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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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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老徐不知真相就走了,反倒是好事。于謙和陸僉事約見了巧娘,巧娘那套琢磨人的工夫對這兩個人顯然毫無用處。他們都是見過大風的人,神態舉止十分淡定。

“上回我把湘王的行程探得一清二楚,可是立了大功,你們捉住他沒有?”巧娘討好地問。陸僉事道:“你這是明知故問,那賊首是何等人物,要是那麼就死了,這城裏沒點風言風語傳到你耳朵裏?不過你的功勞還是有的,咱們斬獲了不少叛賊的首級。”于謙卻板着一張臉一言不發。或許他認為這等作為不是什麼上台面的手段,不過也沒説不好,甚至調兵刺殺也是他親手下令的,南鎮撫司的人沒有調兵權。

如果通過那種直接的手段就能除掉張寧,雖説不光彩,也沒什麼不對。巧娘道:“那賞銀…”

“哼!”陸僉事頓時從鼻子裏發個一個聲音,又用語重心長一般的口氣道“做人,不能貪得無厭。”巧娘不高興道:“我應得的銀子、之前也是講得好好的,大人這話就説得難聽了,怎麼叫貪得無厭?”

“別以為本官不知道,那徐光縐送了你大筆財物,這是贓物!”陸僉事道。

“行行,賞銀我不要了,行不?”巧娘忙抬起手又向桌子上做按的動作“不過我不想再幹了,如今有了一筆銀子足夠下半輩子活的,我想換個地方安安穩穩過子,這行差事太嚇人了,被抓住就完…

那老頭兒給我錢也是這麼叮囑的,要説老頭對我還真不錯哩,如果我不是幹這行,真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那把年紀也活不得多長、又沒兒子,家產還不是我的?”她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又噗嗤一聲笑出來“他還想我給他生個兒子好好過子呢,也不瞧瞧自己半截入土的人了,有人陪着睡幾晚上還不滿意。”

“恐怕沒那麼容易。”陸僉事冷冷説道。

巧娘收住笑容:“什麼不容易,我不想幹了還不行?我白給你們探到信兒,連一個銅板沒要你們的,你們對得起誰?”陸僉事依然口氣冰冷道:“錦衣衞辦差從來沒想對得起誰,只要對得起皇上就行。”

“你…”巧孃的表情頓時僵了,轉而出現了一些畏懼之。陸僉事把桌子上的一雙筷子單手摺斷,面兇狠:“你要敢跑,就一定要跑出錦衣衞眼線之外,否則被我抓住,叫你哀求着求死!”一旁的于謙雖然對這個婦人毫無好,卻也聽不下去了,終於開口道:“你的身份還沒暴,接下來探到重要消息對朝廷十分要緊。

只要抓住或斬獲了賊首,我就讓陸大人放你一馬,還會給你一些額外的銀兩,如何?只要辦成最後一件事,總比你冒險和錦衣衞作對好吧?”

“我能信你嗎?”巧娘忽然變得十分無助和可憐了,叫人忍不住產生同情。陸僉事陰陰地笑道:“你可以不信我,但可以信於大人,於大人是君子。”于謙實在説不下去了,因為他本就沒法手錦衣衞的事,眼前的合作不過是軍情需要,得到了皇帝許可而已。

不管怎麼樣,陰的陽的能用的都可以對付張寧,于謙堅信自己能坦然面對。巧娘怯生生地問道:“大人們讓我辦最後一件事,是要做什麼?”陸僉事道:“很簡單,你繼續演自個的戲就行。明你僱人去把徐光縐的屍體收斂了,然後在家裏給他設個靈堂,當然我們要配合你當鄰居的面把你抓走。

在牢裏委屈幾天後再放出來,官府沒把一個寡婦怎樣也是合情合理。接着你就出城南下,去辰州找徐文君、就是徐光縐的孫女。

那徐文君是賊首近身之人,你只要讓她接受了你,便可做很多事了…怎麼對付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們,不需要本官教你罷?”

“那徐文君本就知道我的存在,現在得知自己的祖父死了、我為他收斂還因此被連累,無依無靠去投她。此事倒也不難。”巧娘琢磨着沉道。

待清楚,于謙便道:“既然如此,不便多留,陸僉事要與我一起走?”陸僉事笑道:“別説巧娘真有兩分騷情,於大人先回,我讓她陪我玩玩。本官多不沾葷腥想得慌,可那青樓窯子裏的娘們也比巧娘乾淨不了多少,還要銀子,不如現成的好。”

“告辭。”于謙只説了兩個字,心下十分不快,起身便走。于謙回到家裏,立刻就被董氏質問,與那婦人是什麼關係。于謙恍然道:“你竟然叫人跟蹤我?”董氏也忽然意識到理虧,便不做聲。

“你知不知隨我同行的是錦衣衞的人?”于謙一臉嚴重的表情“你派的人跟蹤錦衣衞,那些是幹什麼的?沒被發現真是運氣,要是被抓了,有他好受的。”董氏委屈道:“夫君和錦衣衞的人去和一個婦人密見,能為什麼正事?”于謙踱了兩步,只能解釋一番,不然難消董氏的心結“那婦人是個細作,我們要她混進賊首張寧的身邊,為了大事只是利用她罷了。我還能與那等婦人有什麼關係?你…唉!”

