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但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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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去年永順司東部發生了瘟疫,辟教的人賑災又救人,所以官府一直沒怎麼管他們。”
“賑災?這幫人是靠什麼維持的,我是指糧食和經費。”張寧問了一句,大約是前世幹過會計,對於經濟收支的問題本能地關注。杜方想了想:“應該就是靠妖言惑眾!等到了地方找個信那東西的教徒問問就能證實。”張寧道:“你是指行騙?”杜方回頭道:“正是如此,先蠱惑人心,然後賣符水香灰。當地有個地方叫黑風崖,有很多古代的懸棺,辟教的人就造謠説上古鬼王從地下出來了,專門
血害人,然後讓人捐家產入教就能辟
。”這時跛子燕若飛不動聲
地
道:“這種手法在巫山縣就用過,但略有不同,教眾也是造謠山鬼出沒,並將兩座廢棄的寺廟傳為鬼宅,有好事者白
進去獵奇,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越傳越玄。
這時候他們自稱是‘天帝’的傳人,能驅鬼辟,教主更是天帝之女、神女轉世,蠱惑人心騙人捐資入教。
後來燕某暗中調查,才發現了那種有毒的香灰,他們就是將那種香灰暗中放置在廢棄廟觀之中,毒很慢不過一旦多了,人靠近聞之,數
必斃。”
“巫山縣、神女,聽起來好像還説得通的。”張寧笑道“宋玉的《高唐賦序》雲:昔者先王嘗遊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
為高唐之客,聞君遊高唐,願薦枕蓆。’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説得可就是他們的教主了?”杜方道:“多半是自編自造為了謠言惑眾罷了。”張寧收住玩笑,又問出自己關心的事:“百姓可以敬而遠之,他們又是如何辦的?”杜方答道:“永順司東部確實常常發生一些狀況,時不時有人七竅血暴斃,初時官府認為是瘴氣之故。
後來又責成永順司宣使調查上報,並派了醫官前往協助,發現其實是樹林中有一種細小的
血蟲,一旦從口鼻鑽入人的體內就可能七竅
血身亡。
辟教眾造謠説是黑風崖的鬼王出世,接着散佈一種稱為‘辟
香’的東西給教眾辟
,不料那東西
有效,百姓因此俱信。加上永順司執政不力,山村百姓又最信那玄虛之物,致使辟
教勢力蔓延。
尚有一事,便是去年夏季永順司突發瘟疫,當地宣使以下官吏同樣救治不力,辟
教眾趁機通過教徒收買人心,組織百姓隔離病者、清潔水源,熬藥救治,行之有效,因此辟
教一時便名聲大振,受當地百姓所護。傳言那彭氏家中也有人入了教。”張寧後面的吳庸説道:“無論是瘴氣還是
血蟲,咱們是不是也討些香灰來…”燕若飛馬上冷冷道:“有毒,你信那玩意?”吳庸會意,便不做聲了。幸好這時杜方説道:“我有準備的,帶了藥材,那東西也不是隻有什麼香灰能治。”張寧沉思片刻道:“杜知事言宣
司有官吏入教?那咱們過去查辟
教會不會遭人破壞正事?我看這樣,先設法找到個入教的百姓瞭解狀況,然後去傳言的那個黑風崖瞧瞧,看有什麼線索。”張寧這次的差事主要是查胡瀅説的那種“香灰”究竟是什麼東西、有沒有毒,更深一層是辟
教與建文遺臣有沒有淵源…
進而論證太宗之死的疑點。至於其它的諸如搗毀教糾正
言維護統治等等,就不關他的事了,管不了那麼多。在路上走了幾天才走了一兩百里地,路實在不是很好走,雖然是驛道也多是高山間的崎嶇小路,還有棧道。
不過總算到了永順司地界,從大路關卡沒有任何麻煩,官府的印信非常管用,不過為了保密起見只用了杜方的印信。
又走了一天,正好有個隨從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張寧便叫人尋訪辟教的教眾,慌稱自己有人中了“鬼王”的詛咒,想捐資救人。
果然經過信教的苗族百姓引薦,張寧等人在附近的山上找到了一處木竹構建的宅子。一個穿着土家布做的長衣裳的男子出來見,頭上還帶着斗笠寬的幃帽。
得了好處的好心苗族百姓上前説道:“這些人是去永順司辦事的,在路上中了鬼王的,我就讓他們來求香。”那教徒打量了張寧等一眾人,風塵僕僕的帶着行李應該是來往旅人,勸他們入教沒什麼意義,就説:“你們先進殿裏拜天帝,並向天帝進奉一些誠意,我等教眾自會開光賜予神香救苦救難。”
“進去拜拜吧。”燕若飛很有自信地説,大約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本不怕這幫人。張寧點點頭:“出門在外,見廟就拜準沒錯。”那戴帽的教徒肩膀一陣
