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且活動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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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沉而有些沙啞“或許我們可以準備去江西三清道宮了,最後發一道‘詔令’,讓大家都各自找個地方營生,隱姓埋名活下去吧。
鄭洽在三清宮給我修了陵墓,今後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繫,我就在那裏度過餘生,不用管俗事了。”
“皇后”馬氏一臉猜疑道:“鄭洽對咱們瞭如指掌,連您的陵墓都是他修的,他真的那麼能相信嗎?”朱文奎則用很甘心的口氣説:“咱們手下的幾個神教已聚眾數萬,各地的財產眾多,海上還有生意,苗疆、蠻彝人也有好或許能借到兵,父親就甘心這樣罷休?咱們家世世代代做道士?”朱允炆好像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樣,自顧自地喃喃説道:“燕王實在太殘暴,但他的兒子和孫子看來都是能守成的君主,同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孫,我雖失了國但未失社稷,到了地下見到列祖列宗也不算十分愧疚…”
“父親有何愧疚的?您的大位是繼承太祖高皇帝,那燕王奪了咱們的江山,九泉之下這個逆臣才無顏面對高皇帝!燕王一脈並非正嗣正統、名不正言不順,咱們準備了那麼多年,只要父親登高一呼,咱們再把二十餘年前的一切都奪回來!”朱文奎情緒有些動道。朱允炆轉頭看向自己的長子,搖頭語重心長地説:“你切勿急躁,再過幾十年你也會明白很多事。現在我們
本就沒有機會,經過燕王二十餘年的穩固,現在滿朝文武誰還認當初的建文朝。
天下子民又有誰還會擁護我們?當今天下,人心思定,我們一旦起事必定面對逆水行舟的困境,與全天下為敵,除了勞命傷財什麼效果都沒有。”文奎想説當初燕王也是逆境起兵,一個藩王府有多少兵、以臣謀君難道能得擁護、打內戰是順應大勢?竟然能奪取天下,可見萬事不是絕對的。朱文奎認為自己的父親太軟弱了,而且年老失去鬥志。
他內心裏十分不贊同父親的想法,但作為兒子能進言,卻不能違抗父親的意思、更不能指責…遺臣們都認“建文帝”文奎自己確實沒多少威望。
朱允炆又説:“追隨我出來的二十二個大臣,個個都很忠心,不必太多疑心。特別是鄭洽,就算誰都可能背叛,獨獨他不會。他曾指天發誓:生為建文臣、死為建文鬼。我最信任的大臣就是他…方孝孺如果能和我一起出來就好了。”***一個月後,鄭洽再次來到朱允炆所在的玉山道宮,他帶來了個消息。通過在京師的信息途徑,鄭洽瞭解到朝廷已派人着手調查朱棣被毒案。胡瀅從南京國子監祭酒擢升為禮部左侍郎。張寧擢為禮部員外郎,並在鄭洽的消息遞送下來之時離開了京師。
鄭洽在朱允炆面前進言道:“如果禮部員外郎張寧是到巫山去的,肯定就是為了暗查香灰之事而來。此人在永樂時就是胡瀅的部下,南直隸桃花山莊傾覆、彭天恆被害、查獲了皇上的親筆書信都是他做的。
併發覺了辟教的線索,胡瀅因此
據抓獲的教眾苗歌將注意力放到了巫山縣,由此發現了那種在別處沒有的香灰,辟
教的稱為‘辟
香’…
可見此人是胡瀅手下的得力干將,屢立功勞。如今受偽帝擢為禮部員外郎,本是個閒職,卻馬上離開京師。極可能就是來查那樁舊事。”
“姚姬現在從巫山撤到湖廣永順司那邊了吧?”朱允炆沉片刻“辟
教以前在巫山等地活動太頻繁,教壇遷往永順司,也可能被偽朝鷹犬順藤查過來…應該傳令讓姚姬回來。”一旁的馬皇后立刻很不高興地低聲道:“你還記着那個宮女!”見朱允炆不置可否,她又小聲進言“一個搗鼓毒藥的女人,你讓她回來留在身邊,也不嫌不吉利?”
“什麼毒藥,又不是她做的。”朱允炆隨口道,但心下也因此馬皇后的話被影響了,確實他對毒藥也有點忌諱。想自己的叔父朱棣一世叫人畏懼卻死在毒下,又有傳言朱棣的兒子朱高熾也是被陰謀毒死的…
到時候萬一馬皇后和姚姬爭寵化玩起毒來,實在叫人難以忍受。這時鄭洽説道:“辟
香本身沒有毒,只有通過特製煉成的小部分才有毒
,用處只在總教壇四周用於自衞。
可否傳令辟教的人,暫時銷燬所有用於防衞的毒粉,以此誤導暗查此事的人,讓他們認為辟
香並沒有毒,或許能造成偽帝君臣猜忌,對咱們也有利。
本來事情過去了多年,偽帝應該不再追究了,多半是胡瀅從中讒言,咱們何不來個反間計?”
