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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説除了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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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道:“説來也就四個字‘如芒在背’,是讓叛軍如芒在背。我察南路軍的嶽麓山之戰,官軍在沒有重炮、火器缺彈藥、兵馬缺糧草困境下仍能堅持多,持續殺傷賊兵,直待叛軍自行退兵,總結出敵我長短,在此説來與諸位親臨戰陣的將軍們聽聽是否有理。

敵之長,不在馬兵,只要官軍運用騎兵得當,實際戰力不輸叛軍馬隊,況且我騎兵人馬遠大於他們。敵之長,在其步、炮火器。步陣對敵,叛軍火銃程遠、穿甲強,更有聲望,我步軍正面必潰。

而且其步陣竟能抵抗馬兵衝鋒,似堅不可摧。其實不然,破敵之法有兩種:其一,有更好的重炮,或更多更密集的大將軍炮,地形有利轟擊敵軍,再以騎兵衝擊,是有機會擊破的。

其二,佔據較為陡峭和有縱深的高地,並憑藉工事,用重箭對敵軍火銃,也可一戰,這也是南路軍在嶽麓山能堅守住的原因,當時如果他們箭矢充足,戰況還能更好。

我居高臨下,以破甲較好的重箭覆,因有地形高度、便能彌補重箭程遠不及敵兵火銃的劣勢,而火銃鉛彈是平,對高低地形影響不大。

而且弓箭速比火銃快,所以居高臨下用重箭對陣火銃並不十分吃虧。別忘了我們還有遠遠大於叛軍的兵力優勢。”説起運用兵器和戰術,武將們不僅聽得明白而且很有興趣,于謙便繼續説道:“因此我有個布兵想法,大軍主力沿沅水進辰州,在事先選好的地形上分作三營駐守。

分兵一是因為我們的兵力遠大於叛軍,二是降低風險,萬一前方有一營被意外擊潰,咱們還有三營,不至於因此就一敗塗地。地形選擇尤為重要,要點有幾個:一是要高地。二是地方要有寬度和縱深,防止被扼守要道斷了山上的補給。

三是要有水源,最好靠近沅水方便水路糧道。四是三個地方相距不能太遠,方便前後策應。如此一來,我們不攻。他們也別想進攻擊敗我們,卻要時刻處於我大軍威脅之下。

又有饑荒窮困,便是進退維谷。我軍卻能以常德為基,自沅水或陸路源源不斷得到軍械糧草補給,有恃無恐。

常德出去就是庭湖,庭湖連通大江,整個湖廣的戰備軍需都可以運調而來。我軍大營還能靈活作戰,適時輪換,五萬大軍輪番上陣,騎兵靈活機動,尋其弱點打擊。

這般張寧連辰州本地都控制不住,只需數月,叛軍必死無疑,一點機會都沒有。”一個胖子聽罷撫掌樂道:“真是無毒不丈夫。”片刻後就意識到説錯了話,用的詞兒不太好,忙用手拍自己的嘴“一時失言,一時失言。”于謙冷冷地看着他道:“若是將軍能想到國家動亂之下會有多少人離失所,多少人忍飢挨餓,凍斃路邊。

若是將軍瞭解各朝分裂混戰時發生過的殘暴之事。那便懂得於某人毒不毒了!”那胖子武將滿臉尷尬,脖子都泛紅了,垂首道:“慚愧之至,末將慚愧之至。”于謙壓沒有什麼客氣話,起身便拂袖離座,説道:“諸位要是想再議一議,便坐一會,不想便散了罷。”他説罷拿起了一份卷宗,離開大廳,走到了裏面的破舊小院裏。走廊盡頭上房一側有間書房,據降官代,那裏是張寧常處理公文的地方,幾乎每天都要在那裏坐很久。

于謙踱步過去,忍不住推門走進那書房。其實他在某種角度反倒有些欣賞張寧,當年他們合作從南京去北京的謀劃,張寧就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若是拿王儉的資質與張寧相比,當時于謙就看出來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只可惜…要是能同朝為官、志同道合,平時裏默契配合辦正事,閒時賞花飲酒興手詞句,倒也不失為士林一段佳話。

小小的書房很簡陋,可以看出張寧本不就是個窮奢極的庸俗之人“靜以修身、儉以養德”于謙看着牆壁上的一幅字唸了出來。

不過這裏倒是收拾得很乾淨,幾乎一塵不染,官軍破城之前定然是有人收拾的。此間的主人活不過今年,于謙自信地想。可是為何對一個將死之人,他卻很想了解?于謙的手從書架上的書上拂過,瞧着張寧平時喜歡讀的書籍。

書架旁邊還放了幾張紙,于謙拿起來一看頓時有些驚喜,竟是張寧親筆的幾篇文章草稿。論海略利弊疏?疏是上奏皇帝的意思,這篇文章恐怕是有些時了。于謙細讀一遍,只覺得頗有遠見道理。措辭既能叫皇帝欣然,又不乏實質見解。

再讀一遍,于謙從中又參破了張寧當時的很多思路。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他應該還在做官:他以舉人功名入仕,既對位極人臣不報希望,又不想碌碌無為,所以剛入仕不長就開始為自己的仕途勾勒藍圖。