動,雖然沒發出聲音,卻看得出好像被張寧一句話給逗樂了。
一眾人走進寨子,見中間豎着一尊高大的泥像,頭上戴着一頂死人做法事的圖上冥王一般的帽子、很霸氣的模樣。
所謂神殿,居然頭上連遮掩的片瓦都沒有。這時又出來了一男一女,一般的打扮不過看身材和走路姿勢就能分出別,每人手裏捧着一個細
小瓶,在方才那教徒身後對着泥像跪下。
前面的那個教徒便唸唸有詞地唱起來:“皇天后土,手中一繩,掌管八方…”張寧聽他的唱詞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天帝指得就是黃帝,當下毫無壓力地跪下對着泥像磕了幾個頭。
雖然泥像塑得不怎樣,不過既然代表的是黃帝,大夥兒都是炎黃子孫,對着老祖宗磕頭沒什麼不好的。簡單的禮儀過後,那個教徒就拿着倆小瓶走了過來,張寧忙從衣袋裏掏出一錠銀子遞上去,説道:“願黃帝的神靈保佑全天下的子民。”教徒點點頭,將小瓶送給了張寧:“時常揭開木嗅裏面的辟
香,每
一瓶,敞着時間太長就會失了靈
,換着來,兩
便驅
。”他握着一錠不輕的銀子,又忍不住説道“讓我看看中
的人,再配服一瓶神水效果更好。”看來這個教徒心地並不壞,拿了錢還是很熱心的。張寧便叫人把水土不服病倒的人從馬背上駝了進來,教徒翻開眼皮瞧了瞧,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和手腕。轉身進屋一會兒拿了一瓶“神水”出來。
忙完這一出下山,一開始沒人管那香灰,方知事先拿了一塊手帕倒了一點“神水”出來浸濕,只見是黑糊糊的體有股子藥味兒。方知事看了一會兒又聞了聞,回頭笑道:“這就是熬的藥,説不定還真能治水土不服。”***許多事都很難從人的嘴裏説出真相,所站的角度不同觀點就能完全相反。張寧就堅持認為這種辟
香無毒,原因很簡單:他被人懷疑身世和建文遺臣有關係,假使證實了當今皇帝的祖父是被毒死的,那麼張寧在皇帝面前的印象如何?
拋開角度的問題,張寧客觀地也認為至少拿到手的這兩瓶辟香無毒。因為他起先在“神殿”裏觀察那個教徒,其實本質不壞,一個心地有點良知的人拿了別人的銀子,怎麼會送兩瓶毒藥給人醫病?
“我聞聞是什麼味兒?”張寧揭開瓶就猛嗅了一口,回顧左右道“確實有點香味,燕大俠要不要聞一聞?放心,‘部堂’都聞過沒事,輕輕聞一下不會有問題。”燕若飛聽罷只好接過來,先勒住馬小心翼翼地嗅了一嗅,點頭道:“確實就是這種東西。”張寧笑道:“水土不服的兄弟喝神水就行了,他可能不想拿着這瓶子辟
,那便給我罷。
杜知事不是説林中有毒蟲可能使人七竅血暴斃麼,然後神教的人拿着香灰賣錢能辟
,我正好用它來預防預防。”於是兩天之內張寧就拿着瓶子是不是嗅嗅“辟
”和料想的一樣他一點事都沒有。
燕若飛也不得不承認:“氣味雖然一樣,可能教徒們拿出來騙錢的東西配製不同,不然辟卻闢死了人、就不能取信於教徒百姓。”這也説得通,張寧便沒有和他爭辯。杜知事知道黑風崖在地圖上的位置,但實地沒去過,他徵得張寧和吳庸的同意後找了個嚮導,一行一二十人尋了過去。
按照計劃,他們是要先到黑風崖考察所謂的鬼王復生之地,接着才去永順司尋求當地宣使彭氏的協助。
那地名就不怎吉利,果然等大夥兒尋到了地方就覺出來不是個好地方。此時一行人正在一道狹長的谷地,兩面都是峭壁,道路上正是
風口。風被兩面的高山擋住,只有從谷地的出口灌過來,一時間吹得人輕飄飄的彷彿要飛起來。
石子沙子被大風裹挾着面打來,沒一會張寧就
覺滿嘴都是沙,忙吐了一口抬起袖子遮住口鼻,眯起眼睛抬頭看上面的光景。
只見石壁上有些飛禽在盤旋,天空是亮的、地下風沙重灰濛濛的,遂襯得那些飛鳥的影子黑乎乎的,像烏鴉又像食屍的禿鷹。
“左邊…南面的山崖上就是鬼寺!鬼王從那裏面出來的…”嚮導喊道。
張寧循着他説的方向抬頭看,隱隱果然見到有建築的模樣,但看不真切,便喊道:“找個地方避避風。”他説罷左右看了看,便跑向北邊的一處大石頭後面,那建築正在對面的山崖上,躲在這個方向正好能看見。
眾人也牽着馬匹扛着東西紛紛過來避風。剛避好風,張寧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秋天的風大了還冷的,又或許這地方陰氣太重的關係。周圍聽得“呸呸”的聲音,果然嘴裏灌了沙子的不只一個人。
張寧抬頭好奇地瞧那石壁上的光景,只見上面有一處凹陷,巧的是那石壁凹陷裏面竟然有一座房子,屋檐清晰可見。石壁其它地方還掛着不少石棺,只能看到輪廓估計是有些年頭了。張寧又注意觀察,只見石壁上有一條斜坡路,通向那古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