“這個計策甚好,就按鄭少傅説得辦,給永順司的教眾傳令。”朱允炆點頭首肯。***張寧擢禮部員外郎,被迫放棄了儀制司的實權,升官到了一個閒職上,從五品員外郎相當於副郎中,有個副自然就不掌什麼權力。
宣德帝傳詔面見,親自將欽案給了胡瀅和他,讓他們密查。張寧別無選擇,只好又幹起了老本行。胡瀅出任禮部侍郎負責“主持大局”主要就是從禮部給張寧撥錢撥人,具體的案件被皇帝授予了張寧。
胡瀅和張寧心裏都清楚了彼此之間成了相互制衡的關係。皇帝認為胡瀅一家之言不足以取信,但同時也信不過張寧獨自複查,所以讓胡瀅“主持大局”胡瀅派了幾個人跟張寧下去查案,其中有個人是燕若飛,就是那個跛子,張寧十分清楚跛子是胡瀅府上的心腹…
名曰燕若飛在前年親自負責過這件事,瞭解內情,對張寧有幫助。除此之外還有吳庸,採訪使機構大規模裁撤後吳庸回家賦閒,現在重新被胡瀅啓用成了張寧的副手,吳庸帶着個詹燭離。
這個姓吳的以前在南京做添注官,實際是採訪使,資歷比張寧老得多,和胡瀅也打了多年道,可能也是胡瀅那邊的人。
另外還有幾個身強體壯的隨從。而張寧只帶了個徐文君,實在無人可用,通過上次去南京駕的事兒他發現老徐年老體力跟不上,巫山縣好像在重慶府,山比較多道路崎嶇,到時候怕老徐熬不住。
還有趙二孃身手不怎麼樣,體力也比不上練武的徐文君。他和上回一樣把張小妹給未婚
羅麼娘照顧,然後就領旨出京辦事來了。
除了人和錢,張寧還得了一份加蓋了兵部禮部印章另硃批的公文,規定禮部員外郎奉旨公幹,所到之地官吏應盡力予以配合幫助,如遇急情,憑印信地方兵馬司應在轄地之內派兵協助。
只是兵馬司的人不能出自己的地盤,調兵出轄地光有一張公文不行,還得兵部的兵符。一行人不帶儀仗,不聲不響沿着驛道先到了巫山縣,先沒見官,依照燕若飛知道的情況先去了辟教的教壇所在尋訪,但已不見了教眾活動的跡象。
接着張寧便帶着人去縣衙見了知縣,出示印信讓知縣派人協助查訪辟教眾的去向。張寧也叫手下四處打聽辟
教的消息。好在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不出幾天眾人就把消息查清楚了,原來那辟
教在地方上人不少,加上活動頻繁,蹤跡便無法完全掩蓋,教壇撤走了兩年至今巫山縣還有信徒。
收攏的信息一分析,辟教應該去了湖廣永順司,那地方也是山高林密漢蠻雜居,情況比較複雜,難怪那幫人選擇了那地方。張寧當下就決定帶人奔赴永順司實地考察。
***因永順司是土司轄地,張寧等十餘人沒有直接過去,便先去了湖廣常德府。所謂土司稱為宣使司,其實就是偏遠地區的土皇帝,永順司的宣
使是彭氏,這家土皇帝從十世紀初就統治着那地方,歷盡幾朝到現在都四百多年了,比中央王朝存在的還要久…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張寧決定現在漢人治下的官府裏找個能與土司打道的幫手。明朝廷允許彭氏繼續統治永順司,一個原因是偏遠山區位於數省
界情況複雜、民族繁多,漢官入駐既要調兵又要費錢,還不一定玩得轉當地的情況,不如讓土皇帝繼續穩定地方局面。
另一個原因是大明朝立國之初永順司的彭氏就歸順效忠了,不僅向朝廷税,在遇到國家戰爭時還會出兵助戰,越南戰爭時宣
使的長子就率兵兩千餘人追隨明軍在南部作戰。
他們也遵守中央朝廷的政令,明朝廷詔令土司宣使要先進行學習儒學才能繼承官職,永順司就在宮殿後面修了個書房專門學習讀書寫字。
這樣一個土皇帝政權,又離統治中心那麼遠,中央王朝推翻它幹嘛?於是從常德府往西行的路上,張寧的隊伍就多了幾個人,帶頭的是常德府九品知事杜方,是知府介紹的,據説很瞭解永順司的情況,並且過去出差公幹幾回。果然一路上杜方無論大小事侃侃而談、彷彿一個“永順通”張寧覺得這個人説不定就是湖廣佈政使司安排來監視永順土司的,免得他們造反時官府毫無準備。
路是越走越崎嶇,山也逐漸高起來,幸好大夥騎的是蜀馬。這種馬據説出自四川布政使司,讓它在北方平原上奔跑那是不咋樣,而且個頭矮小沒氣勢。
不過走山路就很內行了,就算是山間的羊腸小道它都走得很悠閒,負重好、能吃苦,不用喂糧也能幹好一陣重活。秋天的陽光曬着不疼,暖洋洋的,但就是這種太陽更容易把人曬黑,人們
覺不到熱就不會經常找遮陰的地方。
於是徐文君仍然打扮得很阿拉伯婦人一樣。杜方在張寧的面前,一面走一面時不時回頭,口若懸河“辟教我前年就聽説過了,從重慶府那邊遷過來的,總壇在巫山。
這幫人除了妖言惑眾倒也沒做什麼壞事,且活動隱秘,常常聚在山高林密之處,官府要派兵剿滅十分困難而且説不定他們聽到風聲就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