而力圖在遠洋海略貿易方面作出功績,既是一件有益的事業,又能為自己得到升遷重用創造機會。于謙心道:張寧要是真那樣走下去就好了,此人起兵謀反,多半還是建文一系出身的原因…

當他知道身世後,這中間是迫於無奈多一點,還是被起的野心多一點?也許最理解張寧的,反而也是他的對手和敵人。***於撫台不是完全沒有弱點的人,他的弱點除了自己清楚,也許還有他的夫人董氏:他對女子是不得其法,正應了那句聖人的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很想和夫人搞好關係最好情投意合,卻不知為何總有貌合神離之。而且他也清楚這多半是自己的問題。一個已經嫁到於家的婦人能有什麼問題,於撫台年紀輕輕就有所作為,長相身材也不賴,董氏的心肯定是想向着他的。

在大明朝一個婦人本就只能依附男子而生活,她不依靠名正言順的大官夫君,還想指靠誰去?難道是因為在家裏也太嚴肅了?于謙總是要在家事上也搬出大道理來。

不過有時候他也想輕鬆一點,心情好了便嘗試着逗夫人發笑。不料那種時候董氏又反而正經起來,叫于謙無所適從。總之不得其法。還有一個問題,不知為何董氏那麼多疑。有時于謙真想責罵她,士大夫就算三四妾又如何,雖然他不想那樣。

“於某是什麼樣的人,什麼品行,她還不理解麼?白瞎了夫多年。”這不于謙剛到常德府沒多久,董氏竟從武昌趕來了。不知她又聽信了誰的胡言亂語,沒事盡瞎折騰。于謙稍作思量,便已猜出個大概:肯定是關於方泠的。***董氏捕風捉影最提防的兩個女人,一個是羅麼娘、一個就方泠。她好像特別沒安全,總會擔心夫君拋棄她和這兩個人中的某人合歡。

羅麼娘是楊士奇的養女,楊士奇又那麼欣賞看重於謙,説不定真要把羅麼娘嫁給於謙,師生兩個真是“親上加親”了。

而方泠,就是改名顧寒的“卑賤”女人,曾在南京舊院呆過,董氏對這種女人本是十分不恥的,可是她又知道于謙和方泠頗有些舊誼,好像是在於謙中進士之前就邂逅認識的,而且那方泠琴棋書畫樣樣通,説不定倆人心靈相通情投意合呢?

不然怎麼時隔多年還偶有書信來往?一個兵部侍郎一省封疆大吏和一個做過女的婦人有什麼好談的,除了那苟且之事。

最近一次董氏發現的書信,是方泠託從常德送來的。她也許還在常德府也説不定,興許董氏想到他們倆人會在常德“心心相通”就藉口照料夫君到常德府來了。

其實于謙是十分冤枉,雖然顧寒以前迫於無奈做過那行當,但他是連個手指頭都沒碰過。與之長久來往,一是因為念及未發跡之前的難得情誼,那時候于謙要錢沒錢要功名沒功名,顧寒從未嫌棄而大方地給予各方面的幫忙。

二是于謙也是個人,而且飽讀詩書不缺文化‮趣情‬,偶爾也需要一個知己一般的存在,恰恰顧寒在藝上修為很高,特別是唱的戲曲,簡直聽了就不想別人唱的。

如今他也實在沒什麼心思管夫人,只得由着她了。下午于謙和南鎮撫司陸僉事換了便裝後去密見了一個婦人。

此婦頗有些能耐,本是收錢替錦衣衞辦事的人,卻在常德城巧施手段勾搭上了叛軍重要人物徐光縐,並得到了信任。

不過徐光縐守城不力,已經自盡了。此婦叫巧姑,本就是個有姿的寡婦,明面身份經得起查,連鄰居的關係都經營好了的。

她善於琢磨男人的心思,連徐光縐一把年紀了也中招。巧姑對付老徐的手段也不復雜,也就抓了兩點:像老徐這號人,什麼琴棋書畫用都沒有,反而會讓他覺得女子心氣兒高、貪慕財富虛榮,他缺的是家的温暖,所以巧姑就發揮出做得一手好菜的特長,宛若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而且不乏樸質的‮趣情‬,更重要的是還很有姿

其次,裝可憐發男人的一種保護弱小的本能,她説自己是個寡婦又沒兒女,無依無靠子如何艱難,只要有幾間屬於自己的茅草屋有個家就踏實了,老徐一聽老夫貴為參議部副長,堂堂親王的外戚加心腹,常德、辰州偌大的地盤上也是説得起話的人,老夫可以給你想要的千倍萬倍…

一個只想要幾間茅屋做家的婦人,而且是漂亮的婦人,賢惠的婦人,是多麼可愛啊。老徐曾信誓旦旦地説,只要你給老徐家再續個香火,以後你們母子倆享盡榮華富貴,老徐有的全都留給你們。他幾乎是要掏心挖肺了。臨死前知戰敗旦夕之間,還把不忘自己的官俸和節儉生活留下的財物全數給予巧姑,他説:除了文君,你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但文君這輩子應該不缺吃喝的,你無依無靠尚無老徐家的血脈,可能別人不會認你,這些財物便留給你,找個老實本分的男人,成個家,還是有個家好…