再走開,薛葵一定會挽住他的手臂,討好。
“你想吃就買嘛。我受得住。”
“算了。又不是非吃不可。”其實潛台詞是吃它不如吃你,卻要故意做一副大義凜然模樣“凡是你不喜歡的,我要堅決抵制。”然後就可以仗着她的愧疚為所為。他愛慘了她紅着臉低呻的模樣,她還拒的嬌軀,在他的百般引下漸漸舒展…他曉得這有點卑劣,但確實管用,否則以她那保守的個,兩個人恐怕還只停在擁抱親吻的階段。他要她看文件袋裏的結婚資料不能不説是出於這種心態,他以為她又會心存恩,沒想到她會把所有禮物留下,又帶走自己的一切東西,毫無頭緒,他不知道哪裏又惹着她,惶惶然看壁鐘已是11點多,無暇多想就已經追出門口,電梯朝下,他直覺載着那彆扭的丫頭,趕緊從安全通道跑下去,深更半,小區裏除了巡邏的保安沒有別人,他一眼就看見她穿着舊衫,拎着手袋,後背筆直地走在路燈下。
活就是當年母親離去的情景。他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大力地將她扯向自己。她慌得如同遇見攔路劫匪,這驚恐的模樣更加引發了他的無名怒氣。
快轉鍾,樓頂有人放煙火,奼紫嫣紅,砰砰作響,兩人對話時都帶着隱隱的火藥味。
“你去哪?”
“回家。”
“方向反了。”他拉着她折返,她使勁回手。
“我回宿舍。卓正揚,你讓我回宿舍,行不行?我要想一想…”
“太晚了。跟我回去。”她拼命搖頭,他覺得體温急劇下降,怒火又唰唰飆升“薛葵!別不知好歹…”他話還沒説完,薛葵掄圓了胳膊,拼命地用手袋札來,裏面裝了鐵塊似地沉重,她其實力氣不小,卓正揚不躲,也不放手,就看她什麼時候才停止,她沒頭沒腦地打他,打得手袋上的兩個金屬扣都飛了,幾滴血濺到她臉上,她才發現卓正揚整條手臂已經被血浸透。
她驚惶地抬起頭看他;他慢慢地縮回手,越痛越冷靜,越冷靜越悲哀…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薛葵麼。他認識的薛葵敢於穿着不搭調的衣服説自己不難看;他認識的薛葵敢於當面問卓紅莉為何不待見她;他認識的薛葵敢於坦誠自己不光彩的過去;他認識的薛葵敢愛敢恨,柔中帶剛,為何現在變成彆扭難纏,暴戾任的小丫頭。
現在的她似乎並沒有像她在大富貴宣言的那樣會越來越好,而是漸漸失去自我。
她説了句什麼?哦,她説,卓正揚,我已經被你打回原形了!能不能放了我?
他們在一起不合適。一開始她就説過。他以為沒關係,那都是她想多了;沒有什沒能解決;可原來,她一直耿耿於懷。
他避免回應她的請求,縮回手臂,痛得閉住眼睛…作為男人,絕不可能放她一個人深回家,兩人一起去了醫院,重新清洗傷口,麻醉,縫針,足足折騰了兩三個鐘頭,她一直站在遮簾外邊,慘白着臉看值班醫生把他的袖子剪開,傷口處的血翻裂,觸目驚心。
醫生一廂情願地把卓正揚當作了維護友手袋而光榮掛彩的男子漢,亂調侃:“你們遇到搶劫?有沒有財物損失?報警沒?我還以為就我上班呢,沒想到這歹徒也不休息。”護士十分捧場地微笑;卓正揚和薛葵如何笑得出來。
“新傷舊患的,注意點,別沾水,別拿重物,留疤是免不了了,小心影響常生活。”他們兩個在急症室裏等展開來接,護士拿了兩個蘋果來給薛葵,説是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甜甜;她去洗了蘋果,想要遞給他,見他眼神不善,縮回手,咚咚咚地跑走了,他坐在急症室外面,心想深更半的,還到處跑,氣得悶,才站起來要去找她,她拿了一毯子咚咚咚地又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