“那我錯怪夫君了好麼?”董氏委屈道,片刻後她又小心問道“真不是那個什麼顧寒的丫頭之類的?”于謙道:“我還有些公務要回中軍,晚飯就不用為我準備了。”

“夫君…”于謙回到原參議部院子裏,心情甚為不好。夫人真是麻煩之極,她也不想想:我于謙要是為了個青樓女休,或是為了攀附楊少保休另娶,士林會怎麼看我?

我是那樣胡鬧的人嗎?剛覺得自己毫無雜念,就有隨從上來,遞了一封信説道:“有個女的此前在官署外想拜見撫台,小人本會通報,但那會兒撫台確實出門去了。那女的便留下了這封信,叫小人轉給撫台,請過目。”敬送、於侍郎。于謙只看了五個字,就立刻認出了筆跡是顧寒的。心下便有些動盪,把方才認為自己心無雜念的想法拋諸腦後。顧寒確在常德,而且之前就投了張寧,這些于謙都是知道的。她本就是建文餘孽的後人,所以才會被送到舊院賣笑。而張寧是建文之子。

寒投他,藉此擺女的處境是情理之中。並且于謙認為她更多的是因為和張寧在戲曲上的一種相互理解,內行的人便能懂得顧寒唱曲和舞蹈到了一定境界。

以于謙的理解,張寧恰恰也是個文人,雖只考中過舉人功名,但當初在南直隸豪言必中解元的自信不全是狂妄。作聖賢文章真有才華的文人,在詩詞歌賦上也不會太差,而且會對風花雪月琴棋書畫自有鍾情。

當初張寧為《牡丹亭》作詞,江南大才子蘇良臣作曲,顧寒出唱,也是轟動過一時的,連朝中楊少保也對此曲有過很高的評價。所以顧寒投了張寧完全是很正常的事。顧寒本來就是個拋頭面的風塵女子,四處結也沒什麼不對。

她在常德,如今常德已非張寧勢力範圍,定然有些危險,聯繫上一個現在有權勢的舊自保,也是可以理解的。

寒留下的信中約了個地方,邀他見面。見與不見?以于謙現在的背景,倒也不擔心被牽連,用他和一個女見個面的小事就能扳倒他?那也太簡單了。念及往的友誼,于謙很想見她一面。只不過這事兒得偷偷摸摸的,於某人平生光明磊落,卻也免不得有這種時候…

萬一被夫人知道了,想想就很煩人。于謙帶了七八個頗有武藝的隨從穿了普通人的衣服,便乘坐馬車出行。

見識過陸僉事那些勾當之後,他的防範心也多了些,靠近約定地方之後又叫隨從蹲守在附近觀察了一番,卻並無異樣之處。

他不自嘲心道:一個弱女子在駐紮有大軍的城裏能做什麼事?我還能如徐光縐那般把軍機大事對一個歌説道?與顧寒相識多年,她還真不是那樣的人,她也不是對朋友一刀的人。

如果顧寒的人品有問題,于謙又如何能與她有那麼久的情?沅水岸,小小的垂柳、桃李林中有一棟竹製的小樓,建得頗有湖廣少民的建築風格,城裏這麼一個地方定然是十分有錢的官宦或商賈建造的。

那小樓的梯子在外面,上面一目瞭然幾乎就只有一整間屋子,其作用肯定不是用來居住的,多半是此間主人興致來了的時候約好友詩作對消磨閒情的地方。

一行人隨馬車沿道路緩行到樓前,回首就能看到沅水上的波光和河中的小船。樓上傳來了一陣清唱“最、是今年…”一唱一嘆之中,就把這深秋的景唱成了。于謙彷彿看見了那桃樹枝頭綻開了花蕾,即將在光明媚中慵懶綻放。不枉此行。最可惜沒有竹絲管絃的配樂,不然會更好。單聽聲音也不能賞其妙處,于謙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要登樓一觀了。當她唱到“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處牽”時,于謙已經走在了竹製的樓梯上。

一個壯的大漢吩咐道:“你、你,你們三個跟撫台上去。李三,你們去後面。其他人留在這裏。別他孃的被個娘們唱走神了,盯緊情況!”眾人應道:“是!”他們剛走上樓梯,唱腔忽然戛然而止,一個小娘輕輕拉開竹門,説道:“大人請。”于謙神情自若地跨進門檻,只見裏面是有樂工的。五六個年輕男女正拿着樂器跪坐在牆邊,除此之外,就只見到為他開門的丫鬟和正面台子邊上站着一個帶着紙面具的女子。

卻不見顧寒的人,只見那台子上掛着一幅畫布,畫布上只繡了兩朵小黃花,除此之外空白一片。裏面卻有個婀娜的人影。一個似黃鶯般好聽的聲音軟軟地説:“方才妾身只是練習,這就為於大人真唱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